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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埋火 ...
卯正三刻,黑水河谷雾色如纱,松炭的味道顺着风钻进鼻腔,像隐在暗处的刀,冷且涩。
沈清梦拢紧狐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一步步逼近谷口——那里散落着新鲜车辙,深二寸,铁块坠地划出的暗沟尚凝着冰。
柳叙跟在她右后侧,指尖不断摩挲腰间铜鱼符,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忐忑。
再往后,是谢无咎亲自率领的十二骑,玄甲与雪光交映,像一条沉默的玄龙。
男人并未上前,只远远控马,让她有足够光线与空间去“验地”——这是她的战场。
沈清梦蹲身,用铜镊夹起碎铁屑,断面映着缺月纹。
她指背沾了雪,很快被体温融成水,顺着腕骨滑进袖内,像一条游走的小蛇。
柳叙低声道:“同一批铁,河谷与义庄两处出现,幕后之人想引我们北上。”
“未必。”沈清梦把碎铁分装入袋,抬眸望向雾更深处。
“河谷有鼓风痕迹,炭灰呈松木年轮状,说明曾设私炉。若只为引路,不必留下‘真’证据。”
她起身,沿着车辙逆行,约二十步外,积雪被人为翻开,露出一片焦黑地。
火痕呈圆形,外围有数个拳头大的孔洞——那是炉基。沈清梦用银针探入孔壁,带出暗红沙砾,细闻之下,有淡淡的硝味。
“军中鼓风炉掺硝石,可提高火力。私炉用不起。”她抬眼,第一次看向谢无咎,“不解释一下?”
男人策马而来,居高望下,薄唇勾出一点似笑非笑:“边关缺铁,我允他们就地炼重车配件,省得折返。哪知道被小人钻空子,偷炼缺月铁?”
沈清梦盯着他,眸色沉静:“批文何在?数量几何?剩余料又存何处了?”
谢无咎笑意加深,却带着冷意:“你这是在审我?”
“十日之约,我需排除一切可能。”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若将军行得正,便不该怕我问。”
雾色后,十二骑安静得近乎诡异。
柳叙屏息,手已按在袖中折扇。半晌,谢无咎轻笑一声,抬手掷下一卷羊皮:“批文在此,数量、库址、剩余皆录,沈大人可随时点验。”
沈清梦接过,指尖触到卷轴边缘的潮意——那是新汗。
她垂眸,没说什么,只收入袖中。
突然,谷内传来一声锐哨,紧接着是闷雷般的轰鸣。
雪雾被火光撕开,热浪卷着铁屑与焦土扑面而来。
私炉爆炉!
马儿受惊,高高扬起前蹄。
谢无咎瞬时俯身,猿臂一捞,将沈清梦捞上马背,死死护在身前。
爆风呼啸,碎石与铁片擦过甲面,火星四溅。
沈清梦耳畔嗡嗡作响,却清晰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别动,想活就抱紧。”
她没动,指尖却下意识攥住那枚银铃。
铃舌被震得颤响,像替心跳计数。
轰鸣止息时,谷内已是一片狼藉:炉体炸成两截,焦木横陈,火星在雪地里“滋啦”作响,冒出白雾。
柳叙踉跄跑来,发冠歪斜,脸上沾着灰:“有人提前点燃鼓风炉,火道被堵,才致爆炉!”
沈清梦翻身下马,鞋底踩进滚烫的灰,却感觉不到烫。她目光落在炉基旁——那里躺着一具尸体,胸腹被铁片贯穿,血尚未凝,冒着热气。
面部毁去大半,唯剩右耳完整,耳垂上有一点朱砂痣。
她蹲身,以雪降温,迅速检视伤口:铁片自左胸斜入,切断心脉,一击致命;毁面乃死后为之。
最关键是——右手虎口有厚茧,呈弓弦状,却非军士,而是常年握笔所致。
“文吏?”柳叙低声疑问。
沈清梦摇头:“不,是账房,或录事。”
她抬眸望向谢无咎,“此人能靠近鼓风炉,且熟知构造,地位不低。”
男人面色阴鸷,眸底却燃着幽火:“我会让副将清点所有录事,给你一个名字。”
暮色压境,一行人撤回大营。沈清梦在帐外净手,雪水混着血,把铜盆染成淡粉。
谢无咎负手立于她身后,忽然开口:“你怕吗?”
她动作未停。
“怕什么?”
