《夏天》世界空白

5、少年心事

　　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地板上。沈清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母亲的突然出现，那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拥抱，以及许淮安找到他时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与许淮安的对话界面。那句“因为你看上去需要有人陪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他心里反复回荡。
　　最终，他鼓起勇气，拨通了许淮安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仿佛对方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
　　“还没睡？”许淮安的声音透过听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清夏握紧手机，轻声说：“嗯。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在听。”
　　沈清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许淮安……其实你刚刚来的时候，我很讨厌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许淮安平静的回应：“我知道。”
　　这下轮到沈清夏惊讶了，“你知道？”
　　“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许淮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那些‘狐狸精’、‘贱人的儿子’之类的称呼，想不知道都难。”
　　沈清夏顿时感到一阵羞愧，“对不起……我当时太混蛋了。”
　　“没关系，”许淮安轻声说，“我能理解。”
　　沈清夏翻了个身，面向窗户，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其实我不是真的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妈走后，我爸一直很消沉。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带回了许阿姨和你……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第二次。”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许淮安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明白。刚来的时候，我也很不安。”
　　“但你总是那么冷静，”沈清夏抱怨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影响不了你。”
　　许淮安轻轻笑了声，“那只是表象。其实我也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沈清夏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你看上去那么从容……”
　　“装的。”许淮安坦白道，“我妈告诉我，要表现得成熟一点，不能给你添麻烦。”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这一刻，某种隔阂仿佛悄然融化。
　　“许淮安，”沈清夏轻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许淮安的声音传来：“因为你是沈清夏。”
　　这个答案简单却意味深长，让沈清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那你呢？”许淮安反问，“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沈清夏思考了一会儿，老实回答：“因为今天你找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早就没有那么讨厌你了。相反，我好像……有点依赖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沈清夏感到一阵轻松，同时又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许淮安会怎么回应。
　　但许淮安只是轻声说：“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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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沈清夏顶着黑眼圈下楼时，许淮安已经坐在餐桌前了。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早。”许淮安率先打破沉默，将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
　　“早。”沈清夏接过牛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许淮安的手，两人都像是触电般迅速收回手。
　　这一幕被刚进餐厅的许悦看在眼里，她笑着打趣：“俩兄弟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沈清夏顿时耳根发热，埋头吃早餐不敢抬头。许淮安倒是镇定自若，“一直都很要好。”
　　沈清夏偷偷瞪了他一眼，却在桌下被许淮安轻轻踢了一下。这个隐秘的小动作让他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去学校的路上，两人并肩坐在车后座，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又透着几分亲密。
　　“那个……”沈清夏率先打破沉默，“昨天谢谢你。”
　　许淮安转头看他，“谢什么？”
　　“所有。”沈清夏轻声说，“谢谢你找到我，谢谢你听我说那些废话，也谢谢你没有嘲笑我。”
　　许淮安推了推眼镜，“不是废话。而且，我永远不会嘲笑你。”
　　沈清夏感到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到学校，布谨泉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沈哥，昨天那个真是你妈啊？”
　　沈清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别提这事。”
　　温俞声一把拉开布谨泉，“就你话多。”然后对沈清夏说：“别理他。今天数学小测，准备好了吗？”
　　沈清夏感激地看了温俞声一眼，“差不多了。”
　　一整天，沈清夏都心不在焉。他不时偷瞄许淮安，发现对方似乎也在看他。每次目光相遇，两人都迅速移开视线，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放学后，沈清夏正要收拾书包，一个陌生的女生突然走到许淮安桌前。
　　“许同学，”女生红着脸，递过一个粉色的信封，“这个……请你收下。”
　　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沈清夏感到心里莫名一紧，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许淮安看了看信封，礼貌但疏离地说：“谢谢，但是抱歉。”
　　女生的脸顿时白了，“为、为什么？你甚至还没看……”
　　“我有喜欢的人了。”许淮安平静地说。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教室里引起一阵骚动。女生咬着嘴唇，收回信飞快地跑开了。
　　沈清夏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许淮安有喜欢的人了？是谁？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喂，”他忍不住碰了碰许淮安的手臂，“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许淮安转头看他，眼神深邃，“嗯。”
　　“是谁啊？”沈清夏追问，心里莫名有些发酸，“我认识吗？”
　　许淮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个回答让沈清夏更加不是滋味。他闷闷不乐地收拾好东西，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怎么了？”许淮安跟上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没什么。”沈清夏硬邦邦地回答，加快了脚步。
　　许淮安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在生气？”
　　沈清夏甩开他的手，“我生什么气？你有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许淮安似乎也察觉到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是不关你的事，”许淮安慢条斯理地说，“所以为什么这么在意？”
