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四章 入闯南疆遇紫云 ...
-
新一年终于要开始的时候,一个黑色带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了南疆。据所见之人描述,那男人面目俊朗,但是戾气逼人,那女子奄奄一息,却一瞥惊鸿。
至于让人最难忘的却不是他们的样貌,而是那男人冲进帐内的一句骇人之语——
“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南疆每一个姓紫的陪葬!”
虽然,当家的鎏厉王紫天并不在,但这话仍然让身为皇室的紫云不禁挑眉“哦”了一声。见过不要命的,不过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当然更没见过带着那么伤的病人该是看过了很多大夫但还凶的那么不要命的。这是事后紫云对莫尘说的,因为毕竟若是换了一般人,看了无数大夫后应该见医就求,断不会是这般口气。不过,当时的紫云说了更有味道的一句话。
“这位少侠如果已经确定你怀中之人必死无疑,那你为何不当即把她埋了,兴许你跑到南疆的路费足够办一场盛大的法式,难不成是看中了我们南疆的地域?”紫云挑衅的说。
此时莫尘已经将秦子晓安置在了踏上且快剑出鞘架在了紫云的脖子上。“我的确看中了你们南疆的雪崖山,不过我不是为了让她葬在那儿保持容颜千年不变,只是你若医不好她,我倒不怕麻烦让你全族为她陪葬。”
手搭上秦子晓脉搏的时候,紫云面露惊色,虽只一瞬却被莫尘敏感的捕捉到了。紫云动作的方式很像当初探过沈嫣脉的秦子暮,那个情景在莫尘脑中转过千百回,他想过可能终有一日这个情景会出现在秦子晓身上,但当这个情景真的变成了现实的时候,他突然难言的压抑起来。就在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紫云的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脉上,然后她闭起了眼睛,眉头微微蹙着。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莫尘甚至能够听到自己不安的心跳。
松开手,紫云颇有调侃意味的说了一句:“敢问少侠武功如何?”
“怎样?”
“我怕你武功不好而我的族人挣扎太过激烈你杀的太久。”紫云一边去取拿草藤罐子一边说道。
莫尘面目一黯。他能听懂紫云的意思,她的动作证明她打算医治秦子晓,但她的话证明救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中的究竟是什么蛊术?”莫尘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惊讶于他竟能知晓秦子晓居然中的是蛊术,可见已经问过高人,寻常大夫该只能看出是五脏俱损的内伤,毕竟会这个术的人几乎寥寥无几。
随后紫云粲然一笑,回答了他的问题。“同脉异体夺命术,此术只可由天光蛊操纵,会呈现出被施术者和与之关系密切的人身上。刚刚我看过你们二人,按爬行来看,应该是天光蛊,但你们身上都无蛊虫。蛊虫既已经被取走了,所以我还不能肯定这蛊最初是下在了谁的身上。”紫云道。
思来想去,莫尘答道:“如果没错,应该是我。”
“在你身边因此死了几个人?你能想到的尽可能多的告诉我!”人类好奇的本性让紫云想要从中推断出中原的这个施术者究竟是谁。
回忆席卷而来,莫尘将事情全部说出,当然他将这整件事情中最不想提及的人自动省略掉了,可心里毕竟是想过秦子暮的,歉疚和恨夹杂着懊恼,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末了紫云思虑了良久,也猜出了这二人身份的不凡,不然不至于让人下了如此阴毒的蛊术,最终还是问了句“少侠姓名可否告知”。当莫尘说出自己的姓名时,紫云看他的目光突然有些改变,带着莫名复杂的东西,然后问:“你就是四方门的莫尘,那个帮我们平息北域叛乱的莫尘?”她记得她的王兄曾将天光蛊送了一只给四方门的门主。
然而她终是触及了莫尘的雷区,遭了人的讨厌,因为她说了莫尘再不想听到的那个“四方门”,而与四方门连在一起的还有秦子暮那个女人。
紫云的激动并非突然,平息叛乱的时候她人在墨沥池的蛊窑,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等她回来时,莫尘已经离开。那时的她差一点被许配给莫尘,她只当是个战功卓越的莽汉,还嗔怪过父皇的思考欠妥,今日见了却未料是这样一个人。
但她知道,无论面前这个人再怎样让人倾心,就算是绝世英雄,也绝不可以动情。他身上的同脉异体夺命术,已经要了一个女人的命,面前的女人很可能就是第二个,她不想也不能成为第三个。以她的猜想,也不难得知这是一个女人所为,这样一个赫赫有名又容貌出众真英雄,若被人所倾慕,爱到浓时却发现他心有他人,使出这样的手段也未可知。紫云不免诧异,天光蛊一只在墨沥池,另一只在四方门那里,能拥有这样高深蛊术之人又不会如此而为,这未免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如此一来只会会让莫尘更加厌烦,可若不是如此解释起来就更难解释了……
见紫云想的入神,莫尘又问到:“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
被莫尘打断的紫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莫尘,据我所知天光蛊一只在墨沥池,另一只就在你们四方门,而谙熟此术的人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我王兄。若你们四方门主也会此术,那么给你下蛊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但我觉得,她若是个女子,应该又不会是她。”
