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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二十六次重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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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儒释猛地睁开眼,又一次狼狈地跌坐在家楼下冰冷的台阶上。混乱、疼痛、濒死的冰冷感……轮回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他甚至懒得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左肩,只任由鲜血浸透了单薄的衬衫布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为什么,没有死亡就回来了......轮回也变得不可把控,他真的有达到幸福的可能吗?
每一次,他都拼尽全力去挣扎,去改变,去试图抓住那一线生机,可每一次,结局都像设定好的程序,在某个节点轰然崩塌,将他无情地拽回这个噩梦的起点。肩膀里那不断膨胀的异物,像一枚冰冷的倒计时炸弹,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他麻木地拖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回那间熟悉的房子。地板被滴落的血珠染上断续的红点,像一条绝望的路标。他草草用酒精冲洗了伤口,撕开一卷纱布胡乱缠绕上去,动作粗暴得近乎自虐。疼痛尖锐地刺激着神经,反而带来一种病态的清醒。他站在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早点摊的阿叔正麻利地翻动着煎饼,油锅滋滋作响,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清晨微凉的空气飘散。几个晨练的老人慢悠悠地打着太极。一切安宁得刺眼,像一幅虚假的静物画。就是这样,他才如此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现在,何培民和刘善珍大概还在医院里,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何培民的电话,“培民,你小时候把鞭炮丢进旱厕里结果炸了你爸满头,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口号,现在听我的,我重生过,等一下世界会爆发丧尸危机,你现在直接带着善珍回家,尽快!过几天政府就会来救援。”
“什么?你怎么知道......真的假的?”何培民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和怀疑,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地追问着。
盛儒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培民,我没跟你开玩笑,现在带着善珍赶紧行动起来,到时候异变的时候可能有人在车上变成丧尸导致交通瘫痪,你开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听见何培民急促的呼吸声,接着传来纸张翻动和物品碰撞的声音,似乎他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好,我这就带善珍回去。”
盛儒释放下手机,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随后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把一些有用的物品收集到一起。他把水果刀放在鞋柜上,然后用鞋柜抵住自己家的房门,拿了必要的物资收在一个包里,就等着特救队来救援。
收拾好东西后,盛儒释再次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人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匆匆忙忙地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降临的灾难。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哀,他强撑着精神,将所有能接水的容器接满,然后把手机,电脑,平板和充电宝全都充上电。
他拿着望远镜向下看,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隐约传来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尖锐地划破了沉闷的空气!紧接着,是玻璃器皿猛烈碎裂的爆响,汽车警报器疯狂而徒劳的鸣笛,还有一种低沉、混乱、带着黏腻喉音的嘶吼声,如同无数野兽在喉咙里滚动咆哮,由远及近,迅速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
来了!这声势比第一次那般沉默着发生地浩大了不止一点。
盛儒释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目光所及,楼下那副熟悉的市井晨景已经荡然无存,彻底沦为地狱的画卷。卖煎饼的阿叔,此刻正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姿势扭曲着,扑在一个来不及逃跑的年轻女人身上。他的头深深埋在那女人的颈窝里,肩膀剧烈耸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扯吞咽声。女人徒劳地踢蹬着双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痛苦而扩散,眼神迅速失去光彩。
更远处,街道已是一片混乱的屠宰场。人群像炸了窝的蚂蚁,尖叫奔逃,互相推搡跌倒。而那些动作僵硬、皮肤灰败、眼神空洞的“东西”则摇摇晃晃地追逐着鲜活的血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被扑倒在地,瞬间被几具丧尸淹没,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血肉被撕扯和咀嚼的黏腻声响。一辆失控的汽车狠狠撞进路边的水果摊,将一具扑向摊主的丧尸撞飞,但更多的“东西”被声音吸引,摇摇晃晃地围拢过去,徒劳地拍打着车窗……
手机的屏幕亮起,是刘善珍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盛儒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接通了。
屏幕画面剧烈摇晃,背景是刘善珍和何培民家熟悉的客厅一角,但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刘善珍的脸出现在画面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哆嗦着,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何培民挤到镜头前,他的情况更糟,额头上全是冷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神狂乱,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三藏..三藏你看到了吗?外面...外面他妈的全是那种东西!真他么是丧尸啊,操!操!是真的!你他妈说的是真的!”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认知的颠覆让他几乎崩溃。
“看到了。”盛儒释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在这背景的嘶吼惨叫声中显得格格不入,“冷静点,培民,善珍,听我说。”
他的声音像一块冰,瞬间浇灭了屏幕那头两人濒临失控的情绪火焰。何培民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盛儒释。刘善珍也捂住了嘴,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
“门窗锁好,堵死。别发出大声音。保存体力,节省食物和水。”盛儒释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手机省电,非必要不联系。”
“好...好...”刘善珍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何培民也喘着粗气,重重地点头:“知道了!你也千万小心!”
