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前请给我拥抱》大锦鲤

8、第 8 章 再次循环

　　林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陈悦拉出体育馆的。

　　耳边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她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紧握的右手掌心——那块冰冷、坚硬的老旧手表，像一块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叶澈最后那个眼神，审视，困惑，却带着一种与她认知中十七岁少年截然不同的锐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下次，拿着它来告诉我。”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得她心神剧震。

　　下次？

　　难道他知道还会有“下次”？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小薇！你疯了吗？！”陈悦终于把她拖到体育馆外一棵僻静的老榕树下，又急又气，声音都变了调，“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两次了！你扑上去抱叶澈！还胡说八道！你会被当成变态的！学校会处分的！”

　　林薇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陈悦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悦悦！今天是几号？哪一年？快告诉我！”

　　陈悦被她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四、四月十七号啊，2008年，你、你没事吧小薇？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2008年4月17日。

　　真的是这一天。

　　她不仅回到了过去，而且……似乎是回到了相近一个起点？
　　那场惨烈的死亡，是终点，还是……另一个循环的起点？
　　林薇对上陈悦不解的眼睛，心里有好多话要说。
　　“你怎么啦？”
　　“我妈，没事儿吗？”
　　“什么事儿啊？”陈悦一脸无奈道：“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你的处分吧。”
　　“什么处分？”
　　“在全校面前读检讨书啊 ，这才短短几天啊，两次，叶澈脾气也太好了。”
　　“叶澈……叶澈他会死……”提起叶澈，林薇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带着哭腔，“就在十五年后，从他的演唱会上……掉下来……好多血……”

　　陈悦惊恐地捂住她的嘴：“我的祖宗！你胡说什么呢！咒人也不是这么咒的啊！叶澈活得好好的！什么演唱会？他以后是要进国家队的游泳运动员！”

　　对了，这个时候，叶澈还没有放弃游泳，更没有进入光怪陆离的娱乐圈。
　　他还是那个前途无量的泳坛新星。

　　林薇看着好友完全不信、只当她癔症了的表情，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孤独感瞬间将她吞没。

　　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所经历的那场悲剧，在这个时间点，是尚未发生的、荒谬绝伦的“未来”。
　　那是不是让他继续自己的游泳梦，就可以躲开后面的灾难？
　　她猛地低下头，死死盯住掌心那块手表。

　　普通的电子表盘，显示着时间：2008年4月17日，下午4点28分。秒针正规律地跳动着。

　　除了旧，看不出任何异常。

　　叶澈为什么特意把这个给她？这表有什么特殊？

　　鬼使神差地，她用指尖摩挲着表盘边缘，试图找到一个按钮或者开关。

　　就在她的指尖划过表盘侧面一处特别深的划痕时——

　　滋啦。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电流窜过的声音。

　　表盘上的数字突然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乱跳！年份、月份、日期、时分秒……像失控的代码一样疯狂闪烁，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林薇吓得差点把表扔出去！

　　几秒后，乱跳的数字骤然停止。

　　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变成了——2023年12月31日，晚上8点17分。

　　正是叶澈演唱会开始，他即将登台的时间点！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表……这表不对劲！

　　它不仅能显示现在的时间，还能……指向那个特定的、悲剧发生的时间点？

　　难道……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猜想撞入她的脑海：这手表，是叶澈设定好交给自己的？

　　叶澈给她这个，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许知道些什么？甚至……他可能也经历过什么？

　　这个想法让她头皮发麻！

　　她必须回去！回去问清楚！

　　就在她这个念头强烈涌现的瞬间——

　　嗡！

　　手中的手表突然爆发出一种低频的、几乎要震碎她骨头的嗡鸣！表盘瞬间变得滚烫！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的撕扯力从手表传来，作用在她的整个灵魂和□□上！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感觉整个人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光怪陆离的漩涡！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破碎！老榕树、陈悦惊恐的脸、体育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寸寸剥落！

　　熟悉的眩晕感和黑暗再次吞噬了她。

　　冰冷的，粗糙的触感。

　　是体育馆外墙粗糙的水泥墙面。

　　林薇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回来了。

　　又一次，站在了银河体育馆后台的走廊里。

　　耳边是场馆内传来的、闷雷般的欢呼和躁动的音乐前奏。空气里弥漫着化妆品、汗水和狂热期待的味道。

　　时间……似乎就在她刚才离开之后不久？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右手空空如也。

　　那块老旧的手表不见了。

　　但她左手却下意识地握着一个东西——那支崭新的、碳纤维的限量版三脚架。

　　叶澈送给她的礼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弯下腰。

　　不是梦。

　　那场坠落是真实。回到过去是真实。那块诡异的手表也是真实。

　　而她，似乎被困在了一个以叶澈死亡为终点的、可怕的时间循环里？

　　“薇薇姐，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叶老师刚才还问起你呢，快进去吧，马上开场了！”

　　叶老师……叶澈……

　　他还活着！就在那扇门后面！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林薇眼中猛地迸发出一股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光。她死死攥紧了三脚架，像是握着一把武器，转身就朝着通往舞台前方的通道狂奔而去！

