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安息》文短纸长

11、第二十三次安息1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外面的天已经透亮了，他完全清醒了过来。伤口已经自己结了血痂，行动间还有撕裂的感觉，窗外天色阴沉，灰白的光线无力地透进来，给房间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色调。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寂静。没有楼下大爷晨练的收音机声，没有隔壁夫妻琐碎的争吵，没有远处街道车流的喧哗。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他左肩伤口处重新撕裂开来的血液滴落在床单上的声音——嗒、嗒、嗒——微弱却固执地敲打着耳膜。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能找到一条大家都圆满存活的世界线。但现在，未免也太过安静了，盛儒释皱起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现在是凌晨五点四十五分，在老城区这个时候打开窗户是能听见车流声的，他透过玻璃向外望去。街道上一片死寂，没有一个行人，车辆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中央，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定格。商店的橱窗破碎，里面的商品散落一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疯狂的洗劫。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深深的恐惧在心底蔓延。他迅速穿好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些必需品，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来到楼下，盛儒释警惕地环顾四周。整个小区就像一座被遗弃的鬼城，没有一丝生气。他朝着小区门口走去，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向他扑了过来。盛儒释本能地一闪，那黑影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的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那人他见过，正是经常来他们楼下卖早点的阿叔。
　　那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向盛儒释扑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声。盛儒释转身后退，所幸这像是丧尸的东西行动能力很弱，所以盛儒释很快地冲回家门，“砰”地一声把防盗门甩上，反锁、插销、扣上防盗链，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盛儒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房间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来，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
　　天依旧阴沉，但光线足够让他看清楼下的景象——那具被他甩开的“阿叔”还趴在绿化带里，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抽搐着，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更远处的马路上，几辆侧翻的车横亘在路中央，车门敞开，血迹斑斑。有人影在车辆间缓慢地游荡，动作僵硬，步履蹒跚，偶尔发出几声不似人类的低吼。
　　这次是丧尸！虽然盛儒释已经死去活来好多次了，但面对丧尸的时候，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受。盛儒释的喉咙发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是满的，电量只剩23%。他点开微信，置顶的小群还停在刘善珍最后一条消息：
　　【去你丫周一：三藏，明天早上吃高婆婆包子吗？】
　　时间定格在凌晨12:30。
　　他赶紧在还有信号的时候给何培民二人打去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电话，电话那头是何培民有些困倦的声音，“喂。”
　　“现在外面出现丧尸了，你和善珍在家里呆着不要随意出门。”盛儒释立马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何培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何培民大概是完全清醒了，他有点怀疑地回复，“你没开玩笑吗？这又不是在演末世电影。”
　　盛儒释知道何培民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看看你们楼下有没有奇形怪状行动的人。”
　　大概是打开窗帘看到楼下有人形的东西诡异地行动着，何培民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你确定是丧尸？不是什么恶作剧或者特殊情况？”
　　盛儒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亲眼所见，我家楼下的阿叔动作僵硬，眼神呆滞，还试图咬我。”
　　何培民倒吸一口凉气，“那你自己现在安全吗？”盛儒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说道：“我现在在家里，暂时安全。你们一定要把门窗关好，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何培民应了一声，接着问道：“我和善珍在一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盛儒释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目前只能先确保自身安全，尽量收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防身的东西。我们都观察丧尸的活动规律和数量，不确定是不是大部分人变成丧尸了。”
　　挂了电话后，盛儒释开始在屋里翻找可用的物资。他把家里的罐头、方便面、矿泉水等食物和饮用水都集中到客厅，又找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根棒球棒放在身边，之前跟刘善珍他们一起看演唱会买的望远镜这时候起了大作用，他再次来到窗边，继续观察楼下的动静。
　　那些丧尸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晃悠，偶尔会因为一点小动静而集体转向，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盛儒释注意到，这些丧尸行动虽然迟缓，但力气似乎不小，他们能轻易地推倒路边的自行车和垃圾桶。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可外面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好转。丧尸的数量似乎还在增加，一些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撞开，里面的人也变成了丧尸加入到游荡的队伍中。盛儒释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把房门封紧，听见楼道里传来低哑的嚎叫声，一声又一声，压迫感十足，有丧尸往楼上走了。
　　不确定丧尸的力气会不会冲破大门，也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东西来确定活人的方位的，但可以知道的是，被丧尸啃食后是会转化成丧尸的，他刚刚透过望远镜看到了有一个活人被啃咬后大概10分钟就转变成了丧尸。
　　盛儒释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听见楼道里还传来了拍门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泣声。拍门声变得急促，但拍了将近十多分钟，拍门声便止住了。
　　但是拍门声逐渐向上移，直到现在，近若咫尺，“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并不如人用手指关节叩击那般清脆，而是整个手掌毫无章法的拍击。
　　虽然听着很吓人，但实际伤害性很低，盛儒释透过猫眼往外看，对上的是一双翻白的眼睛，漆黑的长发，身上还穿着粉色的睡衣睡裤......哎......
　　敲门声再响了几次就转移了目标，敲起了隔壁邻居家的门，出乎意料地是，邻居家的门里居然回应起了敲门声，他透过猫眼，死死地朝门外观察，听到门内的回应声，拍门的丧尸格外兴奋，一来一回一直相互拍击着，原本盛儒释提心吊胆地守在门口想要等那个丧尸离开，没想到他们一直拍一直拍，拍到盛儒释都无奈了。
　　盛儒释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自祈祷这个“活宝”能赶紧消停。可这敲门声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响，仿佛要把整个楼道都掀翻。盛儒释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引来了更多的丧尸那可就麻烦了。这么多次的重生轮回，他多余的仁慈已经难见了，如果让现在的他回到第二次还没死的时候，他大概就主动去找张达刚了。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将水果刀别在腰间，紧紧握住棒球棒，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家门。门外的丧尸听到动静，立刻停止了拍门，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盛儒释。盛儒释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他强忍着恐惧，紧握着棒球棒，慢慢朝丧尸靠近。
　　那只穿着粉色睡衣的丧尸率先朝他扑了过来，速度虽然不快，但那股冲劲却不容小觑。盛儒释侧身一闪，躲过了丧尸的攻击，然后猛地挥动棒球棒，狠狠地砸在丧尸的头上。丧尸的脑袋被砸得凹陷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这个丧尸的行动能力比在楼下见到的阿叔的行动能力还要差一些，或许丧尸的行动能力是受到原本的身体素质的影响？
　　解决了这个丧尸，隔壁邻居的房门再拍了十来下就停了，盛儒释怀疑隔壁的邻居已经变成了丧尸了，只不过他们不会开门。
　　盛儒释不敢掉以轻心，依旧紧握着棒球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让人作呕。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邻居家的门，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门内偶尔传来低低的嘶吼声，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如果丧尸的能力是依据人生前的能力增强的话，那么隔壁的健身达人丧尸应该是他一个人对付不了的。
　　他后退了两步，侧身观察消防通道里有没有别的丧尸上来，见到还没有，他就蹲下绕着被他打死了的丧尸观察了一周，脑袋凹陷了下去，盛儒释上手戳了戳，原本人类大脑应该存在的地方，那里是软软的，仿佛头骨和大脑都消失了。心脏也是没有的，盛儒释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总之，暂时确定丧尸的弱点在脑门，或许人类有的弱点丧尸也都有？他不确定。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危险后，就回屋把自己的发现发给何培民。
　　何培民回复了ok之后发消息说他们那里好像有枪声，透过窗户往外看，有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在拿枪清理丧尸。
　　看来是政府出手了，盛儒释安心了几分，干脆把门关死，等着政府上门清理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