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十二春》茹莫

2、【秋落，枫红，洛阳城】

　　篱落苑，伴着一缕天明的灯火，身上只穿了一件凉衫，快到暑天，慕寒早早就命人做了一些凉快的薄衫。
　　怜儿陪在我的身边，离开扬州已有五日，慕寒将我安排在一个叫做玲珑院的园子里，景色出奇的艳丽，但我自知这座宅院只是慕寒金屋藏娇的地方。
　　在洛阳谁人不知晋王府中的晋王妃沈落贤良淑德，彬彬有礼，更是那洛阳城内女子的典范。
　　风起，泛起河面泛起一层小小的涟漪。
　　“在想些什么？”
　　怜儿退下，他的鼻息绕在我的周围。
　　我顿了顿，道：“红颜在想王爷方才在那儿。”
　　他脸上淡下笑容，“本王的事情，你不该过问。”
　　虽不重，但是我知道他不高兴，苦笑，“红颜自知自己不过是个烟花女子，不敢祈求太多，只是哪日王爷若是倦了，便告诉红颜。”
　　他脸松垮下来，紧紧的将我怀抱，叹了一声，最终也没说什么，无奈，“听府中丫鬟说你喜欢牡丹，本王从今日就命人在玲珑院中种满牡丹。“
　　“红颜谢过王爷。”
　　叹息后离去，他对我永远是这样，若即若离，亦可随时抽身而去，亦可对我浓情蜜意，只是时间的关系。
　　见到慕淼的时候是在清明时节，慕寒去了江南，他的脸色憔悴了很多。
　　“慕寒，他……对你可好？”
　　我笑，“我想你该知道，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此时的他眼中无比的坚定，我在想，究竟是为了什么！愿舍弃了一切，为他做事，想来想去也无非是这个眼神，还有那句话。——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慕淼没有说太多，匆匆离去，我叫住他，“慕淼，若我真的杀了慕寒，你会不会如那日所说的一样……娶我为妻。”
　　慕淼顿了顿，凛然道：“我慕淼说的出做得到，决不辜负你。”
　　我的心有一阵的喜悦，慕淼终是离去了，我知道，南平那里发生了战乱，慕淼自荐出征，大概有半年之久不能回来。
　　这件事，世人早已知晓，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从江南回来后，慕寒大概有半个多月没有到过玲珑院。
　　我本就不该多想，慕寒的女人并不止我一个，他自然有选择的权力。
　　不过慕寒很守信，自从说出那句话开始到如今，整个玲珑院中种满了牡丹。
　　“晋王对姑娘可真好。”怜儿一边梳着一边闻着窗外飘来的那一缕幽香，而那香气正是来自那一从牡丹花。
　　最后一束完了之后我站起，坐在床边，窗前的青花瓷花瓶中插着今日刚摘的牡丹。
　　随手一拈，便掐下一朵花。
　　怜儿暗暗为那朵花可惜，我只是将它放在床边，淡淡道：“以后，不要将这些花放到屋中。”
　　怜儿应声。
　　见她回头，我又道：“明日将院子里的牡丹全都除了。”
　　怜儿惊讶，“可是，姑娘，这是晋王……”
　　“照我说的做便是了。”我淡道，却不容许她抵抗。
　　夜里，慕寒来了，出尘的穿了件青色的杉衣，我回头，他伫立在门口，好像已经呆了许久，橘色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我的手中拿着碧玉簪，轻轻放下，浅笑，“王爷来了。”
　　我本要站起，他却踱步走到我的身边，摁住我的肩膀，一伸手，将我搂在怀中，我跌落在他怀中，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为何要将园中的白牡丹全拔了？”他的语气算是责问，却又不带着那种严肃，更多的是柔和。
　　“王爷心疼了？”我笑，想来这些牡丹都是花中的极品，一株都要一百两。
　　他不语，盯着我略有笑意的眸子，片刻之后，道：“若是不喜欢，拔了也好。”浅淡的语气，似乎丝毫不在意。
　　我微微的一愣，他便也不语，只是静静的打量着我的容颜，我伸手将手中的碧玉簪插到发髻中，嫣然笑道：“王爷，红颜带着可好看？”
　　慕寒的手抚过我的额角，语气宠溺，却是由衷而叹，“很美。”
　　“那比起王妃，又是哪个好看些？”我眨着眼睛，试图从他眸子中找出一丝的不悦，可是，他只是无奈的扯下我的手臂，让我半躺在他的怀中。
　　他在我的耳边呢喃，“你和落儿各有各的美。”
　　我不恼，因为我知道，在他的心中那个贤淑的女子始终占了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