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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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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光熹微,透过玻璃照进来。谢疏月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着,睁着眼发呆到半夜。好不容易吃了药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对床又响起了闹钟声,她跟着也一骨碌地爬起来了。坐起来之后,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看着俞思洁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她旁边。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俞思洁看起来精神好了点,她凑到床沿旁边,压低声音说话,早起的声音还有点哑:"现在才五点五十,学校铃十分才打,你可以多睡一会。"
说完她就走开了,径直走向阳台。
谢疏月视线莫名跟着她走,直到学校的铃打响了,她才揉了揉眼睛,翻身起了床。
以往住家里,谢疏月都是六点半起床。走到光线亮一点的地方,她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格外显眼。她眯着眼摸索到洗手台边,边打哈欠边拿起水杯,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俞思洁一边洗脸,一边打量她,发现她原本柔顺垂到腰部的头发有几根翘了起来。
很明显谢疏月很久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睡得好了,她看起来好像熬了一个大夜,瘦削的两颊都有点浮肿,甚至连那双锋利的双眼皮的弧度都变钝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发现洗了把脸之后,谢疏月僵硬的脸色缓和了点,于是俞思洁又不怕死地又凑上去套近乎。
"谢疏月,要一起去饭堂吃早餐吗?"
她凑近一看,忽然发现谢疏月的脖颈侧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很新,有点刚脱掉痂的粉色,在白色的皮肤上特别刺眼。
俞思洁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啊,怪不得之前头发都是扎起来的,最近天气变热了反而放下来了。
谢疏月此时脑子里四大皆空,于是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吃早餐。"
眼瞧着俞思洁因为她接话一下亮起来的眼神,她果断打住了话题:"好了,停,我要去教室了。"
俞思洁像猫儿似的伸了个拦腰,遗憾地说:"好吧,真可惜。"
谢疏月也懒得去想她在可惜什么,洗漱完一手拽起椅子上前一晚收好的书包就走了。
走出宿舍,此时天边已经染上了一抹橙色,光线开始带上热度,夏天特有的树木迸发的清香,给这幅画面染上了一份生动。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莫名有点想哭。
"喂,你走这么慢啊。"俞思洁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来。
谢疏月背对着她,刚刚一瞬涌起的情绪全部灰飞烟灭,她还是没忍住,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
最后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两人同行。其中大多时候是俞思洁在叽叽喳喳地讲话,谢疏月不耐烦但礼貌地附和几句,场面居然诡异得有点和谐。
"其实我一般都是晚上吃完饭在饭堂买好早餐,然后第二天就可以直接去教室了。虽然饭堂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但我就是不想绕远路。"俞思洁双手拽着书包垂落的带子,天马行空,想到哪说哪。
谢疏月想了想在教学楼旁边的饭堂,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还是微笑着说:"那挺好的。"
"我们学校的饭堂真的难吃的要死。你之前吃过学校的饭堂吗?"俞思洁这么说着,打量了下谢疏月的身材。嗯,非常瘦,四肢都像杆子一样细,看得出来很挑食,那她为什么能长这么高?
谢疏月此前从没在学校饭堂吃过饭,昨晚到现在也是一口东西没吃。
她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你说呢?"
俞思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她撩了一把长的有点掩住她眼睛的刘海,感叹道:“真不愧是大小姐啊。”
虽然周围的人很喜欢调侃叫她大小姐,但像俞思洁这样肆无忌惮、三番五次地带有调戏意味地叫她的人实在是少数。
她看了一眼俞思洁,果不其然,那股莫名熟悉的神色又冒了出来。她两都没提前天的事,但是心里都清楚,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地过去。
林夕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自己座位后面居然有一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欢快地跑了过去,揶揄道:"住宿的感觉怎么样?第一次不踩点的感觉还不错吧?"
谢疏月没有在写题,只是拿着一本作文参考书在看,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好极了,如果你的嘴没有这么碎就更好了。"
林夕嘿嘿一笑,也知道她说什么,狡辩道:"我只是屈服于我妈的淫威下才告诉她的,而且那些只有你知我知的小秘密,我可从来没说出去过。"
谢疏月冷笑一声:"你还想说出去啊?"
"没有!绝对没有!"林夕捂住胸口,双手指天起誓。"如果我说去了,我高考语文考不及格!"
