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你有染》唐玄晚

26、不能总是靠你……救我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霍明远对宋嘉鱼这颗“棋子”的利用，显然不会止步于一次失败的相亲。

　　几天后，霍染脸色冷凝地来到宋嘉鱼的客房，将一份新的邀请函放在桌上。

　　“明晚，陈家的晚宴。陈少轩的父亲亲自点名要你出席。”霍染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她的不悦。

　　宋嘉鱼拿起那张做工奢华的邀请函，指尖冰凉。她知道，这绝非一次简单的社交邀请。霍明远显然没有放弃与瑞科联姻的打算，甚至可能施加了更大的压力。

　　“父亲的意思？”宋嘉鱼抬头看向霍染。

　　霍染点了点头，眼神锐利：“他希望看到‘进展’。陈少轩那边，似乎也并没有完全死心。”

　　宋嘉鱼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那个纨绔子弟令人作呕的眼神和轻浮的言语。这一次，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容易打发。

　　“我知道了。”宋嘉鱼将邀请函捏紧，语气平静，眼底却结起了冰。

　　霍染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这次我不会全程跟着你。你自己见机行事。”

　　宋嘉鱼猛地看向她。

　　霍染的眼神深邃难辨：“宁老师教你的那些，是时候派上用场了。记住，你的目的不是讨好他，而是让他知难而退，或者……”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抓住他的把柄。”

　　宋嘉鱼瞬间明白了霍染的意图。霍明远要看到“进展”，她们就制造“进展”，但方向必须由她们来控制。要么让陈少轩自己退缩，要么就拿到足以让他闭嘴甚至反制霍明远的筹码。

　　这是一步险棋。

　　“好。”宋嘉鱼没有任何犹豫，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我会‘好好’表现的。”

　　第二天晚上，宋嘉鱼选了一条看起来足够优雅得体、却又不会过分惹眼的深蓝色长裙。妆容精致，却刻意淡化了她本身那种过于锐利的美感，增添了几分温顺和朦胧。

　　霍染在她出发前，过来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个极其小巧、伪装成胸针的微型录音设备别在了她的衣领内侧。

　　“必要时再用。”霍染的声音很低，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宋嘉鱼的锁骨，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宋嘉鱼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明白。”

　　陈家的晚宴比霍家更加浮夸和纸醉金迷。陈少轩果然一看到宋嘉鱼，就立刻黏了上来，眼神里的贪婪和势在必得几乎毫不掩饰。他似乎觉得宋嘉鱼上次的“木讷”只是害羞，这次更加肆无忌惮。

　　宋嘉鱼强忍着恶心，按照“剧本”，扮演着一个对豪门生活既向往又有些无措、对陈少轩若即若离的角色。她偶尔流露出的、对被安排命运的一丝“委屈”和“不甘”，反而更加激起了陈少轩的征服欲。

　　晚宴进行到一半，陈少轩果然按捺不住，借口带她参观陈家的收藏室，将她带离了喧闹的主厅。

　　收藏室在别墅的二楼，相对安静。里面陈列着各种价值不菲的古董和艺术品，但也弥漫着一种暴发户式的炫耀感。

　　“嘉鱼妹妹，你看，这些都是我们陈家多年的收藏。”陈少轩得意地炫耀着，手臂状似无意地搭上宋嘉鱼的腰。

　　宋嘉鱼身体一僵，巧妙地侧身避开，指向一个玻璃柜里的玉器：“这个成色真好。”她转移着话题，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她知道，关键时刻要来了。

　　陈少轩见她躲避，也不恼，反而觉得更有趣。他逼近一步，将宋嘉鱼半困在玻璃柜和自己之间，语气暧昧：“这些东西算什么？只要你点头，以后整个陈家都是你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先让我满意……”

　　他的话语露骨而充满暗示，呼吸间带着酒气。

　　宋嘉鱼的手指悄悄按下了胸针背后的开关。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混合着害怕和一丝动摇的脆弱：“陈少……我……我们才见过几次……而且，我姐姐和父亲那边……”

　　她故意提起霍染和霍明远，既显得自己身不由己，又能试探陈少轩的态度。

　　陈少轩嗤笑一声，显然没把霍染放在眼里：“霍染？她一个女人能怎么样？至于霍伯父……哈哈，他可是巴不得把你送给我呢！只要你跟了我，以后霍家说不定还得看我们陈家的脸色！”

　　他的话越发嚣张，甚至带着对霍家的轻视。

　　宋嘉鱼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维持着脆弱：“可是……我听说陈少身边总是有很多女孩子……我害怕……”

　　“那些？”陈少轩不屑地摆手，“玩玩而已！你不一样，你可是霍家的女儿……”他说着，手又不安分地想摸宋嘉鱼的脸。

　　宋嘉鱼再次躲开，声音带着哭腔：“你别这样……我……我真的还没想好……我需要时间……”

　　她的抗拒和眼泪似乎更加刺激了陈少轩。他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装什么清纯！你们霍家把你送过来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他说着，竟是要用强！

　　宋嘉鱼眼底寒光一闪，正准备按照宁老师教的“终极方案”行事——比如用高跟鞋狠狠踩他的脚或者用旁边的花瓶给他开瓢——虽然这会很麻烦，但也顾不上了。

　　就在陈少轩的手即将抓住她胳膊的瞬间，收藏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看来陈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欺负一个女孩子？”

　　一个冰冷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响起。

　　霍染站在门口，脸色寒霜，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陈少轩。她身后还跟着几位闻声而来的、面色尴尬的陈家佣人和宾客。

　　陈少轩的动作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霍染？你怎么……”

　　霍染根本不看他，快步走到宋嘉鱼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完全护住。她立刻转过身，双手轻轻握住宋嘉鱼的肩膀，眼底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上下仔细打量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有没有碰到你？”

　　宋嘉鱼对上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眸，心头莫名一暖，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来得正好。”

　　霍染似乎还不放心，目光在她身上又扫视了一遍，确认她真的无恙，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来。她将宋嘉鱼更紧地护在身后，这才重新转向面色惨白的陈少轩，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陈少轩，”霍染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我霍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用强。这件事，我会原原本本告知父亲和陈董。至于两家的合作，看来需要重新评估了。”

　　陈少轩额头上冒出冷汗，慌忙辩解：“霍大小姐，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就是和嘉鱼妹妹开个玩笑……”

　　“玩笑？”霍染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表情各异的宾客，“这种玩笑，我们霍家消受不起。”

　　她不再多看陈少轩一眼，小心地护着宋嘉鱼，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霍染护着宋嘉鱼，径直离开了陈家别墅。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霍染立刻侧身看向宋嘉鱼，眼神里的担忧还未完全褪去：“真的没事？不用强撑着。”

　　宋嘉鱼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摇摇头，扯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从衣领上取下那个微型录音设备，按下了停止键：“真的没事。而且，收获不错。”她晃了晃手里的设备，“足够让陈少轩和他老子闭嘴一段时间了。”

　　霍染接过那枚小小的设备，握在掌心，看着她明明经历了惊险却依旧冷静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样子，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丝。

　　“下次……”霍染开口，语气复杂，“不必用自己冒险。那种人渣，不值得。”

　　宋嘉鱼愣了一下，看向霍染。她话语里的后怕和关切如此明显。

　　“我知道。”宋嘉鱼低下头，声音轻了一些，“但我得学会自己处理。不能总是靠你……救我。”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

　　霍染看着她低垂的侧脸，没有再说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冰冷，反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共同经历风雨后的微妙默契。

　　这一次，她们不仅成功化解了危机，拿到了筹码，似乎……也离彼此更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