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安息》文短纸长

16、第二十七次重生

　　不知道这一次还是不是丧尸的世界，盛儒释准备先回家清理一下自己，他现在已经死的不慌不忙，格外从容了。
　　当然，能不死还是不死更好。
　　在他从浴室出来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后，他看见了自己手机里闪烁的消息，是十来个何培民的未接来电，接着是一连串在群里的消息。
　　打不死的阿强：“三藏，你在家的话赶紧囤积物资，接着绝对不要出门。”
　　打不死的阿强：“速度速度速度，看到消息先别回电话，囤物资，速度！”
　　......
　　大致的意思是让他待在家囤物资，这并不是何培民会做的事情，盛儒释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模糊中意识到一个可能，何培民在害怕着什么？
　　屏幕亮起，上面依然显示着何培民发来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警告。他再次点开那个聊天窗口，手指悬停在回复键上。
　　他……是不是也……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何培民在害怕的，难道是即将爆发的灾难，“培民，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窗外已经开始发生异变，还是丧尸的灾难。手机里还没回复，盛儒释先把门堵死，接着囤水充电，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不是何培民的回复，而是小区群聊里炸开了锅。
　　“外面！外面有怪物！”
　　“救命啊！有人疯了在咬人！”
　　“报警！快打110！”
　　“打不通！所有电话都忙音！”
　　混乱的文字信息夹杂着几段摇晃模糊、充满尖叫的视频片段，瞬间刷屏。盛儒释只是扫了一眼，那些熟悉的、血腥的撕咬画面让他胃里一阵翻搅，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果然如此”的麻木，但是他还是在小区群聊里发消息，“我看见被咬的人也在发疯，大家把门窗锁死不要开门，等救援。”他迅速切回与何培民的私聊窗口，依然没有新消息。
　　窗外的混乱声浪越来越高，撞击声、嘶吼声、奔跑声、惨叫声交织成末日序曲。小区里似乎已经乱成一团。
　　电话响起，是何培民打来的，他还在喘气，似乎刚刚做了很剧烈的运动。
　　“听我说，爆发丧尸危机了，你一定把门堵死，别出门，幸存者基地很快就会建起来。”何培民的话里透露出很多讯息，“你注意看新闻就会信我的，还有，别为了找我外出。”他的语气有些哽咽，隔着电话的失真的电流声显得很奇怪。
　　何培民重生了，盛儒释确定，不对，如果他是在平行世界重生的话，那么何培民也是这样吗？难道是根据世界发生灾难的不同来决定他是在哪一个平行世界吗？盛儒释一时间想不明白，在何培民听来也就显得这沉默像是不相信。
　　“三藏，是我。”电话那里换成了刘善珍的声音，“相信培民的话，他没有骗你的意思。”
　　刘善珍也重生了？盛儒释反应过来，试探性地询问，“你们重生了吗？”
　　对面也沉默了一会儿，“......”沉默在电流中蔓延，每一秒都被窗外的混乱拉得无比漫长。撞击声、玻璃碎裂声、非人的嘶吼与人类的惨叫，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墙壁，越来越清晰地渗进来，像冰冷的蛇缠绕着盛儒释的神经。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脸上未干的消毒水痕迹和凝重到极点的神情。
　　“我们大概不能用重生来形容，”对面发出一声苦笑，声音中包含着喜悦与痛苦，“在你死后的第三年，人类战胜了丧尸，但是在那之后，我们就回到了丧尸还没开始爆发的时间。”
　　盛儒释咬了咬上嘴唇，何培民他们的情况和周回很像，都是没有死亡后的“重生”，但他们又记得他，可是却没有第一时间和他对信息，反而是认为他不是重生者那样来通知他注意安全。“嗯，你们认识周回吗？”
　　“周回？”何培民和刘善珍异口同声，“认识啊......你怎么认识他的？”
　　“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盛儒释听见门口传来丧尸的嘶吼声，“我这里有情况，群聊联系。”
　　门外一只丧尸在徘徊，它腐烂的皮肤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拍击着盛儒释家的大门，就好像第一次丧尸世界的那样很快离去，拍击声骤然安静了许多，连丧尸那沉重的喘息声也消失了。
　　盛儒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猫眼向外窥视。就在他凑近的瞬间，丧尸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猫眼，血红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这一对视让盛儒释心头一紧，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丧尸在伪装，他清楚的意识到。
　　拍门声爆发得更激烈了，砰砰砰地像要撞破门板，它确认了房子里有食物，虽然这么比喻不恰当，但是，盛儒释觉得这个丧尸像是发现罐头里有沙丁鱼的猫一样锲而不舍。
　　已经持续三天了，外边的丧尸还在拍门，噪音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盛儒释的神经上，让他无法合眼休息，疲惫和烦躁交织成一股熊熊怒火，在胸腔里翻腾。他咬紧牙关，嘴唇被咬出血腥味，下定决心，拿起水果刀，猛地拉开门，朝丧尸的太阳穴砍去。
　　这丧尸会闪躲，甚至还想侧身咬上他的手臂，盛儒释收手转手朝丧尸的脖颈捅了过去，相当难捅，但是一捅一个准，最终将丧尸彻底击杀，尸体倒在门前。
　　盛儒释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他蹲下身子仔细确认丧尸已死，这才关上门，靠在墙上稍作喘息，全身的肌肉酸痛得发烫。
