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寒风月影

5、相爱何不在一起

　　这一日哪里还有心情工作？满心只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我似乎沉醉与他昨晚的话，能听君一席话就算让我被歹徒欺负十次我也愿意。胡思乱想的我却刹那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两手发软耳根发热，估计是领导在念叨我今天的失常。
　　中午吃饭的时候经理开始观望我，随后走过来：“怎么了含笑，脸上怎么青了一块？”
　　我低声说：“昨晚下班被狗追，不小心撞到了脸。”
　　一位女同志闻声马上过来凑热闹，左看右看说了句：“谁这么没人性啊，这么用力？”
　　我瞟了她一眼，心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气由心生，昨晚踹他一脚算便宜他了，再让我碰到他，哼，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好了好了，经理在旁边给我解围。含笑昨天加班了，今天早回去一会吧，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听了心中暗喜，昨天缺失的睡眠今天统统补回来。
　　下午两点我便回到了家，一头倒在床上睡大觉。哪里有时间考虑楼上的谭俊，大学里已睡神著称的我早已顶不住了。不过在梦里，我依然梦到了他昨天的那番话，梦到了他的笑脸，但我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哀伤。
　　一觉起来到了晚上八点，心里骤然不安起来，他的伤怎么样了，眼镜又看不见，如果不舒服怎么办？于是赶紧穿衣服跑到了他家门前。
　　叮咚，门铃响了几声屋里依然很安静。我急切的等待着，恨不得马上知道门里面的情况。又过了一会，门轻轻的开了。里面的人看上去全身无力，脸色发红，他一定是病了，我心中暗叫。
　　赶快拉着他的手让他躺回床上，滚烫的手掌告诉我他在发高烧，需要人照顾。“是不是昨夜受了寒，今个才发起了高烧？”我关切的问他。
　　“没事，明天就好了。咳咳。”他显然很虚弱，还说自己没事。我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
　　“你先在这躺着，我去给你买点药。”我给他掖了掖被子，想站起身来。
　　谭俊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别，别走。”虚弱的声音呼唤着。
　　“这怎么行啊，你病得这么重，不吃药不行的。”我甩开了他的手往出走去。
　　把门虚掩上，我赶快跑回自己家找寻印象中的灵丹妙药。
　　当我再次回到谭俊身边他似乎已经睡着了，眼角处留下了两行淡淡的泪痕。我悄悄地坐在他身边，偷偷地吻了他的脸。
　　“谭俊，谭俊，起来把药吃了，快点。”我在旁边轻声叫他，双手摇晃他的身体。
　　他缓缓睁开眼，用极细的声音说道：“我不敢睡，好怕会听不到笑笑敲我家的门。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对不起。”
　　不去琢磨他说的是什么，赶快把药放在他嘴里喂他喝了口水。谭俊又沉沉的睡去了，我赶紧跑到厨房熬了一点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门不那么热了，出了一身的汗。谭俊缓缓睁开眼睛“含笑，含笑”地呼唤着。
　　“我在这，我在这。”我用眼紧紧地盯着他。
　　“我好怕，好黑，你在哪啊…”他的手动了动，仿佛用尽全力想摸索我的存在。我赶忙握住了他的手：“我在这了，你摸摸看，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渐渐清醒起来，脸上的表情转瞬即逝，看上去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冰冷的王子。
　　“我煮了些粥，你喝点吧。”我把粥端给他，他接过碗只对我说了句谢谢。
　　“时间不早了，你又上了一天的班，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他平静的说道。
　　“哪有，明天是星期六。”我辩解。
　　“星期六也不可以一夜不睡在这里照顾病人，更何况，我好的差不多了。”他摸着床边径自站起身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走到厨房把乘过粥的碗刷干净放在橱柜里。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站起身走到门口。
　　“嗯，再见。”没有更多的话，只是面朝着我的方向，把手攥得紧紧的。

