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世界空白

3、被抓

　　周五的下午，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距离放学还有最后一节课，沈清夏已经坐不住了，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眼神飘向窗外。
　　布谨泉从后排塞过来一张纸条：「沈哥，放学老地方？」
　　沈清夏嘴角一勾，迅速回了一句：「必须的，等我甩掉跟屁虫」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许淮安，那人正专注地记着笔记，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立体。自从上次一起对付林逸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许淮安依然像个尽职尽责的监督员，时刻关注着沈清夏的一举一动。
　　下课铃终于响起，沈清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书包，刚要溜走，就被许淮安按住了手腕。
　　“去哪？”许淮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回家啊，”沈清夏故作镇定，“不然还能去哪？”
　　许淮安打量着他过于匆忙的收拾动作，“一起走。”
　　“不用了，”沈清夏干笑两声，“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许淮安眯起眼睛，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什么事？”
　　“就……私事！”沈清夏挣脱他的手，“你别管这么宽行不行？”
　　“我是学生会纪律部的，”许淮安淡淡道，“有责任关心同学的去向。”
　　沈清夏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在校时间，学生会管不着！”
　　说完，他抓起书包就往外冲，混入放学的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许淮安站在原地，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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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夏七拐八绕地来到学校后墙的一处隐蔽角落，布谨泉已经等在那里了。
　　“沈哥，怎么这么慢？”布谨泉抱怨道，“再晚就没机位了。”
　　“别提了，差点被许淮安缠住，”沈清夏把书包往墙外一扔，利落地攀上墙头，“快走，等他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两人熟练地翻过墙，朝着街对面的“星际网吧”跑去。这是他们常来的地方，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学生进入网吧，但对他们这些“老油条”来说，校规形同虚设。
　　“老板，老位置！”沈清夏一进门就喊道，掏出身份证刷了卡。
　　网吧里烟雾缭绕，充斥着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沈清夏和布谨泉在角落里找到两个连座，迫不及待地开机登录游戏。
　　“今天必须上王者！”沈清夏戴上耳机，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
　　就在他激战正酣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谁啊，别烦！”沈清夏不耐烦地甩开那只手，眼睛仍死死盯着屏幕。
　　“沈清夏。”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穿透耳机的隔音效果，直击他的耳膜。
　　沈清夏猛地一颤，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他缓缓转过头，对上一双冷静无波的眼睛——许淮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靠！”布谨泉也发现了许淮安，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沈清夏摘下耳机，强装镇定，“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许淮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跟踪你来的。”
　　“你变态啊？”沈清夏恼羞成怒，“跟踪我干什么？”
　　“学生会接到举报，有学生经常来这里上网，”许淮安平静地说，“我只是来核实情况。”
　　沈清夏冷笑一声，“那你核实完了？可以走了吧？”
　　许淮安没有动，目光扫过沈清夏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未成年人禁止进入网吧，校规第27条明确规定学生不得进入营业性网吧。你需要我继续背下去吗？”
　　“你怎么管这么宽……”沈清夏咬牙切齿。
　　“我是学生会。”许淮安淡淡地重复之前的说辞，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来看，他似乎很享受此刻的局面。
　　布谨泉在一旁瑟瑟发抖，“班、班长，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要关机。
　　沈清夏按住他的手，“怕什么？他又不是老师，管不着我们！”
　　许淮安挑眉，“需要我打电话给马主任吗？他应该很乐意来处理这件事。”
　　沈清夏顿时蔫了。上次打架的事才刚刚平息，要是再被逮到网吧，恐怕就不是写检讨这么简单了。
　　“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关机起身，“走吧。”
　　许淮安满意地点点头，率先朝网吧外走去。布谨泉如蒙大赦，赶紧跟上。沈清夏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心里把许淮安骂了千百遍。
　　走出网吧，夕阳正好。许淮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
　　“各自回家吧，”他对布谨泉说，“今天的事我不会上报，但没有下次。”
　　布谨泉连连点头，“谢谢班长！绝对没有下次！”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沈清夏独自面对许淮安。
　　“走吧，”许淮安对沈清夏说，“回家。”
　　沈清夏不情不愿地跟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许淮安瞥了他一眼，“你上周提过想买新游戏皮肤，今天又是周五，很容易猜到你会来网吧。”
　　沈清夏一愣，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许淮安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记忆力好了不起啊？”他没好气地说。
　　许淮安没接话，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经过一家甜品店时，许淮安突然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他说着走进店里。
　　沈清夏莫名其妙地等在门外，不一会儿，许淮安拿着一个纸袋走出来，递给他。
　　“什么？”沈清夏警惕地问。
　　“芒果班戟，”许淮安说，“你上次说想吃的。”
　　沈清夏怔住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他无意中提到这家店的芒果班戟很好吃，但总是排长队。他自己都忘了这茬，许淮安却还记得。
　　他接过纸袋，热度透过纸张传到掌心，心里莫名有些发暖。
　　“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坏了我的好事，”沈清夏嘴硬道，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我差点就五杀了……”
　　“游戏玩多了对眼睛不好，”许淮安说，“而且你答应过要帮我补习物理。”
　　沈清夏这才想起，上周他确实答应过要帮许淮安补习物理——虽然是因为打赌输了被迫答应的。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抓我啊，”沈清夏抱怨道，“很丢人的好不好？”
　　“有效就行。”许淮安嘴角微扬。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夏小口吃着芒果班戟，甜腻的奶油在口中化开，意外地抚平了他心中的不快。
　　“其实……”许淮安突然开口，“我不是故意要管你。”
　　沈清夏惊讶地转头看他。许淮安很少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
