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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从红袖坊出来,林眠因带上了几分醉意,倚窗看着马车外黑漆漆的夜色,一路无话。

      府内安安静静,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门房外不见一丝光亮。

      院外传来更夫敲锣的声音,还有一个时辰今日便要过完了。十八岁的生辰,看似与往年不同,却又没什么不同。

      “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林眠因站在书房门口向前看,静悄悄的卧房仿若隐入了夜色中——她必定已经睡了吧?

      “奴婢帮小姐掌灯……”
      “我自己来就好。”
      连翘见她身形不稳的样子,有些不放心:“那奴婢先扶小姐进去。”

      林眠因摆摆手,转身推开了房门。连翘立在原地看她走进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幸好还有那轮天边的残月,透过窗户照亮了书桌的角落,林眠因就在这样的月光里走到桌前坐下,默默拿起木盒里的草编蝴蝶,托在掌心细细地看。

      其实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闭上眼脑海里都能细细描绘出它身上的每一道纹理,可偏是看不厌,着了魔一般。
      她实在有些分不清,让她不可自拔的究竟是这个小玩意儿,还是……别的什么。

      半掩着的书房门外隐约有抹烛火闪烁,林眠因轻叹,无奈道:“你呀,少操心些不好么,不是说了我自己来就好?听话些,歇息去吧。”

      门外的人不为所动,径直走了进来。
      红烛摇曳,却不是插在烛台上。烛火后的人也并非连翘,而是安辰。

      “你……”

      安辰一步一步走过来,烛火后的笑脸比火光更明亮。

      林眠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下一刻这人便不见了,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祝你生日快乐……”
      略显突兀的歌声忽的响起,林眠因眨眨眼,双眸里掩不住迷惑。安辰在她的注视下坚持把生日歌唱完,随后把手里的蛋糕放在桌面上,弯腰与林眠因平视,柔声道:“娘子十八岁生辰快乐。”

      “这是?”
      林眠因依旧是懵着的状态,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身体都迟钝的很。

      “许愿,吹蜡烛。”
      安辰绕到她身侧,握着她的双手做合十状,双唇贴近她耳畔,说道:“闭上眼……生日愿望很灵的,据说都会实现。”

      林眠因像被催了眠,乖乖闭上了眼。

      “真的会实现?”半响之后,她睁开双眼问安辰。
      “会的。”
      安辰宠溺地笑:“吹蜡烛吧。”

      直到安辰把屋内的灯全部点亮,林眠因才看到那蜡烛之下的东西。圆圆的,像雪一样白,边缘有波浪状的花纹。方才被她吹灭的红烛便直直地插在正中间。

      “这是蛋糕,”安辰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勺子:“娘子要不要尝尝看?味道很好的。”

      林眠因舀了一勺蛋糕顶上的雪白,入口细腻滑润,带着微微的凉意,有种难以言说的口感,好似是扯了块天上的云朵融化在了口中。

      “这是何物?”
      “奶油。”
      “我却不知道原来夫君还是一位如此好的厨娘。”
      林眠因特意加重了“厨娘”二字,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笑。

      “你知道是我?”安辰有些吃惊。
      “不巧我还没到祖父的年纪,能尝得出是不是自家厨娘的手艺。”
      林眠因俏皮地眨了眨眼,一下便把安辰逗笑了。

      “老太爷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蛐蛐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蛐蛐?”
      “就是说他坏话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不自觉笑出了声。

      林眠因看着安辰明艳的笑脸有些出神。明明几天前她们才有过激烈的争吵,她却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日日为自己做止咳的汤羹,还挖空心思准备生辰的惊喜。这样的安辰,如何能让人不感动,如何能让人不心……

      “我还有个小礼物。”
      林眠因回过神来,就见安辰双手合十捧到了自己面前:“先说好,你可不准嫌弃它。”

      掌心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木雕的兔子。

      林眠因低呼一声,惊喜地拿起来,指尖在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的木头上细细摩挲,从细长的耳朵到短短的四肢,整个描绘了一遍。
      “你做的?”
      “嗯,”安辰有些不好意思:“许多年没做,手都生疏了。”

      “很可爱,我十分喜欢。”
      林眠因眼神亮的像是天边最遥远的星辰:“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安辰说的心头一惊:难不成她发现自己是穿越来的了?

