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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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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基地内部已经5天了,做医疗队也已经5天了。每一天盛儒释都早出晚归,一直处理着基地外的临时医疗需求,直到入园区的人慢慢少了,上头也发布命令,园区内医院已经清理干净了,医疗队成员以后在基地内的社区医院里工作,基地外的临时医疗点每天安排两个人坐班就好,疑似感染全部不许入基地。
在宣布这一条规定后,医疗队的任务轻松了很多,他也见到了何培民和刘善珍两人,他们是被人送到医院门口的,而送他们来的人正是——周回。
周回穿着黑色的机车服,手腕上缠了绷带,表情酷酷的。看到他的时候,眉毛挑了挑,似乎想说些什么,何培民就先开口了,“三藏,介绍一下,他是周回,也是一个重生者。”
盛儒释当然知道周回是一个重生者,甚至说,周回是他最早见到的重生者。
“我认识他。”盛儒释走近他们,顶着三人不解的目光开口,“你重生了几次?24次还是5次还是2次。”
周回的脸黑了几分,他看向盛儒释,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重和试探,“盛儒释,我听过你的名字。”他的腔调加重了几分,“你怎么知道我重生了几次?”
何培民和刘善珍看着他们两个这幅模样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三藏这是.......
“找个安静的地方吧。”盛儒释打算一次性解释清楚,最好是能找到他们不同的原因,或者说是为什么只有他不同。
他们直接去了盛儒释的宿舍,常家的父子两还在外头工作,小孟抱着腿在床上默默地哭,盛儒释回来安抚了他的情绪之后把自己的积分卡给他,“叔叔请你吃颗糖。”盛儒释问了小孩的意见。
小孩也意识到他要聊一些不是他能听的事情,就点了点头,没有拿积分卡,转身出了宿舍,何培民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刘善珍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放在他的手里。
现在宿舍只有他们这群重生者了。“我重生了27次。”盛儒释率先开口,他坐在床上,神色平静。
但他的话却让其他三人有明显愣怔的表情,“我重生了24次。”周回犹豫了一下跟着开口。
“我们只重生了两次。”刘善珍开口,看向盛儒释的眼神却有些担忧。
“嗯,那应该只有我的重生是不同的。”盛儒释点头表示清楚,他转头看向周回,“如果说你重生了22次,那么你第一次重生的世界是不是遭遇的暴雨的灾难,接着是干旱,接着是太阳辐射......最近的几次重复了丧尸的灾难。”
周回皱眉看着盛儒释,这个在前两次从何培民和刘善珍口中缅怀的挚友,“是,但,你怎么知道我重生的次数。”在这之前,无论是哪一次重生,他都从未透露过自己重生的次数。
“在我重生的第四次,你重生的第一次,我就已经跟你对过重生的讯息了。但是在我重生的第五次,你重生的第二次,你根本不记得我跟你对过的讯息,甚至也不记得我。”盛儒释苦笑,随即看向何培民和刘善珍,“上一次你们重生,我也跟你们对过这些讯息。”
沉默,还是沉默吗,“说说你那27次重生吧。”周回双手抱胸,依靠在门框处,率先开口。
盛儒释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如果能把他重生的原因琢磨明白了,就随便他们研究吧,他详细叙述了自己关于重生的发现,浅浅带过了自己27次的死亡。
“我们重生的时间都是20号下午的5点30分左右。”刘善珍眼眶微红,但很快指出他们所有人重生的起点,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的吗?
“难道那天有什么七星连珠什么的?”何培民跟她的思路相似。
“你当七龙珠许愿呢?”刘善珍白了他一眼。
“也是,七龙珠也不至于许那么恶毒的愿望。”何培民调节了气氛嘿嘿一笑。
周回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偶然参与他们的交流里。
最后对出来的信息是,重生不以死亡为终点,但重生的起点是20日下午5点30分左右,其他三人对于重生后的记忆是一致的,只有盛儒释的不同,盛儒释肩膀上的异物或许就是重生的源头。
盛儒释抬手按了按左肩,那里确实有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凸起,被衣物掩盖着,却像一颗深埋的种子,承载着二十七次轮回的沉重,他已经快要习惯了这东西在肩膀那里。但是目前幸存者基地里的条件是达不到研究那东西是什么的,也不能保证这东西百弊无利。毕竟其他人可没有死亡预感,虽然不能百分百利用这个预感避开灾难,但盛儒释也确实利用预感避开了几次死亡的可能。
所以他们先留着这些疑点,等有机会再研究。
“我去找一下小孟。”那孩子太乖了,大概是知道他们需要聊天的空间,就在外面待着,盛儒释用这句话结束了交谈。他穿过略显拥挤的走廊,昏暗的应急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
那孩子并没有走远,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楼梯间通往五楼平台的转角阴影里,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只被遗弃的幼兽。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肩膀还在微微地、无声地抽动。
盛儒释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小孟?”他低声唤道。
孩子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看到是盛儒释,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即那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压抑的、破碎的抽噎。
盛儒释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轻轻放在孩子瘦弱的背上,缓慢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着。“没事了,叔叔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一道屏障,暂时隔绝了周遭的混乱和冰冷。
小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依靠,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扑进盛儒释怀里,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前的工作服上,呜咽声再也抑制不住,闷闷地传出来。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盛儒释的衣襟。盛儒释收拢手臂,稳稳地抱着他,任由孩子宣泄着积压的恐惧和无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小小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每一次抽泣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这孩子,大概是把所有的惊惶和悲伤,都在这沉默的几天里死死压在了心底,直到此刻才决堤。
过了好一会儿,小孟的哭泣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盛儒释感觉到衣襟上的湿意蔓延开一片凉意。
“饿不饿?”盛儒释问。小孟先是摇头,随即又犹豫着,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盛儒释了然,这孩子大概是饿过了头,又不敢说。
“走,叔叔带你去食堂吃点东西。”盛儒释站起身,向小孟伸出手。孩子犹豫了几秒,才把自己的小手放进盛儒释宽大的手掌里。那只小手冰凉,还有些粗糙。
盛儒释牵着他,沿着走廊往回走。周回站在他们宿舍外的围栏处,双臂环抱,目光沉沉地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盛儒释牵着小孟的那只手。那眼神复杂难辨,探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或者说是评估?周回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眯了下眼,那锐利的视线像是无形的探针,让盛儒释肩头那微小的异物仿佛又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感。盛儒释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平静地回视了一眼,便带着小孟继续向公共食堂的方向走去。周回的视线一直黏在他们的背影上,直到转角消失。
食堂里人声嘈杂,弥漫着廉价营养糊和消毒水混合的奇怪气味。队伍排得不长,但每个人都显得疲惫而麻木。盛儒释刷了自己的积分卡,给小孟打了一份分量稍足、相对不那么寡淡的糊状食物,又加了半块压缩饼干。他自己则只要了最便宜的营养块。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小孟显然饿坏了,顾不上烫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被烫得缩一下脖子,也舍不得停下。盛儒释看着他狼吞虎咽又极力克制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慢慢吃,别急。”盛儒释低声说。
小孟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盛儒释,最终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着,速度却似乎放慢了一点点。
这孩子自己一个人来的,这么多天了也没个人来探望,家里人估计都不在了。
盛儒释恍惚之间看见了一个更小更熟悉的孩子的身影,或许这就是他不强大甚至每次都活不到最后却能保存记忆不断重生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