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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找我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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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疯狂奔跑,直到彻底远离那座诡异的钟楼,重新跑回有路灯的校道,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回头望去,旧钟楼沉默地矗立在夜色里,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极度逼真的噩梦。
但她知道不是。
右手腕上,那道印记周围,出现了一圈极淡的、仿佛被什么力量灼烧出的焦黑痕迹。
而她的左手,却紧紧攥着一样东西——刚才在极度惊慌摔倒时,从草丛里下意识抓住的东西。
她颤抖地摊开手心。
那是一张被烧掉一半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许多的、穿着货运公司制服的男人,站在一辆旧卡车前,笑得有些拘谨。照片背景隐约能看到“迅安货运”的字样。
而照片的另一半,被烧毁了,只留下焦黑的边缘。
但剩下这一半男人的胸口位置,却被人用红色的笔,狠狠地、疯狂地画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叉!
触目惊心!
林薇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王建国?!
这照片是谁留下的?为什么会被烧掉一半?那个红叉又代表着什么?
是警告?是诅咒?还是……他故意留下的、又一个充满恶意的诱饵?
旧钟楼里的怀表,他窥视和编织命运的工具……
半张被诅咒的照片,指向下一个可能的线索……
恐惧依旧冰冷,但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揭开真相、掀翻棋盘的欲望,在她眼底熊熊燃烧。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的神祇吗?
那就看看,这只被逼到绝境的“小老鼠”,能不能咬穿这该死的棋盘!
她紧紧攥住了那半张照片,像是攥住了一枚冰冷的、染血的筹码。
夜色浓稠。
游戏,才刚刚开始。
那半张被烧焦、印着猩红扭曲“X”的照片,像一块冰,死死地攥在林薇手心,寒意直透骨髓。
王建国。
这个消失在三年前迷雾中的司机,他的脸被定格在粗糙的相纸上,笑容拘谨,眼神里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惶恐。那个巨大的红叉,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又像一个鲜血淋漓的警告。
是谁留下的?为什么偏偏在她逃离钟楼时出现?是他的又一个戏弄?还是某个同样被困在时间缝隙里的“前人”,留下的绝望讯息?
林薇靠在宿舍冰凉的墙壁上,窗外是2008年静谧的夜,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更反衬出她内心的惊涛骇浪。旧钟楼里那块诡异怀表的“注视”,和几乎被拖入扭曲时空的恐惧感,依旧让她四肢发冷。
但她不能停下。
叶澈手腕上同源的印记,水洼中那只恶意推送的黑手套,都明确告诉她,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战争。而他,那个优雅的诅咒化身,正在高处,愉悦地欣赏着他们的挣扎。
筹码……她需要更多的筹码。
这半张照片,是唯一的线索。
她仔细端详着照片背景。除了“迅安货运”的字样,卡车车门上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编号,以及背景里一个不起眼的招牌一角,写着“[ ]咖啡馆”,第一个字被烧毁了,只能看到“咖啡馆”三个字。
迅安货运已经问不出什么。那个老头被吓破了胆。
咖啡馆?2005年,王建国常去的地方?或者……是他出事前最后出现的地方?
第二天,林薇破天荒地翘了上午的课。她借口身体不适骗过室友,揣着那半张照片,如同一个怀揣秘密的火种,再次走向城市的脉络。
她需要找到这家名字残缺的咖啡馆。在2008年,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跑遍了城市里几个老城区,逢人就拿出照片,指着那个模糊的招牌角落询问。大多数人只是摇头。阳光渐渐毒辣,汗水浸湿了她的校服后背,焦灼和无力感再次蔓延。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在街边下棋的老爷爷眯着眼看了半天,迟疑地用蒲扇指了指西边:“嘶……这招牌样式,有点像老西街那边以前的一家……‘忘忧咖啡馆’?不过早就关门喽,都好几年了。”
忘忧咖啡馆!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第一个字是“忘”!对得上!
她连声道谢,几乎是用跑的冲向了老西街。
老西街比旧货街更加破败,几乎一半的店铺都关着门,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按照老爷爷指的方向,她找到了那家早已废弃的“忘忧咖啡馆”。
门窗都被木板钉死了,招牌歪斜着,布满灰尘和蛛网,只能勉强辨认出“忘忧”两个字。
又是一条死胡同?
她不甘心地绕着咖啡馆废弃的建筑转圈,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的入口或者线索。
在建筑的后巷,堆满了垃圾和废品。她强忍着异味,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忽然,她的目光被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牛奶箱吸引。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用力拉开了那几乎锈死的箱门。
里面没有牛奶,只有几张腐烂的广告单,和一个——
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硬邦邦的小东西。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油布包,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本巴掌大小的、皮质封面已经磨损开裂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个名字——王建国!
是他的东西?!
