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香》云过倚兰亭

21、失控的筹码

　　监控室内，一片死寂。

　　罗恣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单向玻璃上蛛网般的裂痕，以及工作间内狼藉的景象和昏迷不醒的安润柯。刚才那瞬间穿透玻璃的冰冷注视感，让他脊背发凉，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源自未知的毛骨悚然。

　　“陈默！”他的声音因震惊和怒意而微微沙哑，“刚才那是什么？！能量爆炸？还是……别的什么？”

　　陈默也是一脸骇然，快速操作着控制台：“罗总，探测器显示刚才有一股极强的、无法解析的能量脉冲爆发，但瞬间又消失了。物理破坏是由内而外的冲击波造成……但，但这不符合任何已知原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罗恣的目光转向昏迷的安润柯，眼神变得极度复杂和危险。他早就知道续命香非同寻常，但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依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安润柯到底制造出了什么东西？！

　　“立刻进去！把他弄出来！检查伤势！”罗恣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声下令。安润柯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陈默立刻带人破开工作间的门，医护人员迅速上前将安润柯抬上担架。罗恣也跟了进去。

　　一进入工作间，那股浓郁到极致的、混合着异香和血腥味的诡异香气扑面而来，让罗恣精神一振，但空气中残留的那种冰冷的、非人的气息，却让他莫名感到心悸。

　　他环顾四周，看着爆碎的玻璃、倒塌的架子，眉头紧锁。他的视线最后落在玉臼中那已经成型、闪烁着妖异光泽的深褐色香粉上——这就是新制成的续命香，能量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但此刻，这救命的香，在他眼里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医护人员初步检查后汇报：“罗总，安先生主要是受到冲击和情绪激动导致暂时性昏迷，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似乎又有轻微内出血迹象，需要详细检查。”

　　又是内出血！罗恣的拳头猛地攥紧。每次制香都像是在剜他的肉！但这次，显然还有别的“东西”在作祟！

　　“把他带回房间，仔细检查治疗。”罗恣命令道，声音冰冷。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撮香粉，对陈默说：“把香收好，取样送检……让林未央用最高规格的保密程序分析成分，尤其是能量残留！”

　　他怀疑，刚才的异象和安润柯的异常，可能与这次使用的特殊材料，或者安润柯本身的状态有关。

　　“是！”陈默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容器收取香粉。

　　安润柯被迅速抬离。罗恣独自留在狼藉的工作间里，空气中那冰冷的异样感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他走到安润柯刚才昏迷的地方，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的地面，那里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安润柯也不属于续命香的冰冷气息。

　　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隐隐浮现。

　　“到底是什么东西……”罗恣低声自语，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对未知的忌惮和深深的疑虑。安润柯的价值远超出他的想象，但也伴随着他无法掌控的风险。

　　他站起身，脸色阴沉地走出工作间。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在事情彻底脱离控制之前！

　　安润柯再次在医疗设备的环绕中苏醒。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更有一种精神上的极度疲惫和混乱。香灵最后冲入他脑海的那些信息碎片太过庞杂冲击，让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想起昏迷前香灵那凝实的形态和冰冷的触碰，以及那句直接响在脑海里的呢喃……

　　“香……我的……不能……伤害……”

　　它是在说……香是它的？不能伤害谁？伤害它？还是……不能伤害我？

　　安润柯的心跳再次失控。香灵的变化太快了！它已经产生了初步的、破碎的自我意识！而且似乎对“所有权”有了概念，甚至……在试图传达某种保护性的信息？

　　这太可怕了！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力量还在不断增长的非人灵体，它的行为将完全无法预测！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罗恣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似乎是某种检测报告，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你醒了。”罗恣走到床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感觉怎么样？工作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润柯心中一紧，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他绝对不能暴露香灵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虚弱地摇头，眼神故意显得迷茫而恐惧，“当时……好像有一股很大的力量……炸开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描述着物理现象，完美地避开了香灵。

　　罗恣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很大的力量？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制香过程中出了差错？还是那些材料有问题？”

　　“我不知道……”安润柯继续扮演着受惊过度的受害者，声音带着哭腔，“过程很顺利……直到最后……突然就……罗总，那到底是什么？太可怕了！”他甚至反过来“惊恐”地询问罗恣。

　　罗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安润柯的反应不像作假，那种恐惧是真实的。难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未央的初步检测报告出来了。”罗恣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安润柯，上面是复杂的化学分子式和能量图谱，“这次的香，活性是之前的三倍以上，而且含有一种无法解析的未知能量。这解释了你为什么消耗更大，也解释了那场‘爆炸’。”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安润柯，你告诉我，你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或者……你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方法？”

　　安润柯看着报告上那些远超理解的数据，心中骇然。香灵的存在，竟然能实质性地改变续命香的成分和能量？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情绪激动地咳嗽起来，“咳咳……步骤和材料……都和以前一样！可能是……可能是‘月魄晶’和‘星陨砂’的反应超出了预期……我说过，祖传的东西，有很多不可控性！”他巧妙地将原因引向材料本身的神秘性。

　　罗恣眼神闪烁，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伪。安润柯提到的这两种材料确实极其特殊，连长生集团的数据库里都记载甚少。

　　“不可控……”罗恣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安润柯，我希望你没有瞒着我做什么小动作。否则，代价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他收起平板，语气不容置疑：“在你完全恢复并且弄清楚如何‘控制’这种不可控性之前，暂停制香。”

　　安润柯闻言，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不安。暂停制香？这意味着罗恣感受到了威胁，他想要先彻底掌控局面！

　　而这期间，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调查“真相”，包括可能对安润柯采取更极端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