　　沈清夏一时语塞，恼羞成怒道：“谁在意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许淮安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瓜。”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沈清夏呆呆地看着许淮安，后者也像是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不自然地收回手。
　　“走吧，”许淮安率先向前走去，“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沈清夏一直沉默着，心里乱成一团。他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许淮安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听到那句话时，心里会那么不舒服？
　　他偷偷看向身旁的许淮安，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人侧脸上，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沈清夏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许淮安的存在，甚至开始依赖这份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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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夏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许淮安，试图找出他喜欢的人是谁。但许淮安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看不出任何端倪。
　　周五下午，沈清夏终于忍不住，趁着物理实验课两人一组的时机，旁敲侧击地问：“喂，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许淮安正在调整实验仪器，头也不抬：“问这个干什么？”
　　“就……好奇嘛，”沈清夏装作漫不经心，“是不是学习特别好那种？还是温柔可爱的？”
　　许淮安终于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为什么这么问？”
　　沈清夏被他看得心虚，嘴上却强硬：“八卦一下不行啊？”
　　许淮安放下手中的仪器，认真地看着他：“他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傻得可爱。看起来很强大，其实内心很脆弱。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比谁都在意。”
　　沈清夏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这描述听起来，许淮安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那挺好的。”
　　许淮安看着他低落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怎么了？听起来不太高兴？”
　　“没有啊，”沈清夏强颜欢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淮安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真的？”
　　沈清夏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却撞到了实验桌。桌上的烧杯摇晃着眼看就要倒下，许淮安眼疾手快地扶住，却也因此将沈清夏困在了实验桌和自己之间。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沈清夏能清晰地看到许淮安睫毛的弧度，和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你……”沈清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许淮安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眼神暗了暗。就在沈清夏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许淮安却突然退开，扶正了眼镜。
　　“小心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实验课结束后，沈清夏还处在恍惚状态。刚才那一刻，他居然以为许淮安要吻他……这个想法让他耳根发热。
　　“发什么呆呢？”温俞声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晚上一起去吃饭？”
　　沈清夏摇摇头，“不了，我想早点回家。”
　　温俞声惊讶地看着他，“不像你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沈清夏勉强笑笑，“就是有点累。”
　　回家的路上，沈清夏一直沉默着。许淮安看了他几次，终于问道：“怎么了？从实验课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沈清夏摇摇头，“没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许淮安，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告诉他吗？”
　　许淮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看情况。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会的。”
　　“那什么样的时机才算成熟？”
　　许淮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问这个？你有喜欢的人了？”
　　沈清夏一愣，下意识否认：“没有！就……随便问问。”
　　许淮安似乎有些失望，轻轻“哦”了一声。
　　到家后，沈清夏径直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他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总是忍不住想着许淮安，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因为他有喜欢的人而心烦意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沈清夏又一次失眠了。他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许淮安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许淮安的消息：「睡了吗？」
　　沈清夏心跳加速，迅速回复：「还没」
　　许淮安：「在想什么？」
　　沈清夏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鼓起勇气问：「许淮安，你喜欢的那个人，我见过吗？」
　　消息发出后，他紧张地等待着回复。几分钟后，手机亮了。
　　许淮安：「天天见」
　　沈清夏愣住了。天天见？那会是谁？班上的同学？还是……
　　一个大胆的猜想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颤抖着手指打字：「是……我们班的吗？」
　　许淮安的回很快到来：「嗯」
　　沈清夏感到呼吸困难。他想起许淮安对他的种种特别，那个只有他有的昵称，那些只有他享受的温柔，那个运动会上找到他的怀抱……
　　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却又忍不住期待。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发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我认识的人吗？」
　　这一次，许淮安没有立即回复。漫长的几分钟等待，对沈清夏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手机再次亮起。
　　许淮安：「你很熟悉」
　　沈清夏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盯着那三个字，脑海中一片混乱。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时，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许淮安：「晚安，清夏。有些话，我想当面告诉你」
　　沈清夏盯着手机屏幕，一夜无眠。
　　而墙的另一边，许淮安同样睁着眼睛，手中紧握着手机，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月光洒在两个少年的房间里，照亮了他们同样悸动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