林薇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笔记本。
里面大多是些琐碎的行车记录,加油的费用,偶尔几句抱怨路况或者想家的话。
直到她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
字迹开始变得混乱而潦草,充满了巨大的惊恐。
【他们找到我了!他们知道了!我不该拿那笔钱的!那不是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雾太大了!那车灯亮得邪门!像是直接照进人脑子里!】
【他们说不说出去都没用……‘老板’不喜欢留尾巴……说这是‘规矩’……】
【‘老板’要灭口!我得走!立刻就走!】
【……如果我没能跑掉,后来人……找到‘账本’……在‘老地方’……或许能……】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被狂乱的笔迹彻底划花,透露出书写者极致的恐惧。
林薇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不是意外!
买命钱!
灭口!
老板!
规矩!
账本!
一个个关键词砸得她头晕目眩!
王建国果然不是简单离职!他是因为目睹了叶家车祸的真相而被灭口?或者……他本身就是参与者之一,因为内心不安或想留下后手而被清理?
那个“老板”是谁?是制造叶家车祸的幕后黑手?还是……和那个黑衣诅咒他有关联?!
“账本”又是什么?记录了什么?王建国说的“老地方”是哪里?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扑朔迷离,指向更深的黑暗。
她紧紧攥着这本致命的日记,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炭,既烫手,又无法舍弃。
必须马上告诉叶澈!
她冲出后巷,急切地想要找到最近的公共电话,或者直接回学校找他。
就在她跑到老西街街口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街角,原本一家挂着“出租”牌子的空置店铺,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家正在营业的……咖啡馆。
装修风格极简而现代,干净的玻璃窗,原木色的桌椅,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而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身姿挺拔,指尖正优雅地搅动着面前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个男人——诅咒的化身——他,缓缓地抬起头。
苍白的脸上,依旧是那抹愉悦的、洞悉一切的微笑。
隔着一条街,隔着玻璃窗,祂对着林薇,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
像是在致敬她的“发现”。
又像是在嘲讽她的徒劳。
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捏着一小块方糖,轻轻地、慢慢地,放进了咖啡里。
方糖落入深色液体的瞬间。
林薇右手腕上的循环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闪烁、扭曲!
老西街破败的街道、明亮的咖啡馆、黑衣的他……所有的画面如同被打碎的玻璃,哗啦啦地崩塌、旋转!
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的拖拽力再次袭来!
“不——!”她发出无声的呐喊,死死攥着那本日记,却无法抵抗那股力量!
嗡!
熟悉的眩晕感和黑暗再次吞噬了她。
?
冰冷的,粗糙的触感。
是体育馆外墙粗糙的水泥墙面。
第四次。
她又一次,站在了银河体育馆后台的走廊里。
耳边是场馆内传来的、闷雷般的欢呼和躁动的音乐前奏。空气里弥漫着化妆品、汗水和狂热期待的味道。
时间……再次回到了原点。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右手空空如也,腕上的印记似乎又深了一点,那圈焦黑的痕迹宛然在目。
而她的左手——
那本至关重要的、王建国的日记本,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失落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要嘶吼出来!
他又一次!又一次在她即将触碰到关键线索时,强行重置了时间!轻而易举地抹去了她的“战利品”!
那个咖啡馆!那个举杯的微笑!那个放入方糖的动作!
都是他的警告!他在明确地告诉她:无论你找到什么,我都能轻易抹去。游戏的主导权,在我手里。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下一秒,她猛地抬起了头。
不。
不对。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的脑袋里,那些来自王建国日记的关键信息,没有消失!
【不是意外!】
【买命钱!】
【老板不喜欢留尾巴!规矩!】
【账本!老地方!】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他抹去了实体的日记,却无法抹去她已经读取、已经理解的信息!
是因为循环的次数增加,她对这种时空扭曲的抗性增强了?还是因为……那本日记本身蕴含的“真相”分量太重,连他也无法完全从她脑中抹除?
林薇靠在冰冷的墙上,缓缓地、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让她更加清醒。
他以为重置时间就能让她回到起点吗?
不。
她带着记忆,带着情报,回来了。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有一腔孤勇的菜鸟。
她知道王建国的恐惧,知道“老板”和“规矩”的存在,知道有一个可能记录着真相的“账本”藏在某个“老地方”!
她抬起眼,望向走廊尽头那喧嚣的舞台方向,眼神里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一种冰冷的、猎人般的锐利。
他喜欢玩猫鼠游戏?
好啊。
那就看看,这只带着死亡记忆和关键情报的老鼠,能不能反咬死那只自以为是的猫!
