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作死的我被反派娇养了》骨头咔咔响

6、知识

　　接下来的日子，林疏棠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规律而充实的节奏。
　　她不再将大部分时间用于整理清扫，而是将精力专注于那几枚基础玉简的学习上。
　　白日里，她沉浸在阵法的符文勾勒、灵植的药性辨析或是炼器材料的特性认知中；夜晚，则雷打不动地打坐修炼，巩固着因为踏实学习而逐渐变得扎实的筑基中期修为。
　　那块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巫祭骨文龟甲，被她深深埋藏在记忆角落，不敢再去触碰。
　　三楼的危险区域，她也暂时划为了禁区。
　　目前的她，还没有探索那里的资本。
　　学习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阵法的灵力节点转换晦涩难懂，灵植的千种特性容易混淆，炼器材料的熔点和灵力传导性更是需要反复记忆和实践才能掌握。
　　她常常为了理解一个基础阵法的运转原理，而对着一枚玉简枯坐整日，眉头紧锁；也会因为成功辨识出一种冷门灵草的习性而雀跃不已，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这种专注于一事、心无旁骛的状态，奇异地安抚了她初来乍到时的惶恐与不安。
　　知识的积累，如同在她脚下垫起一块块砖石，让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终于找到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那位看守藏书阁的老修士，依旧每日在阁外打着他那套慢吞吞的拳法，对林疏棠的刻苦视若无睹。
　　但偶尔，当林疏棠遇到实在无法理解的难题，壮着胆子前去请教时，他虽依旧言辞简洁，却总能三言两语点出关键，让她茅塞顿开。
　　几次下来，林疏棠对这位看似平凡的老人愈发尊敬，心中也隐约明白，这位老人家绝非凡俗。
　　她不再试图去打探对方的身份，只是将这份指点之恩默默记在心里。
　　这日午后，林疏棠正对着一枚记录着几种基础防御阵法的玉简发愁。
　　其中一种名为“磐石阵”的简易阵法，要求同时稳定三个灵力输出节点，并保持频率一致。
　　她尝试了数次，不是这个节点灵力过强导致失衡，就是那个节点后继无力骤然中断，屡屡失败。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气馁。理论知识看似明白了，但实际运用起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没有师父手把手教导，没有同门可以切磋，全靠自己摸索，进展缓慢。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遮雾绕的山峦，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能有几面最基础的阵旗就好了，哪怕只是最低阶的练习用品，也能让她更直观地感受灵力在阵旗间的流转。
　　这个念头一起，便有些遏制不住。
　　她想起二楼似乎有关于炼制基础法器的入门札记，或许……她可以尝试自己动手制作几面阵旗？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微微加速。
　　炼器，听起来就比单纯的阵法理论要困难得多，涉及控火、材料熔炼、符文铭刻等多个环节，任何一个步骤出错都可能前功尽弃。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她转身回到书架前，找到了那枚《炼器入门札记》。
　　神识沉入，里面果然记载了一些最低阶法器的炼制方法，其中就包括练习用的“粗铁阵旗”。
　　材料要求不高，主要是凡俗界的精铁，辅以少量低阶的“融石粉”和“固型水”。
　　炼制过程也相对简单，关键在于控火的稳定和对铁胚的塑形。
　　精铁和融石粉，她的储物镯里似乎有原主以前不知用来做什么剩下的边角料。
　　固型水比较常见，宗门坊市应该就能用最低阶的灵石买到。
　　心中有了计较，林疏棠便坐不住了。她向老修士告假半日，打算去山下的流云坊市购买固型水。
　　这是她自穿越以来，第一次主动离开藏书阁区域，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为了目标而行动的积极感。
　　她刻意避开了可能遇到原著男女主的路线，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径下山。
　　流云坊市依旧热闹，修士来往如织。林疏棠低调地穿梭在人群中，找到了售卖基础材料的店铺，用几块下品灵石顺利买到了固型水。
　　就在她准备离开坊市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袭月白道裙的楚微澜正与几名同门女修言笑晏晏，似乎正在挑选法器。
　　林疏棠心中一紧，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混入人流，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直到回到后山藏书阁那熟悉而宁静的氛围中，她才松了口气。
　　将固型水小心放好，她看着那几块黑黢黢的精铁和一小撮融石粉，心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挑战欲。
　　她没有立刻开始炼制。而是再次拿出《炼器入门札记》和《基础阵法详解》，将炼制阵旗的步骤、注意事项，以及磐石阵的灵力流转原理，反复对照、揣摩，直到烂熟于心。
　　然后，她在那位老修士平日打拳的空地旁，寻了一处相对平整开阔的石台。
　　按照札记中所说，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灵力，指尖小心翼翼地逼出一缕微弱的、摇曳不定的丹火——这是筑基期修士才能勉强做到的。
　　控制着这缕脆弱的丹火，灼烧着那块精铁。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的过程。
　　精铁在火焰中逐渐泛红、软化，她必须时刻保持火焰温度的稳定，不能过高将其汽化，也不能过低无法熔炼。
　　汗水很快从她的额角滑落，脸色也因为灵力的大量消耗而微微发白。
　　但她眼神专注，紧紧盯着那团逐渐融化的铁水，依照记忆中的步骤，依次加入融石粉和固型水，并用神识引导着铁水，慢慢塑造成一面粗糙的、巴掌大小的三角小旗形状……
　　她全身心投入其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藏书阁三楼的某扇幽暗的窗户后，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不知已静静立了多久。
　　虞轻雁的目光穿过窗棂，落在空地上那个正与丹火和铁水“搏斗”的、显得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的身影上。
