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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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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陶夭、顾青瑶和陆瑾阳再次来到张家附近的巷子里守候。
「咱们又到这里来了。」陶夭倚着墙轻叹。
顾青瑶坐在昨日的箩筐上，握起陶夭的手晃了晃。
「等事情办完了，给妳做好吃的。」
「倒也不用……」陶夭小声嘀咕，随即又急忙道：「这可是妳说的！」
「嗯，我说的。」
陆瑾阳坐在两人对面的杂物堆上，目光温和地落在穿着藤衣的少女身上。为便于行动，众人都未披大氅，只是多添了几件衣裳。少女的脸颊和双手因此冻得通红。
「瑾阳，你身体感觉如何？要不要先回客栈，之后同宸玖和师姐一道过来？」顾青瑶忽然问道，关切的目光从他手中的暖炉移向他的眼睛。
男子唇角微扬，温声答道：「无妨，我身负内力，足以抵御寒气。」说着，他将手炉递出，「妳呢？手可冷？」
顾青瑶的视线重新落回手炉上，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迟疑道：「我不冷，你留着用吧。」
陆瑾阳并未说破，只将手炉轻轻放在她所坐的箩筐边，道：「这手炉太暖，我手心已有些汗，反而不便行动。妳们若需要，自行取用便是。」
身为桃花妖，并不惧寒的陶夭眉头微蹙，疑惑不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她分明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究竟为何。若是小雨在，大概看得出什么吧。
被惦记的霓雨正在房中吃早饭，而她的身边换成了宸壹，楚雅芙在自己的房间修练。
「对了，你的本名是什么呀？」将宸壹夹到她匙子上的捞面送入口中后，霓雨忽然问。
宸壹卷面的动作一顿，朝少女望去，眼中流转过复杂的神色。
「啊，别担心嘛。本名对我们天师而言就像是身份标识，找人、施咒这类事，都需要对方的真名，代号对我们没什么用的。」
「当然啦，更厉害的法术还需要对方的生辰八字。但我肯定不会对朋友不利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告诉我，说不定日后有用。」
虽然少女说话语气活像街边算命的神棍，却的确是可信之人。况且他的本名并非什么秘密，他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只是已经很久没人问过这个名字了。
他是将军府管家的孙子，自十三岁被王爷选中，他便成了「壹」。除了家人，再无人唤他本名。此刻突然要以这样的方式介绍自己，心情不免有些微妙。
「郭一帆。」
「原来是郭大哥呀，你比我年长，没错吧？」
「对，我比阿玖要长一岁。」说话间，他又将一卷面轻轻放在霓雨的匙中。
「郭大哥，待会儿你与陶夭一同行动，去阻挠镜妖回来。对于如何对付里面的镜妖和妖法，你相信陶夭就好，她可是修练五十多年，又熬过雷劫天罚的大妖。」霓雨再送入一口面，「你的任务是拿捏好分寸，被让陶夭过度发力，镜妖是镜妖，但身体可是张元本人的，万一打坏了，我们可赔不了。」
「我明白的，姑娘和王爷你们也要小心为上。」
「当然。」
时间流逝，太阳已然升至高空，郭一帆早在帮助完霓雨用饭后，出发去张家。
「张元离家了。」
这时，楚雅芙手中属于陶夭的花瓣突然碎裂——这代表可以行动。他立马停止修练，背起霓雨，往张家赶去。
他将轻功催至极致，身影在屋檐间起落如风。若有路人警觉地抬头望向高处，也只见天光云影，什么也捕捉不到。
不过片刻，张家宅院已映入眼帘。楚雅芙身形一敛，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巷中，与早已等候在此的顾青瑶和陆瑾阳汇合。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进去吧。」陆瑾阳话音方落，已揽住顾青瑶的腰身，足下发力，身形轻灵，转眼便越过了高墙。楚雅芙紧跟在后，衣袂翻飞间，悄然落入院内。
两人如影疾行，转眼已至东厢。领路的陆瑾阳以剑柄轻轻推开木门，随即守在门前；另外三人则径直走向镜子所在之处。
「师姐，准备好了吗？」顾青瑶牵起霓雨的手，引她靠近铜镜，以她的指尖确定镜子方位。
「楚大哥，等我的剑指劈下，你立马施咒。」
「好。」
?顾青瑶适时松开霓雨的手，向后退开一步，，也确保若有异变，可即刻支援他们。
霓雨伸手往前，掌心缓缓贴上冰冷光滑的镜面，她右手迅速掐诀，指尖流转着淡金色的微光，念道：「阵眼显形，灵络断绝。」
一股妖气慢慢由镜中泄露，缠绕在她的手上。感知到这股力量后，少女嘴角微勾，指诀倏变，化为凌厉剑指，指尖金光大盛，对准妖气最浓烈的镜心之处，凝聚灵力，猛地一劈而下——
「一气破之，万法皆裂！」
