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之绊》云榆不是鱼

12、第 12 章

　　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刚歇，沈卿安正把竞赛报名表往谢砚辞的物理笔记本里夹。纸页边缘裁得齐整，是用尺子比着划的，“沈卿安”三个字落在签名栏里，笔锋锐利得像他解物理题时的思路——永远直戳核心，从不拖泥带水。

　　谢砚辞从后排接完水回来，刚把水杯放在桌角，就瞥见笔记本里露出的半截表格。他挑眉看向沈卿安时，对方正低头翻着竞赛辅导书，阳光斜斜照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这次倒没折成小方块。”谢砚辞抽出那张表，指尖划过沈卿安写的“期望名次”，那里填着“与谢砚辞并列”，字迹比别处重了半分。他想起上次模考后，沈卿安把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却在办公室门口听见他跟岑老师说“谢砚辞那道附加题的解法，其实可以更简”。

　　沈卿安的笔尖在“波函数”三个字上顿了顿，没抬头：“岑老师说要按成绩排顺序，你的表在我前面。”他的错题本摊在桌上，最新一页记着昨晚的争论——关于一道光学题的两种解法，谢砚辞用了标准的几何推导，沈卿安却画了个坐标系，三行公式就出了答案，旁边批注着“谢砚辞的步骤能绕地球一圈”。

　　谢砚辞突然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去，上面画着两个重叠的得分曲线，峰值几乎齐平。“我妈看了我们的模拟考数据，”他指着曲线交叉的地方，“说这叫‘共生型竞争’，比单打独斗强。”

　　沈卿安的睫毛颤了颤。他记得上周去图书馆，谢砚辞母亲来送资料，看见他手里的《量子力学导论》，笑着说“卿安比砚辞敢啃硬骨头，他总说要等基础再牢点”。那时谢砚辞站在旁边，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烫过，却没反驳——这是沈卿安第一次见他对“不如人”的评价默认。

　　“市重点的教练又来电话了。”沈卿安突然开口，声音平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说可以给我单独开小灶，不用跟大部队训练。”他把书角的折痕捋平，“我让小姨回拒了，说‘我们班谢砚辞的思路，比你们的教案活’。”

　　谢砚辞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他想起昨晚在家，母亲翻着沈卿安的解题集说“这孩子的脑子像台精密仪器，却偏要装成随性的样子”，那时他正对着沈卿安画的电磁场示意图发呆——那些跳跃的线条里，藏着连他都没敢想的角度。

　　预备铃再次响起时，岑老师抱着摞试卷走进来，目光在两人桌上并排放着的竞赛大纲上停了停，朗声笑道：“看来我们班的‘双子星’是打定主意要一起去省赛了？正好，组委会刚发了通知，双人组可以额外加十分。”

　　沈卿安猛地抬头，撞进谢砚辞带着笑意的眼里。对方手里还捏着那张报名表，指尖在“并列”两个字上轻轻敲了敲，像在说“正合我意”。窗外的桂花香漫进来，混着两人身上淡淡的墨香，在晨光里织成道无形的线，把两个同样骄傲的名字，牢牢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