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天下》壹自

48、与莲相逢

　　小黑和布和被带走的第三天，陆铭桑才幽幽转醒。
　　然后听完苏天下的诉说后，他神色焦急地询问：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们救出来？不如让我去府衙说说？”
　　“没用的。”站在窗边的苕华摇摇头，关上开了一角的窗户，“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你也是嫌疑犯之一，最好还是乖乖地待在客栈里不要出去。”
　　“那些监视着客栈的官兵还没有走吗？”
　　苏天下问，这几天因为外面那些徘徊的官兵让客栈都没有开业。
　　苕华摇摇头，坐了下来，“没有完全洗清他们三个的嫌疑之前，我看燕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凶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查！”
　　而他们昨天就去震州府找了燕明，希望能够见见小黑他们，却没想到遭到了拒绝。但是燕明告诉他们如果最近几天再找不到可以定他们罪的证据，那么他们就会被释放。
　　“确实是有些棘手啊！即使这两天他们就会被放回来，但只要他们的嫌疑没有洗清，那么你们就出不了震州！”
　　苕华叹了一口气，也是一脸的愁容，“从千年之前那场大战开始，震州已经平静了一千年了，一般来说，愿意来此定居的妖魔，均是厌恶了杀戮，向往一个平和安定的生活。所以这一千多年来，城内虽然小打小闹不断，偶尔也会有流血事件。但还没有出现如此性质恶劣之事，难道果真是妖性难改么？”
　　苏天下与陆铭桑闻言，也都沉默了下来。陆铭桑用右手缓缓摩挲着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一片冰凉，脉搏不再跳动，其实不止手腕，他知道现在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已经停止流动，没有体温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热。心脏也是一片死寂。
　　“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见陆铭桑满脸惆怅，苏天下担心地问：“是不是还感觉不适？”
　　“没有。”陆铭桑摇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似的笑容，“只是还有些不习惯而已！”
　　苏天下闻言，愧疚又生，她垂下眼眸再次道歉道：“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我还要感谢你千辛万苦跑到地府去把我抢回来呢！”
　　揉揉苏天下的头发，陆铭桑笑起来，“当妖也不坏啊，现在我也可以像你们那样到处乱飞了，多好！”
　　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但苏天下还是抿抿唇然后笑了，事已至此，在自责后悔都没有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小黑他们的嫌疑洗清。
　　唉，如果莲他们在就好了，只要他们之中随便一个人说小黑不是凶手，那么他肯定就会被释放！

　　震州府大牢。
　　“真他妈的倒霉，来妖界没几天，这已经是老子第二次蹲大狱了！”
　　盘腿坐在稻草铺成的地板上，小黑叼着一根稻草骂骂咧咧。
　　“这是第一次吧！”
　　布和纠正道。
　　小黑听了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哼道：“你别忘了，老子这辈子第一次蹲大狱就是拜你们苍然族所赐！”
　　“啊！”
　　布和这才恍然大悟地发出一声轻呼，然后摸摸后脑勺讪笑道：“那时候我们不是不知道你是好是坏嘛！”
　　“切！”小黑不屑地轻嗤了一声，“算了，老子我大人有大量，而且你们后面对我们还算是不薄！倒是那个燕明到底想干什么？我们都关进来第三天了，也不开始审问，每天还好吃好穿的伺候着，难道说在震州坐牢是一件待遇很高的事吗？”
　　就是居住环境差了点！看着一两只还没成精的小老鼠不怕生地从他们面前飞快跑过，小黑在心里腹诽。
　　“我也不知道。”
　　布和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但是我想这两天会放了我们了吧，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是凶手不是吗？”
　　“嗯，这话说的对，而且就算燕明那个面瘫不放，阿苏也会想尽办法放我们出去！”
　　小黑吐出嘴里的稻草，附和地点点头。
　　“说到苏姑娘，我一直不明白，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那么厉害？”
　　打倒鬼樱也就算了，怎么能去地府抢人也那么轻松，只受了一点小伤就回来了！
　　“什么神圣？她是只妖，哪是什么神啊圣的！”
　　小黑干笑一声，然后拍拍布和的肩膀神秘兮兮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的好，否则会死人的！”
　　“有那么可怕吗？”
　　“就是那么可怕！”
　　“比九尾妖狐还可怕？”
　　“她就是九尾妖狐啊！”
　　“什么？”布和诧异地惊呼出声，“她就是那只九尾妖狐？”
　　“咳咳，呃，嗯，当然不是‘那只’啦！你说这个世上不可能就一只九尾妖狐，你说对吧！”
　　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小黑连忙打哈哈忽悠过去。
