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虹色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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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赫卡特穿着一袭宝蓝色长裙，头戴同色女士软帽，枪带挪于腰后，被宽大的米色外袍完全遮盖。她手戴米色蕾丝手套，将一柄精致的银制匕首固定在自己左边的小腿上，用长长的裙摆将它遮掩了起来。
仔细审视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后，赫卡特扬起一抹笑容，相当愉快地走出了家门。
想直接忽略掉路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并不容易，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赫卡特依旧感觉有些不自在，直到她坐上雇佣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魔女的魅力是会随着晋升而显著增强的，她由衷的感谢教会并没有把序列6的魔药配方拿到手并配置出魔药让她晋升，不然她根本无法想象她是否还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
下了马车后，她举止优雅地朝着黑荆棘安保公司走去。她觉得自己并不像一个安保公司的职员，哪怕是前台都不像，但这某种意义上完全符合了邓恩目前对她的要求：不要暴露自己是值夜者。
有时候华丽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表层装束，反而更适合伪装。
赫卡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青涩的学生时代曾憧憬过的那名白衣大盗。
走进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大门，赫卡特不出意外地看见罗珊正坐在接待区的桌子旁，手中正拿着今早才送来的报纸进行阅读。
“早上好，罗珊。”赫卡特摘下软帽，笑着向罗珊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赫卡特。”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罗珊抬头看向赫卡特，眼睛明显瞪大，“你这样打扮真好看，赫卡特，你终于愿意放弃你那些死气沉沉的衣服了？”
“感谢我们的审美之神伦纳德·米切尔阁下。”赫卡特眨了眨眼，开玩笑道。
这时，她听见了隐藏在接待区的门后有了声响，目光不由得望了过去。
“哦，今天克莱恩正式入职开始工作了，他刚刚应该是去找队长了。”注意到赫卡特的目光，罗珊解释了一句。
找邓恩？他选好想要服食的魔药了？
赫卡特略一挑眉，示意罗珊开门，她要进去看看。了然的罗珊让开了并不算大的位置，目送着赫卡特进入。
邓恩似乎正准备带着克莱恩去地底，听到声响，他们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身着宝蓝色长裙的赫卡特正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早上好，邓恩，莫雷蒂先生。”赫卡特牵起裙摆，先行向他们行了一礼。
“早上好，米耶娃女士。”克莱恩摘下礼帽，欠身回礼道。
“早上好，很高兴看到这样有活力的你。”邓恩微微点头，笑道。
赫卡特对此报以微笑，并缓步前行，走到了克莱恩的身边。
“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赫卡特，没关系的。”这是对克莱恩说的话，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斥着书卷气、明显刚刚毕业不久的青年男性，旋即开口问道，“你有想好你要选择哪一条途径了吗？”
因赫卡特的靠近而呼吸一滞的克莱恩强忍着后退一步的冲动，那将是对女性很不礼貌的举动，他将原本直视赫卡特的双眼挪开，他微微偏头，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咳，我想选择‘占卜家’途径。另外，女士，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克莱恩’，如果你不介意。”
“占卜家？”赫卡特倒是没什么意外，“很好的选择，我们正缺一名占卜家同伴。”
邓恩已经说过了，克莱恩只能在并不完整的三条途径里面做选择，这三条途径里最完整的无疑是“收尸人”途径，也就是克莱恩所见过的戴莉·西蒙尼所选择的途径，但收尸人的序列9将要长期和尸体打交道，她并不认为刚从大学踏出来的克莱恩能够毫无芥蒂的接受这份工作。窥秘人途径和占卜家途径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相似，但克莱恩是“安提戈努斯家族笔记自杀案”的唯一幸存者，对他来说，或许能够拥有更加强大的灵性的占卜家会更为合适。
接下里的对话赫卡特并没有参与，她沉默地听着，一点点把前段时间一股脑塞进脑袋里的知识梳理、串联起来。
他们停在了圣塞琳娜教堂附近，邓恩伸手碰了碰，触动了这里的机关，一扇暗门缓缓在克莱恩面前打开。
老尼尔并不在炼金室内，应该是去拿魔药材料了。
赫卡特想着，伸手将门完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这一举动看得门外还在听邓恩讲话的克莱恩目瞪口呆。
“呵呵，不用在意，赫卡特也需要学习魔药的配制和喝下魔药后收束灵性的方法，她并没有喝下过任何一瓶魔药。”邓恩默许了赫卡特的举动，低笑了两声，对克莱恩做了个解释。
没有喝过魔药？我记得这位赫卡特小姐应该是非凡者啊？
从克莱恩的情感变化读出了他内心真实想法的赫卡特轻轻撩了撩头发，用盛满笑意的眼神望着他。
“我是天生的非凡者，天生就是序列7。”
这就涉及到克莱恩的知识盲区了，邓恩并没有跟他讲过还会有天生就是非凡者的人。
