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同频的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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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共鸣的余波宛若黑暗中一缕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牵引着林默。
他最后望了一眼彻底陷入死寂的赵辰，将那枚冰冷的收集器收回口袋，转身迅速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公寓。狩猎绝望的任务尚未完成，但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循着那微弱却独特的波动，林默穿行在老旧居民区迷宫般的小巷里。这里的情绪噪音相对稀薄，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疲惫与麻木，这让那道纯净的痛苦波动显得格外清晰。
最终，他在一栋旧楼地下室入口前停住脚步。波动正从锈迹斑斑的铁门后传来，带着被长久禁锢的沉闷。
门未上锁，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股混合着草药与冷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地下室里光线昏暗，仅靠几盏缠绕藤蔓装饰的暖灯照明。与外界想象的破败不同，室内异常整洁，墙壁挂着色彩柔和的挂毯，尖锐的桌角柜门都被细心地包裹上软布。
房间中央，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蜷缩在铺着厚垫的摇椅里。
她穿着宽大白色毛衣，身形单薄得仿佛一碰即碎，脸色苍白透明得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此刻她紧闭双眼，睫毛剧烈颤抖，额头布满冷汗，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股与林默频率相似的绝望波动，正如同潮水般从她体内不受控制地溢散。
林默瞬间明白了真相。
她不是制造者，而是承受者。
她拥有与林默相似却相反的能力。林默被动接收外界噪音，而她竟是主动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吸收容纳着外界的痛苦。
方才他强行灌输给赵辰的绝望洪流，显然超出了她日常处理的范畴，像过载电流冲垮了她脆弱的防御，才让这份痛苦泄漏被他捕捉。
就在这时，女孩猛地抽气，如同溺水者般惊醒。她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清澈却盛满疲惫的眸子。发现站在门口的林默，她眼中闪过惊慌，随即化为认命般的平静。
“你，也是来倾倒的吗？”她的声音微弱沙哑，带着久未与人交流的生涩，“今天可能不行。刚才不知为何，突然很撑。”
林默站在原地未曾靠近。他看着她，仿佛看见另一个可能的自己，一个选择将众人痛苦吸纳于己身，然后独自蜷缩消化的傻瓜。
“我不是。”他的声音因反噬而干涩，“只是被泄漏吸引而来。”
女孩怔了怔，仔细感受着林默的状态，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里面也很吵。但你和他们不同。你不是来扔东西的，你本身就像个快要炸开的共鸣箱。”
她精准地道出了他的状态。
“你一直这样？吸收别人的痛苦？”
“嗯。”女孩轻轻点头，重新蜷缩起来寻求安全感，“我能吃掉它们。虽然难受，但至少能让外面安静一点点。我叫夏萤。”
以自身为净化痛苦的容器。林默无法评判这种行为的愚蠢或伟大，只感到同病相怜的窒息。
他注意到摇椅旁的小桌上放着几块打磨光滑的深色石头，上面残留着些许已固化失去活性的情感碎屑，那是她处理不掉的残渣。
正当林默想要继续询问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阿哲发来催促，只有一个冰冷的问号。
紧接着又一条讯息切入，来自那个熟悉的未知号码。陆巡的文字简洁而精准：“情绪波动很剧烈。你又在哪里，帮助谁？”
林默的心猛地沉落。
阿哲的催促与陆巡的精准定位，让他站在即将爆炸的十字路口。
而眼前这个刚刚发现、能吞噬痛苦的同类少女，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危险却可能是唯一破局的念头。
他望向夏萤，目光复杂如深渊。
“如果有一种食物，非常浓烈，但能让你饱很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夜，“你愿意试试吗？”
他指的正是那个尚未收取、源自赵辰的极致绝望。
这个念头太过疯狂，比窃取情感更加罪恶。他竟将无辜的少女当作处理罪证的工具。
夏萤明显怔住了，那双盛满疲惫的眼睛微微睁大。她下意识抱紧单薄的双臂，像是在抵御无形的寒冷。
“非常浓烈？”她轻声重复这个词，语气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近乎专业的好奇，以及深藏的一丝被需要的渴望，“是什么样的？”
她没有询问缘由或对象，首先关心的是痛苦的质地。这种反应让林默心头莫名刺痛。
手机再次震动，阿哲的第二个问号如催命符咒紧随而至。陆巡虽未再发讯息，但那无形的压力已笼罩而下。
没有时间犹豫了。
“能让人彻底失去希望的那种。”林默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避开夏萤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夜色，“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地下室陷入短暂沉默，唯有夏萤急促的呼吸声。她似乎在感知衡量，用身体评估那个未知的食物。
良久，她缓缓抬头，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透出奇异的决绝。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声音微弱却清晰，“但如果我不试一下，那个人会怎么样？你又会怎么样？”
她敏锐地感知到林默平静表面下的急迫与困境。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林默紧锁的内心。他习惯于计算得失，在罪恶中权衡，却很久未遇见过会先关心别人如何的人。
看着眼前脆弱又坚韧的少女，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提议产生强烈动摇。利用她，是否本身就是更大的罪恶？
而此时，那股源自赵辰的浓烈绝望波动，因无人收取开始出现涣散迹象。
饵料，快要失效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同频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