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港纪年》南山依旧

21、大三

　　夏末秋初，阳光依旧热烈，但空气里已经掺进了一丝清爽的凉意。
　　大学校园迎来了新的开学季，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带着好奇目光的新生，以及三三两两重逢闲聊的老生，热闹非凡。
　　周昭阳抱着几本新领的大三教材，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
　　他微微眯着眼，感受着穿过叶隙的阳光，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明朗。
　　升上大三，似乎一切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课程更深了，对未来也有了更模糊却更真切的憧憬，但最重要的是……
　　他侧头看向身边同样抱着书的许沉星。
　　那人依旧是一副略显懒散的模样，步伐从容，但肩膀似乎比高中时更宽阔了些，下颌线也愈发清晰利落，褪去了一点少年气，多了几分青年的沉稳。
　　“看什么？”许沉星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眉梢微挑。
　　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眼底带着惯有的、只有周昭阳能读懂的笑意。
　　“看你啊，”周昭阳理直气壮，嘴角弯起，“许学长，新学期好呀。”
　　升上大三，他们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学长”了。
　　许沉星低笑一声，空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伸过来，蹭掉他额角一点细微的汗珠：“周学长也好。”
　　动作自然亲昵，旁若无人。
　　周围有新生投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周昭阳耳根微热，心里却甜丝丝的。
　　这种能在阳光下坦然接受对方关心的感觉，真好。
　　回到相邻的宿舍楼，两人很自然地在楼梯口停下。
　　“下午去图书馆？”许沉星问，“这学期的专业课看起来有点难。”
　　“好啊，”周昭阳点头，“我先回去把书放了。”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下，声音压低，“……你那边，还有我上次落下的笔记吗？”
　　许沉星眼底笑意更深：“有。在我桌上，自己过来拿？”
　　“嗯！”周昭阳应得飞快，像是就等着这句话，转身就往自己宿舍走，脚步轻快。
　　放下书，周昭阳对着镜子又扒拉了两下头发，深吸一口气，才故作镇定地拉开宿舍门。
　　隔壁的门虚掩着，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周昭阳推门进去。
　　许沉星的室友似乎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正站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听到动静，他回过头。
　　周昭阳反手轻轻带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走廊外的喧嚣。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空气里弥漫着许沉星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和周昭阳自己宿舍的味道很像，却又微妙地不同，因为这里充满了许沉星的气息。
　　“笔记在哪儿？”周昭阳小声问，眼神却不往书桌瞟，而是看着许沉星。
　　许沉星没回答，只是朝他伸出手。
　　周昭阳把手放上去，立刻被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
　　许沉星微微用力，将他拉近，另一只手顺势就环住了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
　　一个结结实实、带着暑假短暂分别后思念气息的拥抱。
　　周昭阳的脸颊贴着他柔软的T恤面料，能感受到布料下胸膛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
　　他也伸出手，回抱住许沉星的腰，在他后背轻轻抓了抓。
　　“想你了。”许沉星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低沉而直接，呼吸拂过发丝。
　　明明暑假里也经常视频，开学前还一起提前回了学校，但此刻在这个属于他的私密空间里，听着这句话，周昭阳的心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才分开一会儿……”他小声嘟囔，声音闷在对方怀里，却把人抱得更紧。
　　“那也想。”许沉星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享受着开学初忙乱中偷来的亲密时光。
　　过了一会儿，周昭阳才微微退开一点，仰起脸：“笔记呢？骗子。”
　　许沉星低笑，松开一只手，从桌上确实拿起一个本子递给他：“没骗你。”
　　周昭阳接过笔记，手指却不老实地在许沉星手心挠了一下，然后迅速后退一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狡黠：“拿到了！谢谢学长！图书馆见！”
　　说完，他转身就想溜。
　　刚握住门把手，身后就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躯。
　　许沉星的手臂从他身侧绕过，按在了门板上，将他圈在了门和自己之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
　　“撩完就跑？”许沉星的声音贴着他耳廓响起，带着点危险的慵懒，“周学长老毛病又犯了？”
　　周昭阳耳朵瞬间红透，心脏砰砰直跳，嘴上却还不服软：“……谁、谁撩你了！我那是表达感谢！”
　　“哦？”许沉星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他的腰，将他往后带了带，更紧密地贴向自己，“那学长教教你，怎么才算……真正的感谢。”
　　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周昭阳的耳尖。
　　周昭阳腿都有些软了，手指紧张地抠着门板。
　　就在他以为许沉星要做点什么的时候，身后的压力却骤然消失。
　　许沉星松开了他，退后一步，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只是眼底还藏着未散的笑意和深意：“算了，放过你。下午图书馆，别想赖。”
　　周昭阳愣愣地转过身，看着他已经走回书桌前的背影，脸颊滚烫，心里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他哼了一声，拉开门，撂下一句：“谁怕谁！下午见！”然后飞快地溜回了自己宿舍，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嘴角却疯狂上扬。
　　许沉星听着隔壁关门的声音，拿起桌上那本其实周昭阳根本没带走的“落下的”笔记，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摇头失笑。
　　升上大三的第一天。
　　课程变难了，未来更近了。
　　但身边那个人，和那份甜蜜又悸动的心情，一如既往，甚至因为更多的日常和亲密，而变得更加踏实和珍贵。
　　下午的图书馆，又将是只属于他们的、心照不宣的秘密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