视频挂断。盛儒释想了想在微信群聊里发了丧尸的弱点,随后将手机调至最暗光,开启了超级省电模式。他坐回门边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外面的世界彻底沸腾了,嘶吼声、惨叫声、撞击声、爆炸声……汇成一曲疯狂而绝望的死亡交响乐,无休无止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这几天他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固定时间休息然后固定时间站在窗外看外面有没有军队来清理。然而原本行动迅速的军队始终没有出现,外边的丧尸又不知疲倦的在街上游荡。楼内还时不时传出拍门的声音。
时间在煎熬中变得模糊。水龙头在第三天彻底干涸,只发出空洞的嘶嘶声。好在他存了很多水,大致还能供他再往后喝十来天,只是食物即使省吃俭用,也大致剩了四五天的分量。电也在第四天傍晚彻底消失,房间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手机信号如同风中的残烛,微信群里弹出了消息,看发送时间已经是6分钟以前的了,是何培民发来的,“我们这里没有救援,食物也快吃完了,我们要出去找物资。”
盛儒释想了想,“我这里剩的东西也不多了,如果明天傍晚还没有救援,去虹口区的麓揽。”麓揽是整个a市都数得上名号的大商超,他们以前去过很多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信号在第五天清晨彻底消失,将他与外界最后一丝脆弱的联系彻底斩断,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黑暗配合着门外走廊里,那不知疲倦的、沉闷的拍打声和拖沓的脚步声,总是会让人绝望,不过已经死了太多次的盛儒释到没有特别多额外的情绪。在好好休息了一顿,丧尸的嘶吼声没有那么接近的时候,他背上已经缩减了重量不太影响他运动的背包,将鞋柜从门口移开,扯开防盗链,关紧房门。
盛儒释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只有一片死寂。他握紧棒球棒,贴着墙壁,一步步挪向楼梯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踩在满是灰尘和杂物的地面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楼梯间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以扭曲的姿态倒在台阶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凝固发黑的血迹浸透了水泥地面,形成大片污渍。墙壁上满是喷射状的血痕和抓挠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但是丧尸抓挠过后不应该直接变为丧尸吗?怎么会有尸体?
他放轻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从尸体的空隙间穿行而下。腐烂的气味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搅,他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每一层楼梯转角,他都停下来,仔细倾听上下方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向下。终于靠近一层楼梯口,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街道的景象触目惊心,废弃的车辆如同巨大的金属墓碑,横七竖八地堵塞着道路,有的撞在一起,有的侧翻在地,车窗碎裂,车身上布满干涸的血污和撞击的凹痕。路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黑色尘埃,被风吹动,打着旋儿。枯死的行道树张牙舞爪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铁锈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深入骨髓的腐烂气息,那是无数尸体在高温下缓慢分解的味道。
安静,只有风吹过废墟缝隙发出的呜咽声,像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叹息。没有嘶吼,没有惨叫,甚至看不到一个晃动的身影。那些曾经充斥街道的丧尸,仿佛一夜之间蒸发殆尽。
盛儒释的心却沉了下去,这诡异的死寂比震天的嘶吼更让他感到不安。他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棒,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辆废弃车辆的阴影,每一扇破碎窗户后的黑暗,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危机。最后他找到一辆只是车窗破碎,没有扭曲变形,车上还插着钥匙,该庆幸,好在他有学过车吗?
转过一个街角,万家福超市巨大的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招牌有些歪斜,蒙着厚厚的灰尘,但依旧醒目。
超市巨大的玻璃幕墙几乎全部碎裂,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口散落着倾倒的购物车、散落的货物和……几具姿态扭曲、高度腐败的尸体。超市旁边的停车场同样是一片狼藉,废弃车辆挤作一团。盛儒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没有活动的威胁后,才猫着腰,利用废弃车辆的掩护,快速接近超市入口。
刚靠近那破碎的玻璃门,一股浓烈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食物腐败的酸臭、血腥气......几乎让他窒息。他强忍着,闪身躲在一辆侧翻的SUV残骸后面,探出头向里面张望。
超市内部光线昏暗,只有从破碎的天窗和巨大的玻璃缺口透进一些天光。货架大多倾倒,货物散落一地,被踩踏得不成样子。但在靠近后部仓库区域的空旷地带,用倾倒的货架、购物车、成箱的货物以及厚重的毯子,构筑起了一个简陋但看起来颇为坚固的环形防御工事。工事内部,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晃动的人影,好像有几个人。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人在整理东西,还有人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气氛压抑但有序。
盛儒释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棒球棍就往里面走。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超市里显得格外响亮,每一步都引得工事里的人投来警惕的目光。当他靠近工事时,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安保制服、满脸胡茬的男人站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刀,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戒备。“你是谁?从哪里来?”男人喝问,声音在空旷的超市里回荡。
盛儒释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叫盛儒释,之前被困在附近的居民楼里,外面没有救援,食物也快没了,所以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物资。”
“站到这里来,把手臂脖颈后背全都露出来。”男人表情很严肃。盛儒释照着他说的站到了一处不远不近的地方,撩起手臂上的衣服,又转身放下背包,撩起背上的衣服。
“等下进来就听安排,还要再检查一遍。”男人神色稍平,喊人推开了堆积的柜子,只留了一个狭窄的身位,供盛儒释进来。
盛儒释进来后被带去一块用布兜着的地方,里面的尿骚味很重,一个年轻的男生负责检查他的躯干,确认他一点都没有被咬的痕迹了才让他到他们划分的一块安全区,这里恰巧是方便面的存储区。
他在出来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在被盘问,是何培民和刘善珍,他们来了就好,他在里面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这里。
“外面怎么样。”刚刚检查他的年轻男生低声询问。
“一路上看到的丧尸已经不多了。”盛如释如实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丧尸好像越变越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