      “懂木雕,还会做蛋糕,奶油……”

      安辰干咳一声:“那个奶油是……你也知道我之前摔伤了头,所以脑子里总会蹦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就……尝试做一下……”

      她费劲力气解释一通,林眠因却好像全然不在意。她把兔子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看了一遍又一遍。仿若她手中的不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雕,而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至于这木雕,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艺,村里很多人都会。我也是年少时,跟村头的木匠学的,雕虫小技,拿不出手……哈哈……”

      脑袋发沉,双眸也变得沉重,视线有点模糊起来。林眠因握紧手中的木雕,垂首想着什么。片刻后她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安辰的脸,郑重说道:“抱歉,那天我话说的有些重了。”

      这突然的话题跳跃让安辰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了什么。

      安辰已经有点想不起,那天到底为什么两人会吵起来。
      刚吵完的头两天,她心里还憋着一股气,有意躲着林眠因,可一听连翘提到她生了病,那气不知怎么就泄了。嘴里说着事不关己的话,身体却不听使唤,半夜睡不着跑到书房外“蹲墙角”,原本只想偷偷看一眼她的情况,却正巧看到她起床找水喝……唉,说到底还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明明吵着架呢,自己偏巴巴的大清早起来又是偷偷给茶壶注水,又是做止咳的炖品……

      “那天……我语气也不好……谁叫你好端端的,非要跑到这书房来睡。”
      “书房……”
      晚上在红袖坊喝的酒开始发力,林眠因脑袋愈发昏沉,努力想了半天也回忆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何跑到这书房来睡。

      “书房的床就这么好吗?不然今晚我也睡在这里试试?”
      安辰笑着往软榻走去,林眠因踉跄起身,去扯她的袖子:“不要,你回……卧房……”

      她走得急,加上步伐不稳,也不知道被什么绊着了,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到地上。安辰见状,赶紧伸长手臂将人捞到怀里,就这么双双倒向了软榻。

      林眠因缓缓睁开眼,看着安辰近在咫尺的脸。一阵风吹过,软榻边的烛芯摇了几摇,灭了。

      周围暗了几分,林眠因的眼睛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愈发明亮,虽然那亮色之外还带着一层蒙蒙的雾。却像是暗夜里幽深的湖水,安辰看着看着便陷了进去。

      呼吸带来她独有的味道,混着酒香,叫人闻着便醉了。

      安辰的脸不由自主靠上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唇瓣即将相贴……林眠因的头却轻轻的,退开了些。

      后退的动作并不分明,安辰却立刻察觉,看着面前林眠因带着迷茫的眼神,果断停下了“入侵”的动作。

      两双眼睛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对视,却谁也读不懂对方眼里复杂汹涌的情绪。周围静悄悄,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愈来愈重的呼吸声。
      空气越来越热,好像夏天没有打招呼便提前来报道,连从窗口偷偷钻进来的风都带着黏腻。
      心口涌起一种莫名的躁动,大脑早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由着身体被最原始的冲动驾驭着,林眠因的唇就这样贴了上来。

      浅尝辄止的一吻,像是尝试,亦像试探,吻完又慢慢退了回去。

      安辰心头好似燃着一把火,这蜻蜓点水的吻便是那汽油,让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可她没有动,她在原处静静地等。直到林眠因再次主动靠近,安辰终于忍不住先她一步贴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技巧,带着生涩的笨拙,肆意攫取对方唇齿间的甘甜。柔软的唇瓣抚平了心头躁动,转变成一种难言的悸动,带来前所未有的愉悦。

      相接的唇慢慢退开,彼此眼里的情绪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阿因……”安辰直觉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我……”我喜欢你?会不会太直白了?
      “能……”能不能跟我在一起?太隐晦的话她会不会不明白我想表达什么意思?
      “跟……”跟我谈恋爱吧?这么现代话的词汇说出来会不会把她吓到?

      安辰心头百般纠结,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辈子,让她把从出生到现在能了解到的所有表白词汇,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依然没想好这话该怎么说。

      算了,直接说吧!

      安辰一咬牙,一闭眼:“阿因,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手心紧张到直冒汗,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安辰屏息等着林眠因的回应,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

      林眠因没说话,呼吸有节奏的扫在安辰侧脸上,平稳而舒缓。

      安辰许久没有等到回应,忍不住悄悄掀开一条眼缝:眼前人双眸紧闭,面容平和,不知何时早已睡着了!

      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安辰看着睡得一脸满足的林眠因,笑得无语又无奈,忍不住伸手捏住她挺秀的鼻子,轻声抱怨:“你是猪吗?哪有人会在这么紧张的告白时刻睡着的?”

      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啊,见的大场面多,方能这么气定神闲吧?哪像自己这个小人物,到底是见识浅薄了。

      安辰一边在心里自我调侃,一边轻手轻脚帮林眠因褪去衣衫鞋袜,在榻上安顿好。

      书房的床果然还是太小了呀,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安辰就只能紧紧贴着林眠因,再把人圈进自己怀里。

      夜已深,窗外虫鸣声起,安辰也开始昏昏欲睡了。

      “安辰……”
      “嗯?”安辰冷不丁醒来,低头去看,却见林眠因双眼依然闭着,原来是在说梦话。
      “为何是……兔子……”
      “傻瓜,”安辰笑着往她额间印上一吻:“因为你属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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