“为什么是女子就不会是她?”莫尘有些莫名,他觉得就因为她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才会是她。
“因为为你动情之人或你若动情之人,若得不到及时医治都会死。如果是一个对你有情的女人是不会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那样她自己也难逃一死。这个蛊术不同于别的,就算是施术者也逃脱不了,只要是你身上的术未解,她们一样都会受累。所以我想来想去,依你所说沈嫣的死是突然不假,但这位姑娘没死绝不是因为她对你无意,相反倒是因为季节。就算是中土现在也该是寒凉季节,何况我们南疆冰天雪地,都让她的病情不那么明显,倒是她活到现在,是因为她想活下去的意志很顽强,能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说,不是,不是秦子暮?一直认定的事实突然被推翻,莫尘愤恨的心突然出现了瓦解的痕迹。他并非只凭借紫云一时说辞就肯定了不是秦子暮,而是他觉得秦子暮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因为为你动情之人或你若动情之人,若得不到及时医治都会死。”这是紫云的原话。如果是秦子暮所为,聪明如她何以要让他恨她将她也牵连进来承受死亡的惩罚?而在他心底,真正断定不会是秦子暮的原因却隐隐若现,呼之欲出,“为你动情之人”。
是不是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觉,甚至早在心里就已经做出了肯定,他认定了秦子暮对他是有情的。而他对她,又真的仅仅是恨?
莫尘不知道,这不像他手起刀落就能求个结果的屠杀,这是个纠缠不清的问题。沈嫣死了,秦子晓重伤,为何只有秦子暮还好好的活着?他不知道其中哪里出了差错,脑中一直回放着秦子暮绝望的眼神,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伤透了心。
动作干净利落的配着各式药方,紫云一一给秦子晓灌了下去,还好她尚能吞咽,只是神智不太清醒。莫尘眼睛看着秦子晓,心里却不停的想着同脉异体夺命术可能导致的后果的可能下蛊的人以及下蛊的时机。
这个术看起来似乎是对莫尘而言能够摆脱秦子暮,如果他有意一个女子或者某个女子有意于他,那这个女人会死,这看起来似乎受益者是秦子暮。可一旦秦子暮对莫尘有情,也难逃一死,莫尘就会彻底摆脱秦子暮,受益者却又变成了莫尘。然而当一个念头在莫尘脑中形成的时候,莫尘惊讶于这个人精妙的算计。莫尘的确会因此而摆脱秦子暮,但秦子暮的身份是四方门门主,而莫尘也会在身边死过几个人之后知道自己的危险性,那么如果为了避免伤及于自己亲近之人,他会选择退出江湖,或者他继续留在世上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无论哪一种,最后的结果都是他独自一人孤独一世。如此想来,对方竟有着惊天的的目——
瓦解四方门。
推算回去,以他们成亲之日算起,当日秦子暮突然崩血,会不会是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或者根本就是同脉异体夺命术的缘故?他居然就那么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还有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如今他远在南疆,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还存在,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现在,嗯,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如果那个孩子在,长得会不会像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日也叫他一声“爹”。不禁他就想到了自己没有父母的童年,因为他根本不懂拥有亲情的感觉,所以当他每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向来是灭门,从来没有心软过母亲的请求亦或是孩童纯真的眼神。
可他现在突然懂了,他开始有了牵挂,在遥远的地方,那里可能存在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正在他所无法触及的世界里长大着。那种感觉,很神奇,很希望看到,同时也很害怕。
对于秦子暮,尽管他知道她是一个狠毒的女人,不过她并未对他下过手,可说是仁慈的。无论从何而论,他都对不起她,该恨的人是秦子暮,从来就不该是他。在他对她的不信任里,在他所作所为冒然离去,他们对等了角色,受到背叛的人默默承受着却也维护着他。否则,以四方门之力就算是派出尚不如他武功的些许人,或是百蠹门中的下毒好手,都可以将他置之死地。可她却没有伤害他。
手腕上仍旧缠着那道红白锁,细细的,像是牵着姻缘的生死。莫尘突然觉得,那些他觉得玄妙的卜算,似乎真的不是哄人的假象。伸手正欲寻阴阳清浊给他的护符,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身上。有些东西不是留不住,而是在他可以在意可以留住的时候,没有在意过,没有想过挽留,就像那个护符,或者,像他回过四方门,选择救助的却是秦子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