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前请给我拥抱》大锦鲤

13、第十三章 他也是局中人

　　情绪激动之下，他猛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无力。

　　而林薇也因为激动，下意识抬起了右手，想要争辩。

　　两人的手腕，在昏暗的灯光下，猝不及防地、极其短暂地擦碰了一下。

　　皮肤相触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共鸣，猛地从两人手腕接触点炸开！

　　仿佛某种沉睡的、同源的东西被瞬间激活！

　　林薇右手腕上那道白色的循环印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冰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灼烧灵魂般的剧痛和冰冷！

　　“呃啊！”她痛呼出声，感觉整个手腕都要被那光芒撕裂！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

　　叶澈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甩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昏黄的光线下，林薇清晰地看到——

　　在他紧紧攥住的左手手腕指缝间，竟然也透出了一模一样的、刺目的冰蓝色光芒！

　　那光芒的质感，那带来的痛苦共鸣……和她手腕上的印记，同出一源！

　　他也有！

　　叶澈的身上，也有循环印记？！

　　这个发现像一颗炸弹在林薇脑海里轰然爆炸！炸得她神魂俱颤，所有的委屈、愤怒瞬间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他不是循环的旁观者！
　　他不是无奈的受害者！
　　他……也是局中人？！

　　所以他才知道“循环”，所以他才会问“多少次了”，所以他才会流露出那种深切的疲惫和绝望！

　　因为他也在经历！

　　“你……”林薇震惊得无以复加，目光死死盯着他紧攥的手腕。

　　叶澈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冰冷和疏离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一丝……被窥破最大秘密的恐慌！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左手藏到了身后，冰蓝色的光芒被彻底隔绝。

　　但那瞬间的爆发和两人之间强烈的痛苦共鸣，已经无法抹去。

　　空气中的紧张和敌意被一种更诡异、更沉重的寂静所取代。

　　两人剧烈地喘息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着，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惊和重新审视。

　　就在这死寂的、连蚊虫嗡鸣都消失的时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之间。

　　林薇下意识地低头望去。

　　只见地上那滩因为之前下雨还未完全干涸的小水洼，水面正剧烈地荡漾起来！

　　不，不是荡漾！

　　是破碎！

　　那倒映着昏暗路灯和树影的水面，如同镜子一般，从中心点开始，浮现出无数道蛛网般的黑色裂痕！迅速蔓延至整个水面！

　　紧接着，那破碎的“镜面”中，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不再是倒影的树和灯，而是猛地浮现出另一个模糊却熟悉的场景——灯火辉煌的体育馆后台通道！那个她两次试图冲过去却都被无形墙壁阻挡的地方！

　　而这一次，“镜面”中显示的景象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再一次不顾一切地冲向舞台！

　　然后，就在通道与舞台交接的阴影里，不再是简单的黑暗或停电——一只修长的、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从阴影中优雅地、却带着绝对恶意地伸了出来！

　　精准地、轻轻地，在她背上一推！

　　“镜中”的自己，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猛地向前扑去，却不是扑向舞台，而是扑向了另一个突然出现的、扭曲旋转的、散发着不祥黑光的漩涡！

　　而那漩涡的尽头，隐约可见……竟然是冰冷的水泥地？是2008年？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时空？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血液逆流！

　　那只手！是那个黑衣男人的手！

　　他不是仅仅阻挡！他是在主动地、恶意地修改她的“死亡”方式！将她推向更绝望的境地！

　　眼前的破碎水洼如同一个恶毒的预告片，瞬间将她拉回那两次死亡的恐惧中，并且赋予了更深的恐怖！

　　“看见了吗？”

　　叶澈冰冷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林薇猛地回过神，惊骇地看向他。

　　叶澈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松开了紧攥的左手手腕，那里，冰蓝色的光芒已经隐去，但一道和她一模一样的、甚至可能更深的白色印记，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腕间。

　　他看着地上那正在缓缓恢复平静、却依旧残留着黑色裂纹的水洼，眼神空洞：

　　“这就是挑衅规则的下场。”

　　“每一次失败，每一次试图强行改变，规则给予的‘惩罚’就会升级。”

　　“下一次，你遇到的，可能就不是简单的推阻了。”

　　“林薇，”他再次完整地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漠然，“不想真的魂飞魄散，就别再轻举妄动。”

　　“找到‘筹码’，不是靠莽撞和好奇。”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融入更深沉的夜色里，留下一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孤寂和绝望的背影。

　　林薇独自站在原地，晚风吹过，冷得她瑟瑟发抖。

　　地上那滩水洼已经恢复了原样，倒映着昏黄的灯光，仿佛刚才那恐怖的镜象从未发生过。

　　只有手腕上残留的剧痛和冰冷，以及叶澈手腕上那道同源的印记，无比真实地告诉她——

　　这场循环游戏，远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残酷。

　　而她的队友，似乎早已在无数次失败的循环里，被磨尽了所有的锋芒和希望。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的冰冷。

　　筹码……

　　到底什么是能让那个“诅咒”妥协的筹码？

　　她抬起头，望向2008年虚假的星空，眼神里第一次，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不屈的火焰。

　　祂越是想让她恐惧，越想让她屈服。

　　叶澈手腕上那道同源的冰蓝印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林薇认知里的混沌夜幕。

　　他不是旁观者。
　　他是同行者。
　　或许……是早已在无数循环里耗尽心力的……先驱者。

　　那句“你改变不了任何事”，不再是冰冷的拒绝，而是浸满无数次失败后的绝望嘶哑。

　　地上水洼中那只优雅却恶毒的黑手套，更是将“祂”的恶意具象化到令人胆寒——那不是无形的规则，那是一个享受着猫鼠游戏的、拥有可怖力量的实体！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却也在极致的压力下，淬炼出某种冰冷的决心。