"你没说出去也考不及格。"谢疏月凉凉道。
林夕一噎,伸手就要去掐谢疏月脖子,被她笑着躲开后才气鼓鼓地转回去补作业。
谢疏月往后一靠,倒是盯着作文书发起呆来,支着的笔好半天写不下一个字。
这几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徒然回归平静的生活竟一下让她晃不过神来,俞思洁那极其不稳定的情绪好像也把她传染了。
噢……
谢疏月一想到这就头疼了起来,她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在自己行动之前,先稳定一下俞思洁的情绪,虽然也没剩多久了。
中午买个面包回宿舍吃吧,看看能不能碰到俞思洁吧。
大课间,原定的跑操因为天气太热被取消了。谢疏月饿了太久,忽然感觉手脚有点发软头晕,但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熟练地从书包里掏出几支葡萄糖溶液,不顾过于甜的味道,一口拆了两支喝了下去。
课代表正从她旁边走过收作业,闻到一股糖精的味道,于是问道:"疏月,你没吃早饭吗?"
谢疏月歉意地笑笑:"是啊,低血糖有点犯了。"
课代表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谢疏月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小姑娘不知为何脸红了,有点局促地说:"那你要面包吗?我那里有!我懒得去食堂,就买了很多。"
谢疏月摇摇手:"不用,谢谢。我缓一会就好了。"
课代表收走作业,有点遗憾地走了。
忽然,身边的窗被敲响了,窗户被里面反锁了,外面拉不开。谢疏月拉开窗帘,骤然看到一张讨厌的脸。
俞思洁趴在窗上,笑嘻嘻地对着谢疏月做了个口型:出——来——
谢疏月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顺手一拉——把窗帘拉上了。
林夕恰好从饭堂回来,右手捧着碗关东煮,左手拿着一个茶叶蛋。她顺手把买来的茶叶蛋放在谢疏月桌面上给她,特地避开了书本。
紧接着林夕没有坐下,直接俯身越过椅子穿过窗帘,把窗户拉开了。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分给谢疏月一个眼神。
"嗨,你找谢疏月什么事啊?"林夕笑容满面地叫道。
俞思洁原本已经打算走了,她本来就是路过忽然兴起,也没想做什么事。听言又绕回来,看着谢疏月警惕的眼神,拖长声音,回道:"啊———也没什么事,就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听到这个敷衍的回答,林夕转了转眼睛,看到谢疏月一脸的苦大仇深,一下灵光一闪。
林夕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着身前的人:"哦哦,这样啊,你是疏月的舍友啊?"
平心而言,俞思洁长得很漂亮,而且跟谢疏月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她那张鹅蛋脸有种古典的风韵美,而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像汁水充盈的红色果实,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长得就是毫无攻击性,像教堂里充满神性的玉色雕塑。
但林夕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就如此时,正警惕地防备她的下一步动作。
可惜俞思洁不接她的招,只是温柔地笑笑,说:"是啊。"她好像看出来林夕的戒备,抬手看看手表便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说:"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老师找我,我先走啦。"
她一走,林夕就转向谢疏月,探究地问道:"她是不是对我有点太不客气了?她为什么对你一脸奸诈的笑容?她为什么这么没有礼貌?!连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
谢疏月躲避着她的视线,眼神飘忽,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拿起茶叶蛋剥起来。
林夕拉开椅子坐下来,一副审讯犯人的气势:"你不是才刚见过她吗。怎么的,今天就可以亲亲热热地打招呼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怀好意。"她越说越觉得像那么回事,猛地一拍自己额头,"天哪,今早被你一打岔,我都忘记问你了!我本来打算今早一来就要问你的!"
说到这,林夕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抖:"她不会想着先跟你打好关系、等拿到你的把柄,然后再一脚把你踹开,报复你吧?"
目的对了,推断全错。
眼瞧着林夕越说越起劲,周围的人开始时不时望过来。谢疏月黑着脸,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成功止住了这张聒噪的嘴。
林夕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了。转回去又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又转回来:"对了,我是说真的,她真的没有欺负你吧?她会不会往你洗发水里面倒脱发素啊。"
谢疏月说:"你不如担心一下我会因为没东西吃饿死在这个学校。"看到林夕担心的神色,还是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事,我什么时候瞒过你?"
林夕诧异地看向她,疑惑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不如说,你什么时候没有瞒过我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