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祭》墨秋

16、祸水

　　夏月醒来的时候，沐秋正在活动僵硬的四肢，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和几碟小菜。
　　“没睡好？”她神态自若的起床梳头洗脸，没有一点在他床上醒来的不适。
　　“托你的福，没敢离开您老人家半步，谨防他人图谋不轨。”
　　夏月回了句做得好，坐在桌子前面毫不避讳的吞下一颗药丸。
　　“不好奇？”她歪着头，嚼着药丸嘟嘟囔囔的问。
　　沐秋当然好奇，疑问满胸膛，若干问题顶在他得喉咙那，只要张嘴就会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不过他再明白不过了，有些事越是问越得不到答案，与其让人告知真假参半的答案，他更愿意耐心等待，等待它自己浮出水面。所以他没说话，只是盛了碗鸡丝粥递给夏月。
　　米粒绵密，鸡丝鲜美，佐以香油少许葱花若干，一口下去简直温暖了夏月的整个人生。
　　“我很好奇。”夏月喝光了一碗示意他再添的时候说，“宋扶翎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说服他在已经不适合喝酒聊天的时间从我的房间出去？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至今为止我们只见过三次，一次是宋家主的五十岁寿诞，一次是在冯府，还有一次是昨晚。最密切的关系是他用我挡了你的刀子，我怎么会有他的把柄。”
　　“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照你的说法，我和宋大少之间有个秘密，这个秘密重要到足以让我说服他，那我岂不是更改好好保护这个秘密？”
　　夏月叹了口气，幽怨的看着沐秋，一双桃花眼里流露出说不完的嗔道不尽的怨，哪个男人只要被她这样看上一眼都会心动心疼心碎，恨不得把全部的秘密盛在一个金盘子里双上捧到她面前。
　　沐秋只是把一碗鸡丝粥端到她面前：“你昨晚为什么会头疼？”
　　夏月眼里的幽怨嗔恨退得比潮水还快，她几乎是带着挫败的开始吃她的第二碗粥：“沐秋，你的袖子一定是断掉了！”
　　沐秋的袖子完好无损，他只是明白一个道理：红颜祸水倾国倾城。
　　然而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或许功成名就，或许腰缠万贯，或许武功盖世，但他们都甘愿为了美人一笑做些蠢事。
　　比如婚宴上的晏铁山。
　　当他看着自己的兄长牵着他的女人走出喜堂的时候，他只觉得血气上涌，满嘴的苦味。
　　他为什么要看着她嫁给别人？就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哥哥！？
　　在他下一个念头出现之前，铁剑已经出鞘，斩断了连在新婚夫妻之间的红色绸缎，绣球落地的刹那，喜堂里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场意外会如何展开，如何收场。赫赫有名的铁剑双侠，同生死共患难的同胞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反目，虽然恶俗但却是值得所有人屏息等待的意外。
　　打开僵局的是晏飞——双侠的二叔，他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一手指着晏铁岭：“孽障！你想干嘛！”
　　他想干嘛，他想带走自己的女人！他盯着晏飞喘着粗气像是头受伤的野兽，满是攻击的意图，都是你，是你阻碍了我，你瞧不起我，你让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大哥的手里！
　　晏铁岭低吼一声冲向晏飞。雷霆之间身首异处血溅当场，晏飞横尸在喜堂之上。
　　“他完了。”夏月低声道。
　　“他当然完了。”沐秋回道，在自己哥哥的婚礼上抢自己的嫂嫂还杀了自己的叔叔，哪有不完的道理。
　　夏月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她在晏铁岭拔剑的时候就看出了异状，双目突出，瞳仁血红，青筋暴起，她还在他的后脖颈看见了一朵小小的花纹。他中毒了——心奴，旻昼的手笔，能让人被心魔所控功力大增并且无法控制杀戮之心，最关键的是不能说话。
　　晏铁岭显然也发现了，当他终于摆脱了兄长的攻击去牵心上人的手时，等待他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惧，不是依恋而是躲避，他想问为什么，可惜一个也说不出来。
　　于是万事终结，在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骗局，神仙一样美丽蛇蝎一样狠毒的女人，祸水。晏铁岭山一样的身躯轰然倒塌，像棵枯死的树，带着绝望和悔恨。
　　沐秋同情的看着这一切，喜堂被鲜血所染，喜庆被背叛代替，天杀的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