　　“是吗？”布和清秀的脸上疑惑未消，“那你为什么说知道她的身份就会死人？”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小黑终于不耐烦了，板着脸嚷嚷。
　　布和见状，摸摸鼻子按捺住浓浓的好奇心，安静了下来。
　　“咔嗒”一声，此时牢房被打开，两个狱卒站在门口嚷道：“董明川，布和，出来。大人要问话了！”
　　“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这里面的臭味差点没有熏死我！”
　　小黑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嚷嚷着就冲了出去，布和也慢悠悠地跟在了身后。
　　两人很快被带到了公堂之上，就见燕明面对着他们负手站在公堂正中央，身穿一件朴素青衫，挺拔身形之间含蓄内敛。而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虽然是背对着小黑，不过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陆铭桑。
　　“陆铭桑！”
　　小黑高兴地叫了一声就冲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臂上下审视着，“你醒啦！”
　　“嗯，今天早上刚刚醒过来！”
　　陆铭桑笑笑说。
　　“真是太好了！”小黑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命还真是够硬的！”
　　“我也这么觉得！”被他打得往后踉跄了一下，陆铭桑稳住身形开玩笑似的说：“你轻点儿，不要一不小心就把天下好不容易压在我体内的魂给拍走了！”
　　“哈，抱歉我都忘了！”
　　小黑一拍自己后脑勺，咧开嘴笑道：“我只是见你醒来太高兴了！”
　　“陆公子，你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也不枉苏姑娘千辛万苦地府走一遭了！”
　　布和走上前来道。
　　“也不能说安然无恙，”陆铭桑自嘲一笑，“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们就是同类，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没问题！”小黑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以后就跟着本大爷混，本大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番话逗得两人都笑了开来
　　“咳！”被完全忽略的燕明清了清喉咙成功将他们视线吸引了过来。
　　“对了，陆铭桑，刚刚这小子都问你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
　　小黑瞪了燕明一眼道。
　　“没有，燕大人说等你们来了以后再问。”
　　陆铭桑摇摇头，他被带到这边差不多也才半个小时。
　　“那我们现在人都来齐了，你要问什么就快点吧，燕大人！”
　　小黑最后那声燕大人讽刺意味十足。
　　对小黑的不敬毫不在意，燕明淡淡道：
　　“今天不是公堂问审，只是想请三位再把那晚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一遍，不要漏掉一个细节。”
　　于是几人互相补充着又仔仔细细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在南城门徘徊的时间不到十分钟，期间也根本就没有碰到巡逻的官兵，也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物！还有那个流浪汉，既然是他看见了我们，那么说明那时候他也在南城门，你为什么不审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审问他？”
　　斜睐了小黑一眼，燕明冷冷地反问。
　　“那你现在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我们有罪，可以放了我们了吧！”
　　小黑不爽地说道，他现在怎么看这张死人脸怎么不爽。
　　“燕统领！”
　　就在这时，一个官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在府衙之内大声嚷嚷什么？”
　　燕明厉声喝道，吓得那个小兵立刻放轻脚步，小跑着到他身边。
　　“外面有个人想见您！”
　　“何人？”
　　“他没说，就叫我把这个给您！”
　　小兵说着递上一个坠着红色流苏的木牌，燕明接过木牌一看立刻脸色大变，也不管小黑等人急急忙忙就冲了出去。
　　小黑等人面面相觑，猜测着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那个只有一号表情的燕明出现如此面色！
　　“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候逃走？”
　　小黑漫不经心地建议。
　　“有意义么？”陆铭桑凉凉地道：“做这种无用功！”
　　撇撇嘴，小黑移开脸去，果然和陆铭桑还是合不来！
　　不一会儿，燕明就领着来人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小黑一看见燕明旁边身穿白衫淡如青莲的人时立刻眼前一亮，脸都激动地抽搐起来，然后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嗷的一声向那个人冲了过去。
　　“莲大人~~~”
　　飙着连女子都不如的颤音，小黑往莲身上扑了过去，却不想被轻松闪开，然后一个刹车不及狠狠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小黑，你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啊！”
