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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   陆少英功夫了得,极少人能发现其行踪,但若王爷在帐中,他一定进不来,那就是……徐安将想明白,就见他弹了起来,一弹就到了帐角。

      “好了,我明白的,军中不得胡闹!”陆少英冲肃王道,“我是来送信的!”

      肃王眉头舒展,捏紧的手放开,“讲。”

      “延金并无动静,肃州无虞。”

      这消息是张锐托陆家绸缎铺送出的。陆家山庄以鸳鸯剑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以绸缎铺在尚国南北打通了一条驿路,极快。

      张锐去肃州的陆家分号时,可巧,陆少英也在,听闻要送给肃王,当即毛遂自荐,做了信差。

      “张锐还说甚么了?”肃王问。

      “没了。”陆少英道。

      “走吧。”

      “我大老远的来,还没喝口茶呢!”陆少英瞅一眼肃王,对徐安道,“还不快点,本公子喉咙都冒烟了!”

      徐安没动,只看着肃王。

      “别怕他,”陆少英道,“他敢罚你,我替你做主!”说着,后退了一步。

      徐安简直要笑了,这陆公子每次都这样,但一次也打不过王爷。

      “你的手,怎么了?”肃王忽地开口,目光落在陆少英那一直背在身后的左臂上。

      “甚么怎么了,好好的。”讲着,陆少英身子一晃,笑容一滞,旋即恢复如常。

      肃王徐安看着,皆是一愣。

      “好了,信已送到,我要走了。”陆少英说着,大步往外走。

      “且慢,我有回信。”肃王淡声道,在案前坐下,又吩咐徐安拿饭。

      “你都吃过饭了?怎么还吃?”

      “你不饿?那不用了。”

      陆少英笑起来,“用,我还没吃过军中饭食呢,正好尝尝。”说着,走到案前,在肃王对面坐下。

      没坐稳的,左腕被扣住,他一惊,就要反制,却觉浑身绵软,毫无气力。

      他愕然僵坐,肃王看着他,“别动,别运气,否则毒发得更快。”

      这时,徐安进来,身后跟着孙海,一个捧茶,一个端饭,听见肃王的话,孙海急步上前,把木托盘往案台上一放,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

      肃王拿起陆少英的左臂,把袖子卷起,只见内关上四寸,包着纱布,周围肌肤青淤。

      “陆公子,得罪了。”孙海说着,把银针刺入青淤处。

      很快,银针中间升起一根黑线,就像有人在吮吸似的,黑线直直上升,在距针头一寸处停住,然后慢慢断开,断成三截。

      “是半月酥。”孙海拔出针,拿一块黑布巾包了,揣进怀里。

      “姓魏的,我跟你势不两立。”陆少英道,脸色沉如黑水。

      肃王看徐安一眼,徐安立即去榻前,从木枕匣里拿过个白瓷瓶,打开木塞,倒出一粒丸药,拿给陆少英。

      “这是化毒丹?”陆少英看着那白瓷瓶,瓶身刻柿蒂纹,“还有几粒?”

      “只剩一粒。”徐安如实道。

      “留着,”陆少英把丸药递回去,“关键时候,救命用。”
      话音未落的,下巴被捏住,口被迫张开,有甚么给弹了进去,骨碌碌的细响。

      接着下巴给松开,陆少英眨眼,手里空空如也,冲肃王道,“你疯了?这药多难……”

      “你必须活着。”肃王打断他,“这次几个人?”

      陆少英心一跳,笑笑,“六个。”

      “比预计的少。”

      “你知道?”

      “他一直都想对付我,这次远征,路过安州,他的地盘,再合适不过。”肃王道,“魏铁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大槐洞的实力,没有江湖传说的那般厉害,特别是鬼十三隐迹之后。”

      闻言,陆少英脸色一变,“你骂我?”

      肃王三人一怔,陆少英又道,“我之前是打不过你,现在可难说。走,咱们帐外试剑。”

      肃王立起,语带无奈,“你有伤在身,胜之不武,等你养好了,再比!”

      * *

      大雨中,行走艰难,许棠走了半日,才到达卧佛山,山脚一条石径蜿蜒向上,满山林木森森。

      爬到一半,雨势变小。许棠抹一把脸,浑身透湿,并不觉得冷,只是黏贴贴的,不舒服。

      待看见“卧佛寺”三个字时,雨已经停了。云彩流散,玄月高挂。

      清辉下,她整整鬓发,抬手叩响厚重的寺门。

      一个小沙弥开了门,手里提着白灯笼,“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净悟,是我,许棠。”

      小沙弥抬头,定睛,旋即笑了,“许棠姐姐,你回来了?”

      四年前,许棠遵照母亲遗命,来京师投靠姨母,谁知姨母一家已迁往波州。她没有赶过去,而是跟着街头化缘的小沙弥来了这卧佛寺。

      把身上仅剩的二两银子奉上,请寺中师父为母亲做了超度法事,然后就在寺中住了下来。

      先是在香积厨帮忙,后来因为字写的好,被调去抄写佛经。一住三年,直到服满,才下山。

      这净悟就是当年带她过来的小沙弥,现在不过十四岁。

      “空明法师还好吗?”进了寺门,许棠低声问。

      “很好,刚刚闭关出来。”

      净悟引着许棠,径直去了侧院客房安置。

      沐浴,更衣,用素斋。等许棠在竹床上躺下时,已是眼皮沉重,当即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日光大耀。