“爆炉再晚三息,你我就成灰。”
沈清梦抬眼,望向远处被晚霞烧红的天幕,声音轻得像雪:“我若怕,就不会来。”
男人低笑,伸掌握住她手腕,指腹擦过银铃,带起细微金属鸣响。
“那就继续怕,也别停。十日未到,谁死谁活,还说不定。”
话音落下,他转身入帐,披风扬起,像一截断旗。
沈清梦垂眸,指尖摩挲铃壁那道“梦”字刻痕,眼底映着远处未熄的火光——
火在雪里,铃在血中。
有人在暗处拨火,有人于明处持铃。
而她,必须于火与铃之间,走出一条生路。
子时,中军帐灯火如豆,烛芯结了两朵灯花,映得案上卷宗一片昏黄。
沈清梦伏案,以镊尖挑开那只被炸得变形的铜管——径寸、壁薄,内藏火绒与硝石,正是塞入鼓风炉引信的“火媒”。
铜管外壁,隐约可见一道细刻:缺月,压尾处却多了一粒星芒,像被强行添上的“眼睛”。
“缺月属旧徽,星芒是新建制。”
柳叙以指腹丈量,“京中冶造局去年才启用星记,边关却出现,说明——”
“说明有人自京携带,就地改模。”
沈清梦接口,声音压得极低 。
“幕后之手不在边关,而在帝都。”
帐外忽传脚步,亲兵隔帘低声:“沈谘议,将军请。”
沈清梦抬眼,灯火在她瞳底一跳,像将熄未熄的磷火。她收好铜管,披裘而出。
地牢凿于冻土之下,石壁挂霜,铁栅渗寒。
最里间,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仍驱不散腥湿。
被锁的男子面如死灰,右耳朱砂痣已被烙铁烫平,血肉模糊——谢无咎的“清点”,果雷霆手段。
“贺昭的替笔,名赵录。”副将踢开地上破靴,露出一排削得极细的炭笔。
“此人掌军匠籍册,兼管料单,要多少铁、走哪条道,他一笔落墨。”
沈清梦蹲身,指尖拨开赵录袖口,腕骨内侧赫然一道旧疤——圆形,中间十字,是军匠烙印。
她目光上移,赵录指甲缝里嵌着黑色颗粒,嗅之,松炭混硝,与爆炉残灰同味。
“谁指使你改印?”她问。
赵录抬眼,瞳孔涣散,却闪过一丝惊惧,喉结滚动,像把刀往下咽。半晌,他嘶哑吐字:“没没……没人。”
谢无咎倚栅而立,指尖把玩一柄薄刃,语气温柔得像雪落:“要不再想想?”
赵录浑身一颤,忽然奋力前扑,铁链哗啦作响,声音撕裂:
“是——”
“砰!”
一支黑羽箭自暗处贯入,穿透赵录咽喉,血溅三尺,直喷火盆,“嗤啦”一声,白雾夹着焦肉味弥漫。
牢顶天窗破碎,风雪灌入,灯焰瞬灭。
谢无咎反手将沈清梦按入怀中,另一手挥刀挡下第二箭,铁器相撞,火星四溅。
亲兵已翻窗追出,雪夜里蹄声乱作,像无数闷鼓。
沈清梦耳畔紧贴男人胸甲,听见他心跳稳而急,一下一下,与她的呼吸错拍。
她抬眼,看见他下颌沾着一点血珠,红得刺目,却不及他眼底杀意森冷。
“留活口!”谢无咎低喝,人已掠出门外。
沈清梦俯身检视赵录尸身,箭杆无字,尾羽却缺一角——军中制式,但缺角者,唯皇城羽林卫。
她指尖在血里画下一道弯月,收手,掌心已被冻得失了知觉。
没过多久,追兵回营,却只带回一具黑衣尸与一张烧残的羊皮。
羊皮边缘残字“镇北”,墨迹被雪水晕成黑雾。
谢无咎以刀尖挑开黑衣人胸衣,左肋赫然刺青——缺月抱星,与火媒刻痕一致。
“死士。”男人冷笑,“月星合一,好大的野心。”
沈清梦却盯着黑衣人右手——腕骨断裂处露出小小一截白骨,骨面钻有细孔,孔内嵌铜丝,铜丝末端连一枚指甲大的银铃,铃无舌,却用骨节做锤,轻晃即响,声音幽细,像自地狱伸出的小手。
她忽然想起儿时听过的传说——“铃中骨,魂难渡”,那是前朝暗卫最阴毒的“骨铃”:以同根骨做铃,以血亲魂为引,铃响三声,必收一命。
指尖不受控地微颤,银铃却在这时“叮——”一声,血滴从铃壁滑落,落在雪里,像一粒朱砂痣。
谢无咎侧眸望她,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深而静的影:“沈清梦,你信命吗?”
沈清梦握紧那枚骨铃,指节发白,声音却冷定:“我信人定。”
男人低笑,伸掌覆在她手背,掌心烫得似要融雪:“那就继续走。命若拦你,我替你劈开。”
天将亮,雪却愈大。沈清梦伏案誊写验状:
“赵录,军匠,死于羽林箭;黑衣,骨铃,缺月星徽;火媒,星记,京造。”
她笔尖一顿,在末尾添一行小字——
“第三声响,什么时候来?”
灯花“啪”地爆裂,烛火骤暗,帐外风声如哭。
她抬眼,仿佛看见一条黑影立于雪幕,手执骨铃,对她遥遥一拜。
好似在挑衅呢……
真的快被榨干了,这本只用于过签,后续可以的话才更新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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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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