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港纪年》南山依旧

20、早餐

　　周昭阳这一晚睡得格外沉，梦里都是向日葵金色的光影和某人温柔的嘴角。
　　他是被一阵轻微却持续的敲墙声唤醒的。
　　咚、咚咚。
　　声音不大，带着点耐心的催促，像是清晨落在窗沿的鸟鸣。
　　周昭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清晨熹微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他愣了两秒，意识回笼，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因为那独特的“闹钟”而雀跃地加速跳动。
　　是许沉星。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趿拉着拖鞋就扑到墙边，也抬手敲了回去。
　　咚、咚咚！
　　回应得快而轻快，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周昭阳忍不住对着墙壁傻笑了一下，这才想起要洗漱。
　　他快速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理了理睡得有些翘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但眼底的期待和雀跃根本藏不住。
　　他拉开宿舍门。
　　几乎就在同时，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许沉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杯豆浆和几个茶叶蛋，热气在微凉的清晨空气里氤氲出小小的白雾。
　　他换了件干净的白色T恤，头发看起来也是刚打理过，整个人清爽又挺拔。
　　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随即同时笑了起来。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甜蜜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早。”许沉星先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目光落在周昭阳因为刚起床而显得格外柔软的脸上。
　　“早，男朋友。”周昭阳耳朵微热，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豆浆。指尖触碰，温热的感觉从杯壁一直传到心里。
　　“进去吃？”许沉星看了眼周昭阳身后还拉着窗帘、显然其他室友还没醒的寝室。
　　“嗯！”周昭阳连忙侧身让他进来，动作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寝室里还弥漫着睡眠的气息。
　　周昭阳的书桌上，那束向日葵在晨光中依旧灿烂。
　　许沉星很自然地把早餐放在桌上，拉过两把椅子。
　　周昭阳把豆浆插好吸管，先递了一杯给许沉星，然后才拿起自己的。
　　温热的豆浆喝下去，胃里和心里都暖了一片。
　　许沉星拿起一个茶叶蛋，熟练地在桌角轻轻敲碎，然后仔细地剥起壳来。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很快就把一颗光滑圆润、冒着热气的茶叶蛋剥好了，自然无比地放到了周昭阳面前的豆浆盖子上。
　　“喏。”
　　周昭阳看着那颗剥得干干净净的鸡蛋，心跳又漏了一拍。
　　高中时偶尔一起在食堂吃早餐，许沉星就总会顺手把他不喜欢剥的鸡蛋壳剥掉。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在今天看来，却充满了不同寻常的亲昵和宠溺。
　　“谢谢……”他小声说，拿起鸡蛋咬了一口，咸香入味，恰到好处。
　　许沉星看着他自己手里才剥了一半的鸡蛋，嘴角弯了弯，没说什么，继续剥自己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逐渐变宽，在书桌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恰好照亮了那束向日葵和并排放在一起的豆浆杯。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低声交谈两句，内容无非是“今天什么课”、“下午要不要去图书馆”之类的日常。
　　但空气里就是弥漫着一种安静而黏稠的氛围。
　　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手指不经意的触碰，甚至只是听着对方轻微的咀嚼声，都让周昭阳觉得，这大概是他吃过最甜的一顿早餐。
　　吃到一半，周昭阳对床的室友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似乎有要醒的迹象。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互相对视一眼，像两个偷偷分享秘密的小孩，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动作，压低了声音，眼底都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笑意。
　　这种在旁人醒来之前共享的独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
　　很快，许沉星吃完了。
　　他抽了张纸巾擦手，目光扫过周昭阳嘴角不小心沾到的一点豆浆渍。
　　周昭阳毫无察觉，还在小口咬着鸡蛋。
　　许沉星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
　　周昭阳猛地僵住，抬眼看向许沉星，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对方神情自若，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还把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痕迹给他看：“沾到了。”
　　“……哦。”周昭阳感觉自己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赶紧低下头猛吸豆浆。
　　许沉星看着他通红的耳廓，眼底笑意更深。
　　这时，对床的室友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桌边的两人，含糊地嘟囔：“嗯？许沉星？这么早……你们吃早餐呢？”
　　“嗯，帮他带了点。”许沉星站起身，语气自然地回答，顺手把自己和周昭阳的垃圾收拢，“我先过去了。”
　　周昭阳也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许沉星拉开门，跨出去半步，又停下，回头看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课等我？”
　　周昭阳用力点头。
　　许沉星这才笑了一下，替他轻轻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对床的室友就彻底清醒了，嗷一嗓子：“周昭阳！有情况！许沉星居然给你送早餐还给你剥鸡蛋？！快从实招来！”
　　周昭阳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外许沉星回到隔壁、关门的声音，再听着室友的嚎叫，看着书桌上那束迎着晨光的向日葵和还没喝完的温热的豆浆，忍不住把脸埋进了手掌里，却挡不住满脸溢出来的幸福和甜蜜。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许沉星靠在门后，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笑闹声，拿出手机。
　　【许沉星：豆浆甜吗？】
　　手机立刻震动。
　　【周昭阳：甜！】
　　【周昭阳：（兔子疯狂点头.jpg）】
　　【许沉星：嗯，我的也是。】
　　早餐吃完了，但这一天的甜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