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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指尖的温度,藏在题纸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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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安捏着那张写满批注的竞赛题纸,指腹反复摩挲着谢砚辞画的辅助线。线条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稳妥感,就像谢砚辞本人站在身边时的样子。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纸上投下一道金边,把谢砚辞标注的“此处可用动量定理简化”映得格外清晰,连带着旁边那个小小的箭头,都像是在朝他眨眼睛。
“你看这里,”谢砚辞忽然凑过来,肩膀轻轻蹭到他的胳膊,指尖点在题纸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上次你说这个坐标系建得别扭,我改了个角度,是不是顺多了?”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练出来的,轻轻擦过沈卿安的手背时,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让沈卿安的指尖猛地蜷缩了一下,差点把笔掉在桌上。
题纸上还留着谢砚辞母亲补画的受力分析图,铅笔线条柔和,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旁边用红笔写着“卿安记得标清摩擦力方向哦”,字迹暖融融的,像一碗刚温好的糖水。沈卿安突然想起今早谢砚辞母亲送来的保温桶,揭开盖子时,银耳羹的甜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漫出来,在小小的书房里绕了个圈,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嗯,顺多了。”沈卿安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研究题目,耳尖却悄悄红了。谢砚辞的指尖还停留在题纸上,离他的手指不过半寸,那点若有似无的温度,比窗台上晒了半天的阳光更让人觉得安稳。他能闻到谢砚辞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图书馆旧书的气息,是种让人放松的味道。突然,谢砚辞的指尖往旁边挪了挪,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昨天阿姨说,你小时候总爱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
沈卿安愣了愣,抬眼时正好撞进谢砚辞带笑的眼里。那双眼像落满了星星,亮得让人不敢直视。“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藏了很久的秘密。
“阿姨说的啊,”谢砚辞笑得狡黠,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好露出一点虎牙,“她说你看蚂蚁搬面包屑能看一下午,跟现在做题时一模一样——专注得让人不忍心打扰。”他说着,指尖又往沈卿安这边靠了靠,这次是故意的,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
沈卿安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目光,却看见题纸角落,谢砚辞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画了只举着面包屑的小蚂蚁,蚂蚁头顶还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加油”。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团,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
“阿姨还说,”谢砚辞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那时候总把掉在地上的面包屑捡起来,偷偷放在蚂蚁洞口,说‘小蚂蚁也会饿’。”他低头看着那只小蚂蚁,忽然笑了,“跟你现在做题时一样,连细节都不肯放过。”
沈卿安没说话,只是把题纸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遮住那只小蚂蚁,也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谢砚辞指尖的温度顺着纸张漫上来,像温水慢慢浸过心口,把那些藏在刻薄话语里的委屈、那些被忽视的瞬间,都烘得暖暖的,软乎乎的。
他偷偷抬眼,看见谢砚辞正低头看着他的手,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一刻,沈卿安忽然觉得,或许那些难走的路,只要身边有这么个人陪着,好像也没那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