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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祖父的符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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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午后,阳光透过老旧居民楼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野坐在出租屋的木桌前,手指摩挲着一个褪色的樟木盒——这是祖父林建军留下的唯一遗物,母亲原本想烧掉,是他偷偷藏了起来,放在衣柜最底层,三年来从未敢打开。
出租屋很小,一室一厅,墙皮有些剥落,桌上摆着他拍的老街照片,画面里的烟火气和此刻的压抑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气,掀开樟木盒的盖子,一股混合着樟脑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一台黄铜外壳的旧相机,还有一枚生锈的铜质怀表。
他先拿起那本日记,封皮上用钢笔写着“林建军”三个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翻开第一页,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画着一个扭曲的“蛹”形符号,和周明手里的金属碎片、暗房里的徽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林野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病理性共情在此刻发作,他仿佛看到祖父坐在桌前,眉头紧锁,钢笔在纸上急促地画着,眼神里满是恐惧,窗外似乎有黑影闪过。
日记的内容断断续续,大多是1987年的记录,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潦草,像是祖父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写的。
“7月10日,他们又带走了一个,穿红裙子,二十岁,和之前的一样。我看到了那个符号,在她的袖口,是‘蛹’的标记,他们在找‘容器’。”
“7月19日,警队的小赵来了,他怀疑我,可我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杀了小雅(林野的祖母)。那个血印是假的,我故意按上去的,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8月5日,实验失败了,‘狂血’开始失控,他说要开启‘猩红仪式’,需要七个‘祭品’。我必须毁掉资料,不能让他们找到‘母体’。”
林野的心跳越来越快,祖父的文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对红衣案的认知缺口。“他们”是谁?“蛹”组织?“狂血”和“猩红仪式”又是什么?日记里反复提到的“容器”和“母体”,和大纲里的设定呼应,让他隐约觉得,这不仅是连环杀人案,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实验”。
他翻到日记的中间页,夹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栋废弃的医院,门牌上写着“青山医院”,祖父站在医院门口,穿着白大褂,身边站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男人,眉眼和赵峰有几分相似。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1987.8.15,青山医院,最后一个‘祭品’,我必须阻止他们。”
青山医院?林野突然想起第一卷结尾的悬念——祖父旧相机里那张他十岁时在废弃医院前的照片,难道就是这里?他为什么会在那里?母亲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他放下日记,拿起那台旧相机,黄铜外壳已经氧化发黑,镜头蒙着一层灰。他试着按下快门,相机没有反应,应该是坏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相机底部有一个暗格,用指甲抠开,里面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画着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西郊旧钢厂”,旁边写着“符号的源头,猩红的起点”。
西郊旧钢厂?神秘人让他今晚十点去的地方,居然在祖父的纸条上也有记录。林野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把地图展开,上面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蛹”形符号,旁边有一行小字:“他们会在那里等‘容器’,小心赵峰。”
祖父居然早就知道西郊旧钢厂的事,还提醒要小心赵峰。这让林野更加怀疑赵峰的身份——他到底是当年的办案警察,还是“蛹”组织的成员?他找自己聊祖父的事,是真的想查案,还是想套取线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赵峰打来的。林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林野,你怎么没来警局?”赵峰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照片处理好了,面具人的疤痕和1987年红衣案第三个受害者指甲缝里的皮屑比对上了,那个受害者的死亡日期是7月19日,和你祖父日记里写的日期一致。”
林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他刻意压低声音:“赵警官,我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明天再去警局可以吗?对了,你认识青山医院吗?我在祖父的照片里看到了这个地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峰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青山医院……是当年‘狂血实验’的地方,你祖父是那里的档案管理员,也是实验的反对者。1987年红衣案的受害者,都是实验失败的‘受试者’。”
林野愣住了,赵峰居然直接提到了“狂血实验”,这和祖父日记里的内容吻合。他刚想追问,赵峰又说:“林野,你家里是不是有祖父的日记?那里面有实验的关键线索,你赶紧拿来警局,我们一起分析,说不定能找到‘蛹’组织的老巢。”
林野的心沉了一下。赵峰果然知道祖父的日记,他一直在试探自己。他想起祖父纸条上的“小心赵峰”,立刻说道:“日记?我没见过,母亲说祖父的东西都烧了。赵警官,我有点累,先挂了。”
不等赵峰回应,林野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相信赵峰,至少现在不能。祖父的日记、西郊的地图、神秘人的邀约,像是一张网,把他牢牢困住,而他必须自己找到破网的出口。
他重新拿起祖父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七个“蛹”形符号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人形轮廓,旁边写着“猩红仪式:七蛹一母,狂血觉醒”。林野的指尖再次刺痛,这次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这个图案他在哪里见过——是林溪画的画!妹妹林溪之前无意识画的“黑色蛹”和“红色眼睛”,和这个图案的一部分一模一样。
难道妹妹和“猩红仪式”也有关?母亲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信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日记里的地图是真的,今晚十点,旧钢厂见,带好日记,别让赵峰跟着。”
林野看着短信,又看了看桌上的日记和地图,心里做了决定。他必须去西郊旧钢厂,那里不仅有周明被杀的真相,还有祖父隐藏的秘密,甚至可能和妹妹的画有关。
他把日记、地图和金属碎片放进摄影包,又检查了一下相机——里面装着新的胶卷,他要把旧钢厂的一切拍下来,作为证据。出门前,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下午四点,距离晚上十点还有六个小时。
阳光已经西斜,出租屋的地板上的光斑变得狭长。林野锁上门,走到楼道里,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他只能扶着墙慢慢走。走到一楼时,他隐约看到门口有一个黑影闪过,像是在盯着他的出租屋。
是赵峰的人?还是“蛹”组织的人?
林野加快脚步,走出居民楼,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食,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常。但他知道,平静只是表面,从他打开祖父的樟木盒开始,从他看到那个“蛹”形符号开始,他就已经踏入了祖父当年的困境——一场围绕着“猩红”和“狂血”的阴谋,而他,可能就是祖父日记里提到的“容器”。
他走到公交站,等车的人很多,大多是下班的上班族,脸上带着疲惫。林野混在人群里,尽量不引人注目,他的手紧紧攥着摄影包的肩带,里面的日记和金属碎片像是有温度一样,灼烧着他的掌心。
公交车缓缓驶来,林野踏上车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的风景慢慢向后倒退,从老旧的居民楼到繁华的商业街,再到郊区的农田,阳光渐渐变成橘红色,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猩红,像是血的颜色。
林野看着窗外的猩红晚霞,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会找到下一个‘容器’,猩红不会结束。”他不知道今晚在西郊旧钢厂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找到真相,不仅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为了周明的死,更是为了保护妹妹林溪,保护这个被祖父用一生去守护的秘密。
车窗外,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林野乘坐的公交车远去,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他出发了,带着日记,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