　　看着她因为控火不稳而手忙脚乱，看着她因为成功塑形而眼中迸发出纯粹的欣喜，看着她因为灵力不济而脸色苍白却依旧咬牙坚持……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在那林疏棠终于成功凝练出第一面歪歪扭扭、勉强成型的粗铁阵旗，并因为脱力而瘫坐在地、却望着那面小旗傻笑时，虞轻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收回目光，身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阁楼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下方，林疏棠珍重地捧着自己亲手炼制的、第一面丑陋无比的粗铁阵旗，笑得像个孩子。
　　虽然过程艰难，虽然成品粗糙，但这是她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迈出的、实实在在的第一步。
　　微光虽弱，却能刺破黑暗。
　　前路虽远，行则将至。
　　夕阳的余晖将林疏棠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青石板上。
　　她瘫坐在冰凉的石台上，浑身灵力几乎耗尽，经脉传来阵阵虚脱的酸软，额发被汗水黏在脸颊，模样堪称狼狈。
　　然而，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星子。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面粗糙的、边缘甚至有些凹凸不平的黑色三角小旗，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稳定的金属性灵力波动。
　　这是她亲手，从一堆不起眼的材料里，耗费了近两个时辰的心神与灵力，“变”出来的！
　　成就感如同温热的泉水，汩汩地涌遍全身，冲刷着疲惫，也悄然滋养着她一度因恐惧而蜷缩的自信。
　　“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她低声喃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驱散了她眉宇间常驻的忐忑，让她整张脸都鲜活明媚起来。
　　她甚至忘了身处何地，忘了那些悬在头顶的威胁，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开始摆弄起这面小旗。
　　她尝试着向旗中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小旗表面的粗糙纹路微微一亮，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似乎稳定了一瞬。
　　“虽然丑了点，但好像……真的能用？”这个发现让她更加雀跃。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林疏棠便迫不及待地起身。
　　她看着石台上剩下的精铁和材料，眼中燃起了更强的斗志。
　　一面阵旗远远不够布置最简易的磐石阵，她需要至少三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尽管依旧艰难，尽管控火依旧生涩，灵力消耗依旧巨大，但她的心态已然不同。
　　失败不再令人气馁，而是变成了通往成功的必经阶梯。
　　每一次丹火的摇曳，每一次塑形的偏差，都让她对灵力的掌控、对材料特性的理解加深一分。
　　当夜幕完全降临，清冷的月辉取代夕阳洒满庭院时，林疏棠的面前，终于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面粗铁阵旗。
　　虽然依旧歪歪扭扭，大小也不完全一致，但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同源的、微弱的灵力波动，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努力。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林疏棠几乎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但她看着那三面小旗，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感填得满满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三面阵旗收好，如同收藏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她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着小屋走去。
　　脚步虚浮，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莫名地挺直了几分。
　　她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炼制出最基础的阵旗，距离成功布置出拥有实际效果的阵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她此刻心中充满了希望。
　　一点微光，已在掌心点亮。
　　而此刻，疏雁殿主殿内，烛火通明。
　　虞轻雁坐于书案之后，手执一枚玉简，似乎正在批阅宗门事务。
　　殿内静谧无声，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说。”虞轻雁并未抬头，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黑影低声禀报，内容正是林疏棠今日下山购买固型水，偶遇楚微澜（虽迅速避开），以及之后在藏书阁外尝试炼制阵旗的全部过程，事无巨细。
　　当听到林疏棠因成功炼制出一面阵旗而脱力瘫坐，却望着那粗劣成品傻笑时，虞轻雁执笔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黑影禀报完毕，垂首等待指示。
　　虞轻雁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玉简放下，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深邃的眸子里映出两点暖光，却依旧让人看不透情绪。
　　“下去吧。”她淡淡开口。
　　“是。”黑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虞轻雁缓缓靠向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落在了后山那点微弱却顽固的“微光”之上。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清绝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夜风里。
　　“倒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