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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换个道行深点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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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着看这只故作镇定的小狐狸如何惊慌失措,如何原形毕露,如何编织拙劣的谎言。
夏晏升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被掐痛的下巴,声音居然稳住了:“企划书,是我的投名状。我看好聂氏的实力。”
聂寒松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声冷峭:“换个高明点的说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首席秘书的声音传来:“聂生,永泰的王总电话,急切找夏晏升先生。”
聂寒松挑眉,看向夏晏升,眼神里的讥诮更浓。
夏晏升的脸色微微变了。
聂寒松按下免提,王永泰那标志性的、油滑的笑声立刻充斥了偌大的办公室:“聂生!哎呀,不好意思打扰,我听说我公司个新来嘅后生夏晏升唔识世界,走去你度捣乱?实在对不住!我即刻叫距返来同你赔罪!呢个后生仔有尐才华,就系有尐唔听话……”(聂生!哎呀,不好意思打扰,我听说我公司新来的年轻人夏晏升不懂事,跑去你那里捣乱?实在对不住!我立刻叫他回来跟你赔罪!这个年轻人有点才华,就是有点不听话……)
夏晏升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聂寒松看着他的反应,对着电话那头,淡淡地:“王总费心。人,在我这儿挺好。”
不等王永泰再说什么,他直接切断了电话。
室内重归寂静,一种更紧绷、更诡异的寂静。
聂寒松不再看夏晏升,仿佛已对他失去兴趣,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滚回去吧。”
他语气厌倦。
“告诉王永泰,想玩无间道,派个道行深点的来。”
夏晏升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聂寒松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聂寒松在之后很多天偶尔会莫名想起。
然后,他转身离开,背影挺直,却无端透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聂寒松的目光落回桌上那份企划书,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小狐狸。
他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几时会原形毕露。
……
聂寒松没想到,他先等来的不是夏晏升的原形毕露。
数月后,金融风暴骤起,一夜之间港股血流成河,无数财富蒸发,大厦倾塌。雨夜,狂风卷着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狂响。
凌晨三点,聂寒松被急促的门铃和模糊的撞击声惊醒。
他皱着眉,披衣下楼,安保系统显示屏上,映出门外监控影像——
一个人影蜷缩在他别墅冰冷的雕花铁门外,被雨水泡得彻底,身形踉跄,一次又一次地用身体软软地撞着门。雨水混着深色的、粘稠的液体从他身上不断淌下,在脚边积成淡红色的水洼。
是夏晏升!
聂寒松瞳孔骤缩,猛地打开了门。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
夏晏升像一片被彻底撕碎的叶子,随着开门的力量软倒进来,重重摔在玄关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脸上毫无血色,雨水浸透的黑发贴在额角,眼睫上挂着水珠,不知是雨是泪。衣服被撕扯得破烂,裸露的皮肤上满是青紫和可怖的伤口,最深的一道在腹部,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他剧烈地喘息着,抬起被血水和雨水糊住的眼睛,视线涣散地艰难聚焦在聂寒松脸上。
冰冷和剧痛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磕碰,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血污和雨水的手指死死抓住聂寒松的裤脚,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泛白。
声音气若游丝,破碎不堪,带着濒死般的哀切和绝望:
“聂…寒松…”
“求…求你…”
“救…救我一次……”
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用一种保护珍宝般的姿势,紧紧按在自己血肉模糊的怀里。那破旧的、被血浸透的西装外套下,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聂寒松猛地蹲下身,试图将他扶起,手指却触到他怀里那硬物的轮廓。
是一份文件?或是……
鬼使神差地,聂寒松的手指碰到了那东西的一角。夏晏升似乎惊惶地想护住,却已没有力气。
聂寒松轻轻一抽——
那是一个被厚实防水袋勉强保护着的陈旧档案袋,但边缘已被血水和雨水洇湿模糊。
档案袋的泛黄封面上,赫然是一个绝密级别的印章。
旁边,是用黑色钢笔写就的、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晕开的字体——
那是一个代号,关联着聂家二十年前一桩几乎被彻底抹平、绝不容外人知晓的旧案。
聂寒松的呼吸,刹那间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