　　她跑得那样快，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心脏因为恐惧和急切而疯狂跳动。

　　她一定要阻止他！哪怕是用最笨的方法，扑上去抱住他，把他拖离那个危险的区域！

　　冲过昏暗的通道，耀眼刺目的舞台灯光近在眼前！

　　震耳欲聋的音乐鼓点敲击着她的胸腔！

　　她甚至已经看到了舞台中央，升降台即将升起的地方！

　　只差几步！

　　然而——

　　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踏出通道阴影、踏入舞台光芒的瞬间！

　　滋——啦——！

　　头顶所有的灯光，包括应急灯，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整个后台，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的黑暗！

　　音乐声、欢呼声……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不是停电那么简单。是一种……仿佛所有声音都被瞬间抽空的、诡异的真空状态。

　　林薇猛地刹住脚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怎么回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咚咚咚，撞击着耳膜。

　　然后——

　　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从舞台的方向传来。

　　是齿轮艰难转动、又猛地绷断的——

　　咔嚓。

　　一声。

　　林薇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放大到了极致。

　　不——！！！

　　她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朝着舞台的方向扑去！

　　眼前的黑暗却像是有实质的墙壁，阻挡着她，让她寸步难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永恒。

　　啪嗒。

　　灯光猛地恢复！

　　音乐重新响起！观众的欢呼如同迟来的潮水般再次涌来！

　　仿佛刚才那诡异的黑暗和死寂从未发生过。

　　一切恢复“正常”。

　　只有林薇，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像，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瞳孔里倒映着舞台中央——

　　那个空空如也的升降台位置。

　　以及，远处地面，那抹刚刚绽开的、刺目的鲜红。

　　和周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故障”而再次爆发的、更加恐慌和混乱的尖叫。

　　又一次。

　　她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坠落。

　　以几乎完全相同的方式。

　　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液，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输了。
　　叶澈闭着眼睛，甚至有些安详的坠落。
　　在这个诡异的、绝望的循环里，她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在绝对地维护着这个“死亡”的结局。

　　她腿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碳纤维脚架从无力的手中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她彻底被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秒，她涣散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手腕。

　　那里，原本光滑的皮肤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极淡极淡的、如同手表烙痕般的浅色印记。

　　像一个刚刚开始的……诅咒。
　　黑暗，冰冷，下坠感。

　　然后是被猛地拽回现实的窒息。

　　林薇再一次在那熟悉的、阳光明媚的高中教室里惊醒。

　　头痛欲裂，心脏狂跳，后背被冷汗浸湿，粘腻地贴在椅背上。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碳纤维脚架冰冷的触感和……那无形中阻挡她的、绝望的墙壁的触感。
　　两次眼睁睁看着叶澈坠落，两次无能为力地被抛回起点，这次是2008年4月17日下午，数学课堂。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抬头，而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鲜明的铁锈味，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恐惧和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无形的“墙壁”和诡异的“停电”明确告诉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她改变结局，粗暴地维护着叶澈死亡的“正确”。

　　硬闯舞台，行不通。

　　她需要信息。需要计划。需要……理解这个诡异循环的规则！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右手腕。

　　那里，果然！

　　一道比上一次更清晰几分的、环绕手腕的浅白色印记，像一道刚刚愈合的疤痕，又像一个无法挣脱的烙印，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失败次数。

　　这道印记，是她在循环中唯一留下的痕迹吗？

　　同桌再次用笔帽戳她，前排女生还在讨论偶像剧，老师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

　　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但林薇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她不再是最初那个只有崩溃和狂喜的失控者，三十多年的阅历是真的，她不能只陷在时空变化的喜悦里，更不能继续在颠倒的世界里失衡。
　　那场失败的循环，像盆冰水，浇熄了她的冲动，淬炼出冰冷的决心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颤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刻冲向体育馆。

　　她需要工具，需要记录。

　　她迅速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新的笔和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在第一页飞快地写下：

　　【循环次数：2】
　　【关键物品：叶澈的手表（疑似时空媒介？已消失？）、手腕印记（循环标记？）】
　　【已知规则：1. 无法直接透露“死亡”、“坠楼”等未来关键词，会遭遇“禁言”或类似阻碍。2. 试图强行干预死亡节点（如冲上舞台）会遭遇“外力”阻断（如莫名停电、无形墙壁）。3.也许存在平行时空，可能会遇到不同性格的叶澈，但不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的死亡。】
　　【目标：阻止叶澈2023/12/31演唱会坠亡。】
　　【本次行动计划：1. 获取循环的信息，改变母亲之前的自杀行为。2. 测试手表。3.尝试询问叶澈是否知情。】
　　下课铃响。

　　“小薇，走啊！游泳队！”陈悦再次活力满满地跑来。

　　林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度之大让陈悦“哎哟”一声。

　　“悦悦，”林薇的声音异常沙哑，但眼神却锐利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帮我个忙，非常重要！”

　　陈悦被她的眼神吓到，愣愣点头。

　　“拦住我！无论我等下做什么，说什么，只要我试图靠近叶澈，立刻把我打晕拖走！用尽一切办法！”林薇语速极快。

　　“啊？你又要……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吗？”陈悦看起来要哭了。

　　“别问！照做！求你了！”林薇的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恳求。

　　陈悦被她眼中的决绝震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薇松开她，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狂奔，而是深吸一口气，迈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却又异常沉稳的步伐，走向体育馆。

　　她需要再次确认，那块手表，是不是关键。
　　所以她要抓紧找到那块手表，只要再来一次，一定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