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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激将法对我没用 ...

  •   医疗仪器上的数字轻微波动着。

      聂寒松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晏升。

      他俯下身,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对着昏迷的人,也对着自己宣告:

      “夏晏升,在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

      “你的命,是我的了。”

      第四章

      医疗仪器的滴答声是这间密闭空间里唯一的时间刻度。

      聂寒松坐在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目光沉郁地落在夏晏升脸上。那份染血的绝密档案就放在他手边,像一枚沉默的炸弹。

      陈医生做完最后的处理,擦了擦额角的汗,走过来低声道:“聂先生,血暂时止住了,失血过多,脏器没有明显破裂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伤口很深,感染风险极大。现在就看今晚能不能熬过去,以及后续会不会出现并发症。需要绝对静养。”

      聂寒松“嗯”了一声,视线没动:“能移动吗?”

      “最好不要再移动,至少观察二十四小时。我这里设备和药物都齐全。”

      “知道了。”聂寒松挥挥手,陈医生识趣地带着护士退到外间随时待命。

      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夏晏升微弱却规律的呼吸声通过氧气面罩传来。

      聂寒松终于拿起那份档案,再次翻开。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模糊的照片,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试图撬开一扇他以为早已焊死的门。门后是他熟悉却又陌生的家族阴影,是父辈讳莫如深的过往,而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浑身是血地拖着这阴影的一部分,砸在了他的门前。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定,听不出情绪:“阿诚,查两个人。第一个,永泰实业,夏晏升,我要他全部资料,从出生到现在,一点都不要漏。第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档案上的某个名字,“查查二十年前‘码头事件’里,有没有一个姓夏的相关者。隐秘点。”

      挂了电话,他起身,踱步到床边。

      夏晏升昏迷中似乎也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长睫在苍白得透明的皮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褪去了所有伪装、算计和倔强,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稚嫩,脆弱得不堪一击。

      聂寒松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雪茄。他想起了白日在办公室,他掐着他下巴时,那皮肤下传来的温热和细微的颤抖。也想起了刚才抱起他时,那惊人的轻和冷。

      这只小狐狸,到底在玩一场多大的局?不惜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

      后半夜,夏晏升发起高烧。

      体温飙升得极快,苍白的皮肤迅速染上不正常的绯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嘴里开始含糊地呓语,破碎不成调。

      陈医生进行了紧急物理降温和药物注射,但效果甚微。

      “伤口感染引起的急性炎症反应,他身体太虚,抵抗力很差。”陈医生语气凝重。

      聂寒松站在一旁,看着夏晏升在病床上无意识地挣扎,汗水浸湿了黑发,氧气面罩下溢出痛苦压抑的呻吟。那些呓语偶尔清晰一两个音节,像是“妈……”、“跑……”,又或是更模糊的“……不是……”。

      有一瞬间,他猛地挣扎起来,像是要抗拒什么,被聂寒松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没受伤的肩膀。

      “别动!”聂寒松低喝。

      手下的皮肤滚烫,那单薄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得硌人。

      夏晏升似乎被这声音和力道短暂地惊醒了一瞬,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是涣散的,没有焦点,蒙着一层高热的水光,茫然又惊惧地看着聂寒松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那眼神像受伤濒死的小动物,纯粹只剩下本能的无助和恐惧。

      聂寒松按着他肩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

      几秒后,夏晏升力竭般再次陷入昏迷,身体却依旧因为高热而微微颤抖。

      聂寒松收回手,指尖蜷缩了一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对陈医生道:“用最好的药,必须把他体温降下来。”

      天快亮时,暴雨渐歇,夏晏升的高烧终于在强效药物作用下缓缓退去,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平稳了不少。

      聂寒松几乎一夜未合眼,眼底带着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从未如此长时间地守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目的不明、极度危险的陌生人。

      阿诚的电话在清晨时分打了进来。

      “聂先生,查到了部分。夏晏升,二十四岁,美籍华人,三个月前持工作签证入职永泰实业投资分析部,表现低调,但能力很突出,做的几个小案子都很漂亮。背景很简单,孤儿,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福利院长大,靠奖学金读完常青藤。社会关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太干净了。”聂寒松冷声道。

      “是,像是被特意处理过。更深层的需要时间,尤其是海外部分。另外,二十年前码头事件的相关人员名单里,明确记载的没有姓夏的。但当时情况混乱,有一些边缘人物记录不全,或者用了化名。还需要进一步排查。”

      “继续查。重点查他回国这三个月所有行踪,接触过什么人,以及和永泰王永泰的真实关系。”

      “明白。”

      挂了电话,聂寒松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外面天色灰蒙,雨后的空气清冷潮湿。维港依旧繁忙,仿佛昨夜的血腥和风暴从未发生。

      他转身,看着床上似乎陷入更深层睡眠的夏晏升。

      孤儿?福利院?常青藤?

      这份精心包装的履历,骗得过永泰的人力资源,骗不过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孤儿,怎么可能拿到聂家二十年前的绝密档案?又怎么可能引得人下如此死手?

      他在床边坐下,目光复杂地流连在夏晏升脸上。

      现在,他是他唯一的线索,也是最大的麻烦。

      ……

      夏晏升是第二天傍晚彻底清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眼神有片刻的空茫,花了些时间才聚焦在天花板冰冷的线条上。剧痛从腹部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消毒水的味道和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他试图移动,却换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和无力感。

      “我要是你,就不会乱动。”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夏晏升猛地偏过头,看到聂寒松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仿佛这里不是医疗室,而是他的总裁办公室。

      四目相对。

      夏晏升的瞳孔骤然收缩,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冰冷的雨,追逐的脚步,刺骨的疼痛,还有……他拼死护着的那个档案袋!

      他下意识去摸怀里,却什么都没摸到,只碰到厚厚的绷带。

      “找这个?”聂寒松放下报纸,拿起旁边那个此刻显得格外干净的防水档案袋,语气平淡无波。

      夏晏升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还给我。”

      “还给你?”聂寒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夏先生,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俯下身,双臂撑在夏晏升身体两侧,将他困在床榻之间,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锁住他:

      “现在,是我在问你。” “你是谁?” “谁派你来的?” “这份东西,”他晃了晃那个档案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冰冷的威胁,“你从哪里弄来的?又想用它做什么?”

      夏晏升被迫仰视着他,呼吸因为紧张和疼痛而急促,眼底翻涌着各种情绪——惊慌、戒备、挣扎,最后却沉淀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

      “如果我说了,”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聂先生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聂寒松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是那种毫无温度的笑:“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夏晏升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变成一声压抑的抽气,“我差点死了……才把它送到你这里。聂先生,你对这份东西的真假,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

      他的眼神直直地回视聂寒松,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或者,你害怕知道里面的内容?”

      聂寒松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周身气压骤降。

      他猛地伸手,不是碰档案,而是捏住了夏晏升的下巴,力度控制着不至于弄伤他,却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小狐狸,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的拇指蹭过夏晏升干燥起皮的下唇,动作暧昧,语气却危险:

      “但你说对了一点,我现在确实对你,和你的东西,很有兴趣。”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怎么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故事。”

      “你的命,”聂寒松松开手,直起身,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现在悬在你自己的舌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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