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主角开新篇》王微景

12、所谓山匪

　　阿璃终于搞清楚了，范琉璃要搞自杀式袭击！
　　只不过，范琉璃要袭击的人不是阿璃，而是……
　　范琉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是！我就是想拉他们下水！我站在悬崖边上，身边围绕着好多人，他们好像是我的亲人，嘴上说着‘为我好’，实际却在把我逼上绝路。我向母亲诉苦，母亲却给了我一巴掌！嗬！我一直相信父母，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那个纨绔。可结果呢，孙甲那个登徒子竟然嫌弃我，母亲又不准和离。世间道路万千，我却无路可走。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哈哈哈！”范琉璃被自己荒唐的人生给气得笑了起来，任谁来看，都觉得她大概是疯了。
　　阿璃静静地看着范琉璃，发觉她这个妹妹，表面上在做坏事，其实是却个君子。范琉璃与她，是双生，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人们总是“嫌人穷，恨人有”。眼下范琉璃过的不好，而阿璃却过的不错。范琉璃对她，应当是恨的。
　　可范琉璃这次的绑架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想要借此报复孙甲，甚至是孙、范两家。范琉璃恨的是命运的不公，恨的是自己无法找到出路。对事不对人，不伤及无辜，这便是大大的君子。
　　阿璃对于后宅的争斗，没什么经验。不过，历史上的朝堂争夺，或许能给范琉璃一些启发。就算范琉璃不是她妹妹，这样的良善之人，阿璃也是愿意伸出援手的。
　　“汉朝高祖的皇后吕氏，你可知道？”阿璃抬眼看向范琉璃。
　　范琉璃也听过这段历史，吕后是个典型的反派：“吕太后对戚夫人极尽残忍，是个恶毒的女子”。
　　“高祖在时，吕后已触及权柄。戚夫人曾想要后来者居上，送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但吕后技高一筹，经她斡旋，她的儿子才得以保住太子之位。在丈夫和儿子相继去世后，吕太后甚至能够临朝称制。”阿璃给妹妹讲了吕太后上位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范琉璃似懂非懂。
　　“后世皆说吕氏恶毒。可若当初赢的戚夫人，吕氏的结局必定凄惨。吕氏固然手段残忍，可她值得学习的一点是：在遇到困境之时，吕氏没有走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常规路线，而是以退为进、暗中筹谋，在礼教的框架之内，找到了一条掌握权力的道路。”说到这儿，阿璃轻轻一抖，那绳子便落在了地上。
　　“你”，范琉璃惊讶，“你没被绑住？”她忽然意识到，她这个姐姐刚才根本就没喝茶水。“你既然知道我图谋不轨，为何不直接找人来抓我？”
　　“当然是好奇，好奇你会做什么。”范琉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起来，你是要‘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筹谋被看穿，范琉璃有点儿不自在。
　　阿璃拉起范琉璃的手，“那些人，不值得你如此。你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没想到，第一个理解的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个疏远的姐姐。她认真地想了想吕氏的故事，忽然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太过沉溺于幻想中了。以她与孙甲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是话本子里的恩爱夫妻。过去她所追求的那些，简直是在缘木求鱼！
　　孙司马家肯定无法和皇家相提并论。不过“家国天下”嘛，这结构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孙家与范家的亲事，本就互惠互利。公婆和孙甲之于范琉璃，就像店铺里的掌柜、管事之于伙计。
　　“从今往后，我就是孙家的伙计了。”范琉璃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阿璃也读懂了范琉璃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
　　可很快，范琉璃就笑不出来了。她刚刚绑架了越王妃，丫鬟们还捆着呢。在开始新生活之前，她就要下狱了。
　　“怎么办啊，姐姐！”范琉璃急的直转圈，竟然都开始喊“姐姐”了。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阿璃猜测，应当是那些被支走的侍卫。“你愿意相信我吗？”阿璃问。
　　“当然！”范琉璃毫不犹豫地回答。
　　“今日我们遭遇了山匪。”阿璃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山匪？”范琉璃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就被阿璃一个手刀，劈晕在阿璃怀里。
　　阿璃担心她演得不像，装晕哪有真晕了真啊。
　　很快，几个侍卫冲进了棚子。只见孙家夫人和四个丫鬟都躺在地上，越王妃则悠闲地坐在凳子上喝茶。见侍卫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璃不紧不慢地表示：“刚刚来了山匪，不过被我吓退了”。
　　侍卫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既然越王妃都发话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下山通知孙家和越王府，找了些丫鬟、婆子过来接人。