邓恩并没有替赫卡特解释的意思，他朝两人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目送邓恩远去，确认他不会再回头有所补充后，克莱恩缓步走进了炼金室。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在四处打量的同时，他听见端坐于长桌旁的赫卡特再度开口道：“天生的非凡者一般都是由父母遗传非凡特性而来，父母越强大，遗传给孩子的特性也就更强，从我是天生序列7来看，我的父母或许都是半神级别的强者，但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未来寻找过我，或许早已陨落，又或许，在他们眼里，我本就该死。”
赫卡特的话让克莱恩猛然一惊，忽地侧头看向这位金发蓝眼的魔女，似乎在为她的话语感到震惊，又似乎在等待着她说出更多的信息。
赫卡特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更多了。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老尼尔提着一个有复杂花纹的银制小箱走入。
“小家伙，没想到你会选‘占卜家’。”老尼尔边放下银制小箱，边用略显浑浊的暗红眸子扫了克莱恩一眼，“简直和我当年一样有性格，不从众。不错，你把这几盏煤气灯点亮，把暗门关上。”
“好的。”克莱恩听从着老尼尔的话，转身照做。
“赫卡特，我可爱的小姑娘，教会还没有找到序列6的魔药配方，让你能够晋升吗？”老尼尔边将一口黑色的大铁锅搬到面前，边用绑着的奇怪树枝刷了刷那口锅。
树枝与锅面摩擦的声音让赫卡特不由皱了皱眉。
“是的，尼尔先生，教会并没有掌握魔女途径有关的魔药配方，我想我或许还要再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好在老尼尔刷锅的行为只持续了几秒，赫卡特不用再忍受这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而且，我并不着急晋升。魔女途径向来被认为与邪恶、诅咒和灾祸相伴，如果我的晋升会危害到其他人，那我宁愿一辈子都停留在这个位置。更何况，序列越低，非凡失控的概率就越低，我并不想承受巨大的失控风险。”
老尼尔呵呵一笑，并没有对赫卡特的话做出评价，他转而看向克莱恩，示意对方走到他的身边来。
“序列魔药的配制都非常简单，至少序列7以下是这样的，不需要特别的火焰，不需要额外的仪式，甚至不需要咒语，不需要本身灵性的参与，只要按照配方上的顺序，将材料分量准确地依次加入，再搅拌一下，就可以了。”老尼尔笑得皱纹似在绽放。
那也就是说，序列6及以上的晋升，就需要更多的东西了。或许是特殊的仪式，或许是特殊的咒语？
赫卡特托着下巴，仔细地看着老尼尔教克莱恩配制魔药的操作。
无论以后是否需要其他东西作为辅助，魔药的正确配制肯定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看着老尼尔边操作边讲解，赫卡特看着那瓶魔药的样子和颜色越变越奇怪，没能压住自己惊骇的表情，险些将真实想法喊了出来。
这玩意儿真是能喝下去的？
克莱恩显然有着和赫卡特类似的想法。看着那很难说是一杯还是一块的深蓝色粘稠液体，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道：
“就这样喝下去？”
真的就这样喝下去？
赫卡特看着克莱恩的目光流露出了一点同情。
见克莱恩在老尼尔半是玩笑半是宽慰的话语中接过那不透明的杯子，深吸一口气，一个仰头，咕噜喝下，赫卡特默默在胸口划了个绯红之月。
愿女神保佑你。
在下一秒，赫卡特感受到了相当明显的、属于非凡者的灵性在四处冲撞，似乎想要从克莱恩的身体里挣脱出来，奔逃去世界各处。
这就是灵性外溢？
赫卡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是潜藏在体内的非凡力量刚刚爆发的时候，她无法很好的控制那份力量，几乎被撕碎。好在当时他们一家正处在贝克兰德圣塞缪尔教堂附近，她的父母将她带去了教堂，被正在教堂准备弥撒的主教即使挽救了回来。
从此以后，赫卡特就有了“灵性外溢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失控”的相关知识。
在老尼尔的引导下，克莱恩逐渐收束了自己外溢的灵性，成功控制住了新生的强大灵性，将魔药的力量收在了体内。
“我成功了？算是‘占卜家’了？”
克莱恩半是期待半是疑惑地问道。
老尼尔从旁边抽出一面镀水银的镜子，凑到他地面前道：
“看眼睛。”
跟着老尼尔的话，赫卡特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向了克莱恩的眼睛。
他原本那双漂亮的褐眸颜色加深了不少，深得仿佛没有丝毫光亮的黑夜，深得像是能吸收别人的灵魂。
赫卡特险些看得出神。
克莱恩的目光从镜子上移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赫卡特那张极其漂亮的脸蛋和如同精灵一般纯净的双眼。
“这是魔药力量的外显，等你学会了冥想，懂得收敛，眼睛就会恢复正常。”老尼尔微笑伸出右手，“恭喜你，新的非凡者，我们的占卜家。”
老尼尔的话打断了两人不经意的对视，克莱恩迅速收回视线，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在老尼尔身上。
好险，感觉要是再这么对视下去，我将会毫无抵抗力的成为那双眼睛主人的傀儡。
克莱恩暗自叹了一口气。前两次见赫卡特，要么她打扮低调，近乎将自己收敛成了一个透明人，要么她状态异常，整个人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艳张扬的她，这就是魔女自带的强大魅惑力吗？
“谢谢。”克莱恩伸手与对方握了握，“尼尔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冥想？”
“现在就可以，初步的冥想相当简单，对非凡者来说，更是如此。”老尼尔笑着道。
赫卡特也随之收回视线，沉默地垂下了头，闭上了双眼，试图进入冥想状态。
好险，占卜家的灵性会强大到这个地步吗？明明只是序列9，但刚刚我竟然有些挪不开眼睛？
赫卡特决定以后要少看克莱恩的眼睛。
正在学习冥想的克莱恩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虹色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