彷佛平地惊雷，一股极其猛烈的气流自镜中爆炸般汹涌而出。霎时间，屋内狂风大作，吹得三人长发狂舞，衣袍猎猎作响，几乎睁不开眼。霓雨在确认镜面被撕开一道裂隙的瞬间，脚步踉跄地向旁边急退。
与此同时，楚雅芙踏步上前，结印诵咒：「以玉为巢，灵法引路；魂兮归来，敕。」
他右手并指如钩，向前猛地一探一勾，彷佛从虚无中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他指尖毫不停滞，迅疾如电般指向悬于腰间的白玉灵牌。
那被勾出的、肉眼无法看见的生魂，顺着楚雅芙精纯的灵力引导，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倏然没入温润的白玉之中。灵牌表面瞬间流过一层柔和的光晕，随即隐没。
「啪嚓！」
就在生魂归入灵牌之际，一声清脆破裂之声贯入众人耳中，镜前三人身影骤然变得模糊扭曲，顷刻消失无踪。
守在门前的陆瑾阳听见碎响时，心知有变，立刻疾冲而来。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屋内狂风渐息，尘埃落定，只剩下那面破裂的铜镜在原地。
镜面上那道贯穿的裂痕，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黑色伤疤。光滑的镜面冰冷地映照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以空荡荡的房间。
「小师妹？」
「楚大哥？」
霓雨的声音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唯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她首先感受了一下丹田内的状况——灵力几乎耗尽，仅余下能勉强施展一个初级法术的微弱程度。
又摸了摸身上——随身的挎包和符囊都还在。
确认完自身状况，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应该一同被卷入的小师妹和楚大哥。
她抬起双臂，小心翼翼地向身前摸索，双脚则以一种极其谨慎的方式贴着地面缓缓滑行前移。每探出一步，都必须确保脚下是坚实的地面，才敢将身体重心完全转移过去。
就这样摸索着前行了约莫平常两步的距离，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某种坚硬、平滑的障碍物。她轻轻用指尖叩击了几下，听见「当当」的微响后，随即将整个掌心贴了上去，仔细抚摸感知——冰冷、光滑、毫无缝隙。
不出她所料，这是一面墙，一面光滑如镜的墙。这个异空间，正是那镜妖所掌控的镜中世界。
每个镜妖自诞生起便栖身于属于自己的镜中世界，此界随其修为增长而变化，镜妖便是此界的主宰，可随心所欲地改变其构造。
看来，这位镜妖开启了防御机制，当张元生魂被抽离的瞬间，镜子附近的所有生灵，连同肉身都会被一同吞噬进来。
此举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且是对其自身损耗极大，但也因此，镜妖本体在此刻反而构不成直接威胁。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失散的两人，然后打破这个空间。只要空间破碎，镜妖必遭重创。
思路清晰后，她背靠着那面冰冷的镜墙，慢慢蹲下身来。她将手探入挎包，凭藉着指尖的触感，从中分辨并取出了两样东西：一个细长的竹筒和一个圆形的小盒。
她先打开圆盒，用手指摸了摸里面——平滑的蜡面和中央的烛芯。她将蜡烛盒稳稳地放在脚边的地面上，随后拔开竹筒的上盖，凑近唇边，急促而有力地向内吹了一口气。
「呼——」
火折子似乎顺利点燃了，她抬起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靠近火焰的位置，感受热度，以确定火焰的确已经燃起。接着，她摸索到地上的香烛，小心翼翼地倾斜火折子，将烛芯点燃。
一股浓郁至极、异乎寻常的花香瞬间涌出，强烈地冲入霓雨的鼻腔。她这才将火折子盖好收起。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地相互摩挲了几下——方才试探时，指尖不慎被火焰烫到，此刻正隐隐作痛。待感觉好一些后，她将那盏点燃的香烛盒捧在掌心。
这香烛是二师姐花堇诺的作品。二师姐擅长炼制各种奇巧器物，偶尔会做出一些用途独特甚至不明所以的东西。
这香烛便是其中之一，据说是用某种花妖的花心炼制而成，本身并无实际攻防效用，但点燃后会散发出极其浓烈、并且能飘散极远的奇异花香。此刻，用来吸引失散的同伴，正是再合适不过。
霓雨相信小师妹和楚大哥在这片完全陌生的空间里，突然嗅到如此浓烈而异常的香气，无论是出于警惕还是探查，都一定会设法前来查看源头。
于是，她稳稳地捧着那盏不断散发浓香的小小火源，开始缓缓地原地打转，让香气能更均匀地扩散出去。
就在她转到第二圈时——
「叮咛。」
一声清脆而无比熟悉的银铃声，倏然从远方传来，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