　　笑眯眯地望着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小黑，莲很不客气地打击道。
　　“呜呜，莲大人你终于来了，小黑真的真的是好想你啊！”
　　直接爬到莲的身下，小黑抱着他的腿撒娇，然后又被莲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道：
　　“把你那恶心的眼泪鼻涕擦干净，然后带我去找阿苏！”
　　“嗯嗯。”瘪着嘴，小黑从地上爬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头。
　　“莲护法，您认识他？”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燕明诧异地问出声。
　　“啊，他就是此行我要找的人之一！”
　　莲笑着对燕明说。
　　“可是他现在是嫌疑犯！”
　　“嫌疑犯？”莲闻言有些讶异地挑起秀眉，“什么案件？”
　　“杀人！”
　　“杀人？”莲听了又重复了一遍后蓦地轻笑出声指着小黑对燕明道：“你别看这小子长得贼眉鼠眼的，其实胆子小的连老鼠都不如，虽然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杀人事件，但是我敢肯定他不会杀人！”
　　一番话说的小黑又是眼泪鼻涕一大把感激涕零，自动消去了“贼眉鼠眼”四个字。
　　“那么他们两个呢？”
　　燕明又指向陆铭桑和布和。
　　蓝眸微微一闪，莲先是深深看了陆铭桑一眼然后视线移到布和身上，淡淡地问：
　　“你是苍然族的人？”
　　布和因为眼前人清新俊朗的笑容愣怔了一下后才诺诺答道：“是。”
　　“一路跟随苏天下而来？”
　　“嗯。”
　　“小黑，案发的时候他们两个是跟你在一起吗？”
　　“是！”小黑立刻抬起胸膛朗声道。
　　点点头，莲对燕明道：“燕大人，我现在有事暂且把他们几个带走，然后会回来跟你商讨案件以及告知你王的最新口谕！”
　　“是。”燕明无异议地领命。
　　这下小黑可得意了，趾高气扬地走到燕明眼前，抬起大拇指一抹鼻子，哼地一声跟着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衙。

　　一行人加上几匹飞马浩浩荡荡地往客栈而去，路上不断引来路人的侧视。
　　很快就到了“天涯角落”门口。
　　“你说你们这几天就是住在这里？”
　　莲看着那秀气古朴的大门，挑眉问。
　　“啊，对啊！这家店的老板很好呢！”小黑笑道。
　　“哼，我看是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吧！”
　　莲难得地冷哼一声。
　　“莲大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
　　莲摇摇头，正要上前推门，门却快了一步从里面拉开，然后里面的人在看见莲他们时完全怔住了。
　　“阿苏。”莲轻唤一声，微微一笑，那熟悉美好的笑容让苏天下眨眨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哇的一声扑了上去。
　　莲急忙接住迎面而来的人，然后搂住。
　　“莲，你终于来了！”
　　趴在莲的怀里，苏天下也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往他身上蹭，可是他却丝毫不介意，还很温柔地哄着怀中的人，看得小黑眼红极了！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苕华风姿卓越地倚在门口，看着相拥的两人，桃花眼一挑，笑得那个风情万种啊，他懒懒开口道：
　　“真没想到堂堂的四大护法之首会在大街之上跟个女人搂搂抱抱！传出去一定不会有人相信！”
　　莲闻言没有回话，只是放开苏天下然后扶着她进了客栈，经过他身边时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叨扰了！”
　　苕华一勾唇角，扇着扇子冲着客栈内朗声道：“小二们，来客人了！”
　　然后等众人都进到大堂以后，一挥袖子，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妖界的？他们都还好吗？妖界这么大，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
　　“你慢点问，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可以一个一个问题回答你！”
　　莲笑着打断她喋喋不休的问题，然后缓缓地将她的所有疑惑都解开来。
　　天地四界，仙，妖，人，鬼。每界都有自己特定的时空，而要进入这些异界，除了特定的通道，比如进入仙界就要经过南天门，进入鬼界要通过鬼门关，而要想进入妖界，只有青丘山之南一条路。但是除了这些特定通道外，每界的高层人员或者妖力强劲之人都可以破解界与界之间的障碍，也就是打开随意门。那天运动会以后，苏天下等人之所以会无缘无故消失在现世，就是因为有人恰巧在他们的身边打开了随意门。
　　他们刚开始也不敢确定苏天下是否在真的掉入了妖界，所以通过特殊情况在其他几界打探消息，直到她在混沌引来了天雷。
　　“那天你因为天雷而造成天象异常，王也因此感觉到了你的位置，所以就派我们往东北方向而来，可是谁知帝都妖魔失踪事件愈演愈烈，于是为了提醒其他地区，就派我们八个人分别前往八个边城，传达王的口谕，而我恰巧就被派到这边来了，所以就加了一个寻找你的任务！”
　　听完莲的叙说，苕华轻嗤一声，“为什么偏偏是你来？四大护法四大将军随便一个都比你好！”
　　苕华明显厌恶的口气让几人疑惑地互相望了几眼，这两个人看起来仇挺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