　　范琉璃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床幔。脖子上的酸痛感，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姐姐真是稳准狠啊，简直就是她的人生榜样！丫鬟见范琉璃行了，赶忙去请孙家夫人。昨日孙家夫人才听说，孙甲出言不逊，和范琉璃闹得不愉快。孙家夫人一贯怜香惜玉，更何况，范琉璃的姐姐是越王妃，也不好闹得太僵。孙家夫人劝不动儿子，就想着亲自过来，哄一哄儿媳。本想今日一早就来找范琉璃，哪知范琉璃约了越王妃上香，然后又出了这档子事。
　　“范琉璃啊，怎么样啊，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孙家夫人一到就关心了起来。
　　若是此前，范琉璃不觉得怎样。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孙家夫人不是家人，而是她的上级；那掌柜的表示关心，范琉璃这个伙计当然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于是，范琉璃给出一个笑容，温柔地答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媳还好”
　　范琉璃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人也柔和了下来。孙家夫人更觉得这个儿媳难得，转头就让丫鬟多拿些补品。
　　此时，张甲也从外面回来了。之前和范琉璃闹的不欢而散，现在他还有点儿尴尬。
　　范琉璃看出了张甲的不自在。看来张甲是想要和她缓和关系啊，范琉璃心想。人家是二当家，自己只是小伙计；小伙计哪有资格生气呢？这样想着，范琉璃便能心平气和地朝张甲招手，“夫君，你回来了。一醒过来就能见到你，真好！”其实范琉璃已经醒了半天了，而且她也并不想见到张甲。但人在屋檐下，还是得跟二当家表表忠心。
　　张甲没想到范琉璃是这个态度，一副解语花的样子，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了。“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张甲语气有些僵硬，他有点想要关心范琉璃，可又拉不下脸。
　　范琉璃假装没看出张甲的那些小别扭，转头对孙家夫人说道：“儿媳今日和姐姐一同上山，哪知在半山腰出现了山匪。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被打晕了，现在脖子还有点儿疼呢!”说到这儿，范琉璃还朝张甲那边隔空撒娇。这个扭捏的姿势，范琉璃本人都觉得难以接受，她真的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勉强做出来的。没想到张甲还挺受用，一副怜惜之相。呵，男人。原来是喜欢矫揉造作这一款的啊。
　　说起山匪，范琉璃忽然意识到，如果她们真的碰到了山匪，而她又是在半路晕倒的，应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此刻她最需要问的，是姐姐的情况。于是范琉璃赶紧抓着孙家夫人，急急发问：“姐姐怎么样？我的姐姐，她人还好吗？”
　　孙家夫人没发觉其中蹊跷，只是拍了拍范琉璃的手说：“越王妃也没事。据说是她把山匪打跑了的。你们姐妹俩，都是有福之人”。
　　“那就好。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儿媳怕是要伤心欲绝了”，范琉璃趁机倒在孙家夫人怀里，用袖子半遮着脸，像只撒娇的小猫。没想到，孙家夫人更吃撒娇这一套。范琉璃一下子就拿捏了孙家的两员大将，她这个小伙计，升职加薪也是指日可待。
　　越王妃在山上遭遇山匪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风流王爷俏官妻》的故事也更新成了《女土匪一见倾心之王爷请爱我一回》：接上回书，范娘子如愿成为越王妃，并劝说越王将之前的大胆丫鬟发卖。刚解决了丫鬟这个麻烦，转头就在山上遇到了土匪。世人皆以为，土匪为男，但这个土匪却是女的。她抓越王妃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女土匪与越王虽然是“匪官殊途”，但却对骁勇善战的越王一见倾心。此番抓越王妃也是为了能与越王再续前缘。
　　“刚送走了丫鬟，又来个土匪，这王爷身边怎么总有些莺莺燕燕”，阿璃身边的丫鬟忿忿地把话本放到了石桌上。
　　“越王这么好，一个两个的喜欢他，倒也不稀奇。只是这丫鬟就这么点戏份吗？刚出现就发卖？”阿璃淡定点评，仿佛这只是个故事，“不过，书里的大胆丫鬟有对应的真人吗？有谁抱过越王吗？”
　　身边的几个丫鬟纷纷摇头。“许是那说书的胡编乱造”，其中一个丫鬟说道。
　　“这一段倒是确有其事”，李诚中大步朝阿璃走来，一脸骄傲。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心想：待会要是有什么电闪雷鸣的，可别崩着他们这些凡人。
　　看他那个样子，难道真有丫鬟抱了他，还是大庭广众？可他绝不会如此。就算事出突然，刚刚也不会那种“快夸我”的表情。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阿璃压下心疑惑，缓缓开口，道：
　　“据我所知，咱们府上丫鬟可没有那么孟浪的。夫君一句‘确有其事’，把这些人可都吓得缩成了虾米。这丫鬟到底是哪个？”。
　　哪知，李诚中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两个人迅速贴在了一起。
　　“那日，有个丫鬟突然跑出府，还在外门口一把抱住了为夫。这个丫鬟，自然就是‘俏官妻’了。”
　　一旁围观的丫鬟、小厮大受震撼。越王也追《风流王爷俏官妻》？王妃竟然还扮丫鬟、勾引过王爷？两个表面上的正经人，实际上玩的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