　　随后他迅速准备好行囊，从柜子里翻出食物和水，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包，压缩饼干和罐头被整齐码放，又检查了那把锋利的匕首，确保刀锋锋利、一切妥当，手指在刀面上轻轻滑过，确认没有缺口。
　　然后他踏上前往超市的路途，一切又好像重合上一次的世界线，只是这一次何培民和刘善珍来的很晚，他们在超市里小声对了一下拥有的情报。盛儒释虽然好像有其他世界线的经验，但对于丧尸世界的了解还是不如已经度过三年丧尸世界的何培民和刘善珍。
　　超市里的物资齐全，其实只是呆在里面似乎也可以捱到末世结束，他的想法被何培民和刘善珍否决，因为超市在这之后会遭遇一次大丧尸潮，卷帘门被冲破，所有固守者全军覆没。
　　唐元强也会死掉么？盛儒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复杂心绪，目光锁定那个正仔细擦拭长刀刀锋的高大身影。唐元强背对着他，宽阔的肩膀在应急灯幽冷的光线下绷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警惕与刚硬。盛儒释能清晰回忆起在另一个轮回里，这背影是如何决绝地挡在自己身前，他必须说服他。
　　“唐元强，”盛儒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堆满货架的寂静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别守这里。”
　　唐元强擦拭刀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嗯？”
　　“超市守不住。”盛儒释迈步上前，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能看到唐元强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卷帘门迟早会被冲散，大家都去幸存者基地活下来的几率大。”
　　这一次，唐元强终于转过了身。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理由？”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像冰面下的暗流，“这里的物资，足够我们撑很久。”
　　盛儒释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不能透露“重生”和“经验”这种匪夷所思的概念，那只会让唐元强彻底把他当成疯子。他需要更有力的、能被眼前这个务实男人接受的“证据”。“丧尸有智商，我遇见过会探查人类的丧尸，不是简单的不发出声音就可以的。”似乎目前只有他遇见了那只聪明但力气不算很大的丧尸。
　　“.......”唐元强继续擦拭长刀，“你最好不要骗我。”
　　......
　　终于，远处传来沉闷的引擎轰鸣，他们盼来了幸存者基地的接纳车辆——一辆破旧的军用卡车，车身沾满泥泞和干涸的血迹，锈迹斑斑的铁皮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引擎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刺耳，仿佛野兽的低吼，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按照安排好的顺序，众人有序地上车，而幸存者基地的人拿着枪站在车上对着被声音吸引来的丧尸射击，确保众人和他们携带的物资能安全上车。盛儒释爬上后车厢的金属踏板，车内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挤满了疲惫不堪的幸存者，每个人脸上都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不安，汗水和污垢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汗酸的气味。
　　卡车缓缓启动，沿着荒芜的公路颠簸前行，车身剧烈摇晃，震得幸存者们东倒西歪，窗外是废弃的城市景象，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阴影，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睛凝视着车内，倒塌的楼房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盛儒释忽然看见了一大片丧尸朝他扑来，他再一次被分食殆尽。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声，低沉而狂野，丧尸如黑色的浪潮般从街角涌出，密密麻麻的身影在昏暗中蠕动，扭曲的肢体和腐烂的面孔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脚步声汇聚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洪流。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情景吓得一颤，不由得更往车厢里挤，而幸存者基地的人拿出了一把机枪，对着丧尸潮连续开枪，在丧尸潮中开路。
　　其中一个人，一个后面到超市的男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双眼圆睁，不顾一切地向车厢深处挤去，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难所。在慌乱中，他用力推搡着周围的人，手臂胡乱挥舞，指甲刮伤了旁人的皮肤，引发一阵压抑的惊叫和怒骂。
　　坐在车厢边缘的盛儒释正紧抓着冰冷的铁栏杆，指节发白，试图稳住身子，却被这股猛力一推，毫无防备地失去平衡，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摔下车去。他重重跌落在冰冷的地面，骨头撞击石块的脆响清晰可闻，剧痛席卷全身，还没来得及挣扎起身，丧尸潮已如饿狼般扑上，尖锐的爪牙撕开他的衣物，咆哮声淹没了一切，瞬间将他淹没在撕咬和咆哮中，血肉飞溅的场面在黑暗中上演，只留下一声绝望的呼喊在风中消散，余音袅袅，仿佛最后的哀鸣。
　　耳边似乎还有何培民，刘善珍的悲嚎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