      她翻身坐起,看看身上洗得发白的青布禅衣,再看看墙上的罗汉图,不禁长长伸个懒腰,抿唇,露出了榴齿。

      下床,熟门熟路的打水,净面,整装。

      净悟送了素饭来,吃好,穿过钟声回荡的庭院,去拜见主持空明法师。

      不成想方丈里有客,一个清瘦和尚,双眸极亮,穿一身灰布僧袍,扇子大小的手里捻着檀木佛珠。

      空明法师介绍说,是他的师兄,空远禅师,云州白云寺主持。
      许棠见礼,空远合掌,“阿弥陀佛,施主请起。”

      这声音,好熟悉,啊,跟昨晚三义庙的那个和尚一模一样,低沉而有力,仿佛能击穿心脏。

      许棠心跳了起来,忍不住抬头望向禅师。

      禅师端了茶盏,正在吃茶。

      空远法师问许棠,怎么回来了。

      许棠把离开光禄寺的情由说了一遍。

      说着,脸皮就红了。

      昨晚在三义庙,她还是有所隐瞒的。若这禅师真是那和尚,那可真是羞惭啊!

      但禅师自始至终,没有声响,也没看她。

      许棠又说了此来的打算,是给陈厚文做超度法事。

      他那样被马踏而死,实在惨烈,每每想起,她都心惊肉跳。

      做一场超度法事,愿他早日往生,早登极乐。

      法师称善,应允。

      * *

      探马回报,诚如昌允所料,俞州被围,情况危急。

      昌允当即决定夜袭,与明允里应外合,打陈卓武一个措手不及。

      但如何通知明允,是个难题。

      正冥思间,陆少英请缨,说自有法子,定能将信送到。

      “不行,太危险了。”肃王拒绝,那可是十万占国兵,就算江湖第一高手,也是脱不了身的。

      “你怎么也笨了?”伤口愈合后,陆少英的嘴皮子也更加利索,“本公子岂会送死!放心,我有法子。”

      “甚么法子?”

      “不能告诉你!”陆少英笑道,“反正我把信给送到就是了。”

      昌允看着他,片时,“不能假手他人,需要你亲自面见俞王。”

      “知道,写信吧。”

      “若有迟误,军法处置。”

      “明白,我给你立军令状。”

      * *

      俞州城。

      烈日当空,城内一片死寂。破洞的军旗挑在竿头,热风吹过,颤颤微微。

      空气里有黏湿的腥臭。

      两个兵士伏身城墙后,从垛口往外探望。

      两人浑身血污,唇皮脱落,手里的长刀已是卷刃。身后地上散乱着弓弩,枪棒。

      咔嚓,咔嚓。

      十颗人头落地,血溅起,落下,落在地面的惨红水洼里。

      绵软的身子被拖走,扔在城门前的尸山上,惊起一片秃鹫。

      “听着,快快开门纳降!否则,他们都得死!”一个赤膊的占国兵仰头大喊。

      护城河边,跪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

      两个兵士对看一眼,一个起身,跑下马道,沿着空寂的大路,直奔俞王府。

      无数双眼睛追着他。

      府门紧闭,但他敲了一下就有人应声。

      他低声说了几句,里面的人回了一句,他一愣,默然转身,拖着步子往城头走去。

      无数声哀叹响起,内里还有哭声,喊声。

      “夫人,您这是做甚么?”

      俞王姜明允立在廊下,穿驼色蟒袍,玉带上挂一个榴形锦缎香囊,一块透雕双鹤的白玉佩,眉头拧成个川字。

      听见脚步声,回头,就见妻子一身戎装,手持长枪,从后院出来,径往外走。

      “宁肯战死,也不能等死。”陈菊道,脚下不停。

      明允立即迎上去,拉住她手,“夫人莫急,援兵马上就该到了。”

      这话说得虽大声,却无底气。在跟朝廷求救的同时,他也给临近的云州、高州发去了急信,但云州兵营感染了痢疾,自顾不暇,高州虽派兵,却被占国伏击击败。

      朝廷的援兵,最快也得二十天才到,这才第十二天。

      “那就是还没有到!”陈菊扬起剑眉,“一刻不到,就要多死一人。火林等县的百姓都被杀光,你我还有何颜面做这俞州之主。”

      她甩开他的手,提声道:“备马!”

      明允一个趔趄,待站稳,她已出了院门。

      一个老妪哭着过来,“王爷,王爷,您快拦下王妃,王妃已有身孕,两个月了。”

      * *

      城外占国兵帐,陈卓武正与部将饮酒。

      俞州多日攻克不下,他心烦闷。

      当初起兵,他以王兄陈厚文的复仇遗书为说辞,好容易才说服父王、朝臣,然后立了军令状,若一月内拿不下俞州,愿提头回见。

      那遗书不算假,但也不真。

      是在迎亲路上,经俞州遇袭时,他让他写的,说是以防万一。
      他也写了。

      互相交换,保存。

      那场袭击,不过一人,却将他们一队人马打了个落花流水。

      关键时刻,是一个尚国和尚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

      又喝下一大碗酒,陈卓武的眸子开始泛红,他立起来,把黑袍下摆掖到腰间,走到帐外空地上,命部将一个个来,与他角力。

      这是他近日常玩的游戏,借以发泄全身的怒火与力道。

      嘭,嘭,部将一个个被摔倒。

      “用全力,否则问斩。”他喝道,手上的青筋毕现,面皮紫胀,汗滴如雨。

      “大帅,大帅!”一个哨兵来报,“俞州有人出城接战!”

      “好!”陈卓武红目睁圆,“王八们终于露头了!这次一定将其全部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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