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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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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珩无法回答,他说不出话。
像是被掐住脖颈,所有的音节都被扼在喉咙里,秦泽理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入侵着他的理智。
雪原玫瑰的馥郁冷香,在空气中缱绻盛放,缠绕着王珩的魂灵。
这不合常理。
Beta应当是对信息素无动于衷的。
只是被秦泽理扯开松垮的领带,又被他娴熟地、一颗又一颗地解开衬衫的衣扣……王珩本能地不想去拒绝。
秦泽理掐着王珩的下巴,强制性让人抬起脸来,与自己对视,直面自己那双此刻充满了危险与吸引力的淡色眼眸。
猝不及防地,王珩就被秦泽理轻轻吻住,尝到酸甜的滋味。
双唇触碰的间隙里,秦泽理灼热的吐息烫得王珩几乎疯狂。
秦泽理问道:“那你呢?王珩……你会贪心吗?”
还是关于“贪心”的诘问,该如何给出一个完美理想的答案?
此刻王珩已不会思考。
他沉溺在秦泽理大胆、娴熟,且不容拒绝的亲吻里。
本就形同虚设的齿列被轻易叩开,秦泽理舌尖长驱直入、纠缠攫取,仿佛要将王珩灵魂深处那些见不得光的妄念也一并勾出来。
在一片无法控制的意乱情迷中,王珩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以为自己早已铸就了坚不可摧的心防。
倾慕爱恋这样的秘密,落在秦泽理这样游走花丛的人物眼中,根本无法藏匿。
秦泽理对王珩的态度,从来都是游走在“得力副手”与“特殊所有物”的危险界限之间,他给予王珩超越寻常下属的信任和权限,会流露出有些孩子气的依赖与脆弱,让王珩为自己一瞬间的情绪失神。
偶尔,王珩的想法会有些天真。
他会幻想着,自己对秦泽理是否有些与众不同,是否会有些特殊的意义。
只是秦泽理从未僭越、从未打破。
这场“酒后失控”,将他的绮梦无情撕碎,露出底下赤裸的利用底色。
王珩不由生出绝望。
身体背叛了理智,展现出一种可耻的急切与热烈,没有半分不情愿,只有一种飞蛾扑火般的迎合。
秦泽理的黑色长发,柔软地、顺滑地披散下来,搔刮着王珩颈间的皮肤。
Enigma的呼吸好滚烫,故意喷洒在王珩的耳廓与颈侧。
他微微眯着那双惑人的眼睛,将王珩的金丝眼镜摘下,尖锐的齿锋不断磨蹭着王珩光洁的后颈。
Beta没有腺体,但后颈处的肌肤还是敏感异常。
脆弱的脖颈被反复啃咬,一股陌生的、似乎要被打上精神烙印的恐惧感,迅速席卷全身!
秦泽理本能地想要标记,却无从下口。
王珩被他按在柔软的被褥之间,他的脸埋入带着冷香的枕头里,冰冷的泪水沿着脸颊流淌。
在理智彻底崩溃前,王珩第一次逾越了身份的鸿沟,直呼上司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问出了那个让自己尊严扫地的问题:“泽理……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泽理触碰王珩脸颊的手指,抚摸到一手的湿滑。
王珩身上所有的重量与热度骤然消失。
“抱歉,我醉了。”秦泽理抽身而起,背过身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疏离,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衣领,没有回头看王珩一眼,“你走吧。”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洞的抽痛。
王珩倍感难堪,拾起自己衣服和眼镜,夺门而出。
秦泽理目送他离去,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好似还残留着湿润的触感,对于王珩的眼泪,他并非毫无触动。
人心与感情,是世界上最复杂难测的东西。
这一秒,秦泽理能笃定王珩甘愿为自己赴汤蹈火、为自己去死。
可是在被自己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强行占有之后呢?在看清自己底色里的自私、冷酷之后呢?在被迫卷入他与聂明朗,乃至与整个秦氏家族的复杂漩涡之后呢?