　　不能再莽撞了。
　　必须理解“规则”。
　　必须找到“筹码”。

　　叶澈消失在校舍的阴影里，留下林薇独自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晚风掠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手腕上的印记余痛未消，隐隐发烫，像一枚不甘熄灭的耻辱烙印。

　　“筹码……”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周围。

　　2008年的校园，安静，平和，甚至有些乏味。但在这层表象之下，却涌动着时空错乱的暗流。那个黑衣男人——他或许是规则——总之，他能随意抹除报纸，扭曲景象，甚至修改她的“死亡回放”。
　　他的力量似乎与“时间”和“记录”息息相关。

　　而她和叶澈的循环印记，在接触时会产生剧烈共鸣……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入她的脑海！

　　印记是规则打下的烙印，是循环的锚点。
　　但反过来想，这印记是否也是他们与这个扭曲时空唯一的、最深的连接点？
　　是否……能反过来感知到规则残留的痕迹？

　　就像犯罪现场会留下指纹一样，他用他的规则在频繁篡改时间、抹除记录，会不会在某些地方留下更强的“气息”？

　　她猛地抬起右手，闭上眼睛，将所有意念集中在那道发烫的白色印记上。

　　起初什么都没有。只有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和残留的刺痛。

　　她不死心，摒除杂念，努力回忆着刚才印记共鸣时那种奇异的、冰冷却灼烧的灵魂悸动感，试图主动去捕捉类似的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悸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从印记深处荡开！

　　不是来自叶澈离开的方向。

　　而是来自……校园西北角，那座早已废弃的旧钟楼！

　　那股波动极其细微，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与黑衣男人同源的、令人心悸的优雅与恶意交织的气息！

　　那里有东西！

　　林薇猛地睁开眼，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旧钟楼的方向拔腿就跑！

　　夜晚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响。旧钟楼远离教学区和宿舍区，周围树木丛生，荒草没人膝盖，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越是靠近，右手腕上的印记就越是发烫，那丝微弱的共鸣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钟楼的大门早已锈死，旁边一扇侧窗的玻璃碎了半扇。林薇毫不犹豫地攀着窗沿，灵活地钻了进去。

　　里面灰尘弥漫，蛛网遍布，空气里一股陈腐的霉味。惨白的月光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和高处的钟盘缺口照进来，勉强提供一点照明。

　　印记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最强！

　　她顺着那感应的指引，踩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的木制楼梯，一步步向上攀爬。

　　最终，她停在了钟楼顶层的机械室门外。

　　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极细微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还有一种……低低的、优雅的哼唱声？

　　哼唱的调子古怪而古老，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愉悦。

　　林薇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那个人？！

　　她屏住呼吸，指尖冰凉，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将虚掩的门推开一道缝隙——

　　没有黑衣男人。

　　机械室内，巨大的、早已停摆的钟表齿轮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而在齿轮下方的空地上，景象却让她头皮发麻！

　　只见那里的空间，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一样，不断地闪烁、扭曲着！

　　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在其中飞速闪现——

　　她看到叶澈站在演唱会高高的升降台上，不是坠落，而是眼神空洞地、自己一步步走向边缘！

　　她看到自己在旧货街那间店铺里，没有离开，而是被无数从阴影中伸出的、戴着黑手套的手拖入了地底！
　　她看到王建国那张惊恐的脸在另一个时间点浮现，似乎想说什么，嘴巴却瞬间被黑色的灰烬堵满！
　　这些……全都是未被选择的“死亡”可能？或者……是规则正在编织的、未来的“惩罚”选项？

　　而在那片不断扭曲闪烁的景象正中央，悬浮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怀表。

　　老式的银壳怀表，表面雕刻着繁复诡谲的花纹，正悬浮在半空中，自行打开着。

　　表壳内，没有正常的表盘和指针，而是一片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微型星河！那些扭曲的死亡景象，正是从这片微型星河中流淌出来、投射到空气中的！

　　怀表散发出的气息，与黑衣男人、与循环印记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核心！

　　这就是他用于窥视、编织、甚至篡改时间的工具之一？！

　　就在林薇震惊地看着那块怀表时，怀表那旋转的星河表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一顿。

　　随即，星河中心，一颗冰冷的“星辰”亮起，仿佛一只无形的眼睛，猛地“看”向了门缝后的林薇！

　　嗡——！

　　右手腕的印记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痛！像是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

　　林薇魂飞魄散，猛地后退，想也不想地转身就往楼下狂奔！

　　她听到身后机械室里，那块怀表发出了清脆的、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的“咔哒”声。

　　紧接着，整个旧钟楼的时空仿佛都开始扭曲！

　　她脚下的楼梯突然变得无限漫长，身后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汹涌追来，墙壁上开始快速浮现出她之前看到的那些扭曲死亡景象，如同噩梦的回廊！

　　“又抓到你了，小老鼠。”

　　那个优雅带笑的嗓音，仿佛直接响在她的脑海里，冰冷而愉悦。

　　林薇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恐惧都化为奔跑的力量，她不再看周围那些可怕的幻象，只盯着下方那扇破碎的侧窗出口！

　　就在她感觉冰冷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后颈的瞬间——

　　她猛地扑出了侧窗，重重摔在楼外的荒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