　　“那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许淮安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网吧那种地方不安全，林逸那伙人经常在那里蹲点。”
　　沈清夏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学生会的工作之一就是收集校园安全信息，”许淮安推了推眼镜，“我收到消息，林逸打算在那里堵你。”
　　沈清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他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来……保护他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问。
　　“你会信吗？”许淮安反问，“以你的性格，越是阻止，越是要去。”
　　沈清夏哑口无言。确实，如果许淮安直接告诉他，他大概率会觉得这是借口，反而更要去网吧一探究竟。
　　两人走到家门口，沈清夏突然停下脚步。
　　“许淮安，”他难得认真地叫他的名字，“谢谢。”
　　许淮安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平静，“不用谢。”
　　进屋后，沈哲和许悦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喝茶。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许悦笑着招呼：“孩子们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学生会有点事。”许淮安面不改色地说谎。
　　沈清夏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没想到好学生也会撒谎。
　　“清夏，你嘴角怎么了？”沈哲注意到儿子脸上的淤青，皱起眉头。
　　“没事，打球不小心撞到了。”沈清夏含糊道，暗中对许淮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漏嘴。
　　许悦关切地走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淮安，药箱里有药膏，记得帮清夏擦一下。”
　　“好的，妈。”许淮安应道。
　　沈清夏暗自松了口气，幸好父亲没继续追问。他朝许淮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者微微点头回应。
　　晚饭后，沈清夏瘫在沙发上玩游戏，许淮安拿着药膏走过来。
　　“擦药。”他简洁地说。
　　沈清夏懒洋洋地伸出手，“给我吧，我自己来。”
　　许淮安没把药膏给他，而是在沙发边坐下，“你看不到位置，我来吧。”
　　沈清夏还没来得及反应，许淮安已经凑了过来。冰凉的药膏沾上嘴角，伴随着轻柔的涂抹动作。沈清夏能闻到许淮安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他自己的是同款，但不知为何，在许淮安身上就显得格外好闻。
　　许淮安专注地擦着药，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沈清夏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而且微微上卷，配上金丝眼镜，有种别样的好看。
　　“好了。”许淮安突然开口，打断了沈清夏的胡思乱想。
　　沈清夏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居然盯着许淮安看了半天，顿时耳根发热。
　　“谢、谢谢。”他结巴道，慌忙坐直身子。
　　许淮安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起身收拾药箱，“记得明天也要擦。”
　　就在这时，沈清夏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布谨泉发来的消息：「沈哥，班长没为难你吧？」
　　沈清夏回复：「没事，已经解决了」
　　布谨泉：「那就好！不过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沈清夏：「有屁快放」
　　布谨泉：「我听说林逸那家伙确实在网吧附近安排了人，还好你们走得早」
　　沈清夏愣住了，抬头看向正在放药箱的许淮安。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他。
　　“许淮安。”他脱口而出。
　　“嗯？”许淮安转过身。
　　“那个……”沈清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物理补习，什么时候开始？”
　　许淮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明天下午怎么样？”
　　“行。”沈清夏点头，突然觉得补习物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周末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沈清夏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看着对面认真做题的许淮安。
　　“这道题，”许淮安推过来一本习题集，“怎么做？”
　　沈清夏瞥了一眼，“这么简单都不会？不就是个力的分解吗？”他拿起笔，三下五除二地解出题目，“看懂没？”
　　许淮安看着他的解题过程，若有所思，“你的思路很特别，但很有效。”
　　“那当然，”沈清夏得意地扬起下巴，“小爷我可是物理小天才。”
　　许淮安微微勾唇，“那这道呢？”他又推过来一道更难的题。
　　沈清夏顿时蔫了，“喂，你这是趁机报复吧？”
　　“不会？”许淮安挑眉，“刚才不是还很自信吗？”
　　沈清夏瞪了他一眼，埋头苦算起来。许淮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眼神柔和。
　　时间在笔尖沙沙声中流逝，当沈清夏终于解出那道难题时，兴奋地一拍桌子：“做出来了！”
　　许淮安检查了他的解答，点点头，“正确。”
　　“那是！”沈清夏得意极了，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会做这道题吧？”
　　许淮安推了推眼镜，“或许。”
　　沈清夏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故意考我的？”
　　“测试一下你的水平，”许淮安坦然承认，“还不错。”
　　沈清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许淮安，你真是……”
　　话没说完，许淮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我接个电话。”说着起身走出书房。
　　沈清夏好奇地竖起耳朵，但只能听到模糊的对话声。过了一会儿，许淮安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沈清夏忍不住问。
　　“学生会的事，”许淮安简洁地说，“没什么。”
　　但沈清夏能感觉到，肯定不是“没什么”那么简单。他想起布谨泉的话，林逸在网吧附近安排了人……
　　“是林逸的事吗？”他直接问道。
　　许淮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找了校外的人，想要报复我们。”
　　沈清夏皱眉，“需要告诉我爸吗？”
　　“暂时不用，”许淮安说，“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沈清夏不满道，“又要一个人扛？”
　　许淮安看着他，突然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沈清夏一愣，嘴硬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连累我！”
　　许淮安似乎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轻轻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句话说得太轻，太温柔，沈清夏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慌忙低头假装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阳光透过窗户，在书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两个少年各怀心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甜蜜的氛围。
　　沈清夏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许淮安，突然觉得，有这个“哥哥”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至少，不再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