她整理了一下校服,将腕上的印记用袖子仔细盖好,然后迈开脚步,不再是奔跑,而是以一种沉稳的、坚定的步伐,向着游泳馆的方向走去。
她需要尽快找到叶澈。
这一次,她带来的,不再是疑问。
而是……筹码的碎片。
冰冷的粗糙感尚未从指尖褪去,体育馆后台喧嚣的声浪已经涌入耳膜。
第三次。
林薇靠在熟悉的墙壁上,没有立刻动作。她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被巨大的绝望或恐慌吞噬,而是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化妆品和汗水味道,第一次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熟悉。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
那道白色的循环印记边缘,那圈来自旧钟楼的焦黑痕迹,如同一个新鲜的伤疤,清晰地烙印在那里。
很好。他能重置时间,却无法完全抹去上一次循环留下的伤痕和……记忆。
王建国日记里那些惊恐的字句,每一个关键词,都如同淬火的钢印,牢牢刻在她的脑海里。
不是意外。
买命钱。
老板。规矩。
账本。老地方。
这不是失败后的重启。
这是一盘棋,她带着对方不知道的暗牌,重新坐回了棋盘前。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棋手?
那就看看,棋子能不能掀翻棋盘。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急切地冲向舞台或寻找叶澈。而是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飞快地复盘。
硬闯死亡节点,会被他直接以更恐怖的方式抹杀。
直接追问叶澈,只会得到冰冷的拒绝和警告。
探寻过去真相,会触发他的干预,甚至追杀。
“在他的规则下活下去……”叶澈疲惫的警告言犹在耳。
规则是什么?
他似乎享受着这种猫鼠游戏,享受着看她挣扎、绝望、然后一次次被碾碎的过程。
他的力量强大,能篡改时间,抹除记录,编织死亡幻象。
但他并非全知全能。
他无法完全抹除她脑中已经获得的关键信息。
他需要依托某个“媒介”来窥视和编织,比如旧钟楼里的那块诡异怀表。
他的干预,似乎也存在某种“限度”或“冷却”,否则大可以直接将她彻底湮灭,而不是一次次拉回起点。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对“筹码”有所顾忌。叶澈提到过“筹码”,王建国的日记也隐晦指向可能存在的“账本”。那东西,或许能对他造成威胁?
思路逐渐清晰。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鲁莽地改变终点,也不是急于挖掘根源。
而是——测试规则,收集信息,寻找“筹码”。
并且,要避开他的直接注视。
她睁开眼,目光冷静得可怕。
又是跨年的舞台,林薇甚至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林薇,她避开了人群,主要是躲开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相认,她整理了一下校服,将手腕上的印记仔细遮好,然后像一个最普通的学生粉丝一样,混在工作人员和伴舞中间,朝着舞台侧翼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试图接近核心区域,而是在一个能观察到升降台启动区域,但又不太起眼的阴影里站定。
拿出手机假装在发短信,实则镜头悄悄对准了那个方向。
她要记录。
记录“死亡”发生前后的一切细节。
灯光,音效,人员的走动,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
震耳欲聋的音乐,粉丝狂热的呐喊,空气中沸腾的期待……这一切都无法再让她心潮澎湃,只剩下冰冷的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的心脏随着倒计时的临近,依旧会本能地收紧。
来了。
灯光暗下,音乐达到高潮,升降台即将启动的瞬间——
滋——啦——!
那种诡异的、所有声音被瞬间抽空的真空感再次出现!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来了!他的干预!
林薇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模糊的光亮。
在绝对黑暗降临的前一刹那,透过劣质的手机镜头,她似乎捕捉到——
升降台下方,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阴影里,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
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一个轮廓似乎想冲向升降台?另一个轮廓则更加模糊,更加……优雅修长?似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抬着一只手?
画面模糊不清,时间太短,根本无法分辨细节。
紧接着,黑暗彻底降临。
然后——
咔嚓。
那声熟悉的、齿轮绷断的脆响,清晰地穿透死寂,砸进她的耳朵。
砰!!!
重物落地的闷响。
灯光恢复,音乐重启,尖叫爆发,混乱如期而至。
林薇站在原地,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
她录下来了。
虽然模糊不清,但确实录到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
在他的干预下,在死亡发生的瞬间,除了她和叶澈,还有别的“变量”存在?
那个想冲出去的轮廓是谁?
那个优雅修长的轮廓……是他吗?他这次亲自到场了?那另一个是谁?
巨大的疑问在她心中盘旋。
但她没有时间细想。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依旧会席卷而来,这是四次目睹死亡积累下的本能反应。她强迫自己转身,不再去看那片混乱的中心,快速离开了后台区域。
她知道,很快,循环的力量就会再次将她拉回2008年的起点。
但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快步走到体育馆一个相对僻静的消防通道,确认四周无人后,颤抖着拿出手机,想要将刚才录下的那段模糊视频发送出去。
发给谁?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叶澈那双冰冷却同样带着印记的眼睛。
她快速输入叶澈的手机号码——这是她前世作为站姐知道的极少数私人号码之一。
编辑短信:【我看到了!死亡瞬间有异常!有视频!下次循环找我!合作!——林薇】
在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的一瞬间——
嗡!
熟悉的眩晕感和撕扯力如期而至!
黑暗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