　　回到家中我暗自神伤，为何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那些话明明还留着余温，表情却马上转变了一百八十度。温情与冷酷他究竟属于哪种？疼爱与陌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躺在床上不想去考虑，紧闭双眼希望能马上睡着。
　　这时一段千回百转的钢琴上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很优美的音乐，却让我更加纠结。任凭自己堵着耳朵，却弹出了我心里跳动的悲伤。悲伤？我心里并没有悲伤，赶紧排除心中杂念逼自己数着山羊睡觉。
　　真的不想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星期六，我没有去看他，只是对着电脑发了一天的呆。我走进聊天室里找男人聊天，对他们说我想找个男朋友，男人们应征报名和我相亲，男人，不过就是这样的动物，又何必太在意。
　　晚上，天开始下起了大雪，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放晴。我穿上厚厚的棉衣，仿佛比前几天又冷了一些。独自在街上闲逛，上面是雪，下面是冰，差一点滑到在地上。这让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男人，他可能还不知道下了这么大的雪，可能会滑倒在街上。已经厚过脚面的积雪叫他怎么探路？会不会因此而迷路？我干嘛对他那么关心，想起来真恨得牙根痒痒。
　　但我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样没脸没皮的对人家好。走回单元楼下，正好看到他颤颤巍巍地探索前方的路。一步一滑，叫人又心疼又生气。一个不留神便结结实实的坐在了雪地里。我快走了两步将他扶起：“别出去了，昨天下了大雪。我给你带了午饭，回去吃。”没有看他，只拉着他冰冷的手往家里走。他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很吃惊，却还是乖乖地和我走了回来。把他送到家里，我不给他说话的时间把菜放在桌子上拉他来吃。
　　谭俊只用茫然来应对我的莽撞，吃完饭他坐在沙发里，我给他倒了杯茶。随手拉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拿起他的手机保存了我的电话号码。“我的电话在你手机里，如果以后需要帮忙就直接按5。”我放下手机：“我也该回家了，你保重身体。”站起身来便向门口走去。
　　他的神情变得紧张，猛的站起身来跨步却被板凳绊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赶忙跑回去扶他，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含笑，你挪动了板凳绊倒了我，我还可以把它放回去。可是你挪动了我的心叫我如何控制自己不去感伤？”他的眼中写满了痛，痛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我刹那间明白了，他竭力隐藏着他的爱，反而让我感觉冷漠。他是爱我的，但是从不敢说。
　　“既然你爱我，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冷漠？”我不解的问道。
　　“呵，多么简单。因为我是个瞎子，我怕给我最爱的人带来沉重的负担。”他脸上又出现了自嘲的笑容：“我多么想拥有你，但，我配不上你。”他瘫软在地上仿佛不想再与命运抗争。
　　我使出全力竟将他抱起放在沙发上：“那晚我听到你对我说的话，我感觉到了你抚摸我的面颊。现在我相信，那晚的话是真的。”
　　他马上低下头去：“你，你没睡？”
　　“呵呵，睡了，不过被你弄醒了。”我微笑着。
　　“笑笑，我没有办法再伪装下去，我没法控制对你的感情。虽然我只是个瞎子，但是瞎子也是人，原谅我好吗。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我向你发誓，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怎样我都愿意。”他举起手来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以后你不再赶我走我就不生你的气了。”我拉着他的手，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谭俊双手环住我，用唇感觉我的气息：“笑笑，你也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是啊，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如是答道。
　　“可是你会不会嫌弃我，有一天丢下我一个人走掉？”他不安的问道。
　　“不会啊，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从来没有可怜你，我一直都是把你放在心上用心的爱你。”闭上眼，沉醉在午后柔和的日光中。
　　“呵呵。”他恬静的笑了：“你知道我多想马上睁开眼看看你此时的美丽。”
　　我拿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上天暂时不叫你看到我的样子，你先摸摸我感受一下吧。或许注定我变成老太婆的时候上帝才会让你睁开眼看到我的丑态。”
　　“胡说，我的笑笑即使变成老太婆也是最美的。”他坚定的说。“可是，你真的考虑好要和我在一起了吗？”谭俊紧紧的抱着我，脸上有些焦急。
　　“是啊，我想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勾勾他的手指头。
　　“那，你听好了，不许丢下我，不许嫌弃我，更不能欺骗我，要乖乖听我的话。”勾着我的手指动了动。
　　“既然相爱何不在一起，既然在一起何不认真投入？”我抱了抱他，让他相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