王珩会不会由爱生恨?秦泽理无法把握。
秦泽理习惯于让所有事件处于可控范围内,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要王珩心甘情愿。
第二天有例行会议,秦泽理准时坐在了会议室里。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刺眼的日光将室内照得一片通明,双眼刺痛、他因宿醉而神经衰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恍惚间,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幻。
坚硬的会议桌边缘变得柔软,触感变成了细腻的小羊皮,秦泽理耳边发言人枯燥的声音褪去,被一阵少男少女们兴奋的絮语所取代,秦大少爷始终无法安睡,忍不住恶狠狠睁开了双眼,试图用眼神将这群聒噪的人统统杀掉。
映入眼帘的完全陌生的,却又异常熟悉的场景。
秦泽理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辆内饰极度豪华的悬浮星舰客舱内。
他拢了拢身上的墨绿色西装制服外套。
再抬头看,周围是几张早已散落于各大星系,只能在财经新闻头版或豪门八卦新闻头条上才能见到的面孔,而窗外是疾速掠过的小行星带。
好像是毕业前结伴星际旅行时的场景。
在做梦吗?
秦泽理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锁定在身旁那个沉睡的人身上。
聂明朗。
或者说,是高中时代的聂明朗。
聂明朗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还在沉睡。
他穿着笔挺的制服,五官已然显出棱角分明的轮廓雏形。
斑斓的星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投射到他的脸上,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的脸颊还带着一点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消瘦感,眼下有淡淡的痕迹。
刚刚成年的身体,骨架已经舒展开。
聂明朗身高腿长,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禁欲感,只是制服下包裹的身材,还不是分化后经过系统力量训练塑造出的饱满健壮,而是有氧运动锻炼出来的、一层薄薄的肌理。
秦泽理审视着他,疑惑、不解,只觉得异常陌生。
王珩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秦总,秦总?醒醒。”
眼前梦境猛地被撕扯开来。
秦泽理倏然回神,额角已然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剧烈的头痛如同迟来的潮水,轰然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抱歉,昨晚有应酬,你们继续。”
在座的董事和部门主管们脸上立刻浮现出理解的笑容。
昨晚何总的寿宴上,秦泽理一出手就拿下了跨星系的能源大单的消息,早已传到了集团上上下下每个人的耳中,这意味着每个人账户上都会多出一笔可观的年终奖金。
会议继续进行,议题枯燥而乏味。
先前发言的市场总监,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分析下一个季度的市场前景,最终却只给出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水分的预算方案。
秦泽理皱了皱眉,心里焦躁不堪。
他每年支付数百万星币的年薪,难道就养了这样一群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
莫名其妙的,秦泽理又想到刚刚的那个梦。
手腕上的微型光脑,适时传来简讯提醒。
秦泽理垂眸,指尖在虚拟屏上一点,信息展开。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内容是关于某颗偏远农业星球的地产投资广告。
不是聂明朗。
早上来公司的时候,王珩还汇报过,聂氏集团已经正式发来了合作邀约,事关两个“经济庞然大物”未来十年的前景与发展,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凭着他们两人之间那点的“特殊关系”,聂明朗应该亲自打通他的私人通讯,先与与他敲定初步的合作意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信。
秦泽理后知后觉意识到,聂明朗可能还在生闷气。
就因为他没有及时发讯息告知行程?
秦泽理不太理解,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那就这样吧!两大商业帝国的掌舵者,难道还要像被信息素完全支配的普通人类一样,时时刻刻汇报行程?
毫无意义的垃圾推销短信,占用了秦泽理宝贵的几秒时间。
手指快速在光屏上点击了几下,秦泽理干脆利落地将发送人拖入黑名单,同时给卢卡斯发了条简讯,让他彻查自己的联系方式是通过谁泄露给这种三流推销机构的。
处理完这点琐事,他抬起眼,面色不虞地看向那个仍在侃侃而谈的市场总监。
在一旁记录会议内容的王珩,敏锐察觉到气压的低沉。
近日来,秦泽理的情绪忍耐阈值显著降低。
一大早进公司时,他的脸色就沉得能拧出倾盆大雨。
王珩昨晚还伤神过,进入工作时间之后,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顶头上司的情绪变化,他适时地在市场总监发言结束后,主动开口询问秦泽理的决策,并果断中止了后续不必要的会议议程。
秦泽理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气势惊人:“下周,我希望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合理的、具备可执行性的预算方案。”
两人率先离开现场,一前一后回到了中层的总裁办公室。
刚落座,秦泽理就找火点烟。
女士烟夹在修长的指间,烟雾缭绕、升腾,他冰冷的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宽敞的办公室中逡巡,最终落在窗外远处的“空中城市”景观,日光下他半垂的纤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配合着精致挺翘的鼻骨,使他看上去像艺术馆里陈列的完美雕塑。
其实秦泽理的烟瘾不大,只是近来烦心事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