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天下》壹自

47、祸不单行

　　当苕华到达大堂时，就看见一行官兵把守在客栈两旁，为首的赫然是震州府兵统领，燕明。
　　“哟，这不是燕护卫么，稀客啊稀客！”
　　苕华摇着扇子走近，走到燕明面前时娇笑一声，“不知燕护卫如此大的阵仗所谓何事？”
　　“只是例行盘查而已。”
　　燕明淡淡地说，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苕华的美貌视若无睹。
　　“盘查？难道出事了？要知道我们震州已经将近上百年没有盘查过。”
　　“燕某只是奉州长之命，至于原因恕燕某无可奉告。”
　　那一板一眼的口气让苕华轻嗤道：“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无趣！”
　　撇过头，他摆摆扇子道：“你要查就查吧，小三子，去把现在还住在客栈里的客人都叫过来！”
　　然后他一屁股坐下，径自喝起茶来，也没有要招待燕明的意思。
　　不一会儿客人都被带了上来，包括小黑和布和。
　　“老板，苏姑娘和陆公子还没有醒来，所以……”
　　“知道了。”苕华挥挥手，桃花眼微微挑起，觑着燕明道：“客人都在这里，还有两个昨天生病了，现在还在昏迷着呢，等他们醒了，华某自会带他们到府衙去。”
　　燕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意见。虽然眼前这个比女人还娇媚的男人一向让他不齿，但也知道华他是震州出了名的一诺千金，只要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这两天住在这里的客人均是外来人员，很多都是从人间或者是其他州府过来的。
　　燕明先让他们出示了通行证又核对了他们的身份以后，就开始问一些问题。
　　“昨晚子时到丑时，你们在哪里干了些什么？是否有证人？”
　　“哎呀，那么晚了大家一定都在睡觉了啊，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苕华插话道，燕明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无礼，只是睨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些客人。
　　“请如实告诉我们。”
　　“就是老板说的那样啊，我们都在睡觉！”
　　客人们纷纷道。
　　还有的人说：“最多半夜起来如厕，不过那时候一般都不会去注意时辰吧！”
　　燕明闻言眉心微蹙，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商人，或者是来震州报名兵校的年轻妖怪，至少现在看起来都很正常。
　　“喂，昨天晚上我们是几点出去的？”
　　站在最角落的小黑此时偷偷地问身边的布和。
　　“很不巧的就是在子时时分。”布和也压低声音回答。
　　“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当成嫌疑犯？”
　　“嫌疑犯？你知道他们是在抓嫌疑犯？”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什么什么时辰在干什么，有没有目击证人什么的，这些不都是警察找嫌疑犯的必问问题！”
　　“警察是什么？”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被当成嫌疑犯了！”
　　小黑面色难看地低吼，真是流年不利，什么不好地都被他给赶上了！陆铭桑的事情才刚刚解决掉，现在又来了一个，他发誓如果这次能再逃过一劫，一定老老实实地待在阿苏的身边，不再到处乱跑了！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
　　一道质问声传来，小黑和布和抬起头就看见燕明沉着脸瞪着他们，浑身散发的浓浓冷意让两个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的冷气放的比白泽还多！小黑努努嘴在心里腹诽。
　　“你们昨天晚上子时都干什么了？”
　　燕明又问了一遍，利眼不着痕迹地将两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大人，那么晚不睡觉还能干吗？”
　　小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呢？”
　　他问布和。
　　“我，我也在睡觉，”布和道，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怯懦，他不是小黑，没办法说谎可以说的那么利索。
　　“真的？”
　　冰冷的黑眸一扫，燕明摆明了不相信。
　　“燕护卫，他们两个是华某的贵客，他们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而且您这样盘查有意义么，犯人也许早已经逃出城去了！”
　　“不可能！”燕明笃定地说，“震州十二个时辰都有结界保护，除非是妖力十分高强之人才能破解，而昨晚那三个人并没有如此本事，再说今天城门以被封锁，他们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哼，既然那三人没有如此本事，为何连大名鼎鼎的燕护卫都抓不到人？”
　　苕华不客气地揶揄。可心里却被一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为什么昨晚小黑等人可以那么轻易地穿过结界出城？
　　“昨晚，燕某并不在场！”
　　燕明负手而立，沉声道，然后又深深看了小黑和布和一眼才移开视线，对苕华道：
　　“那么燕某告辞了，如果那两个人醒了，请苕老板将他们带到府衙，还有如有什么消息，请务必通知在下！”
　　“嗯。”苕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送！”
　　等官兵走光，客人们也都各自回房间后，苕华才问小□□：
　　“董公子，昨晚你们是如何出城的？”
　　“飞出去的啊！”
　　小黑回答，“陆铭桑不会飞，所以我就叫布和背他出去。”
　　“那么你们出城的时候是否有感觉到什么阻碍？”
　　“哪里有什么阻碍，我们很顺利地就出去了，你说是吧，布和！”
　　“嗯。”布和点点头，“昨晚我们出城的时候还感到疑惑，这样宵禁有什么意义？震州任谁都可以随意进出！”
　　“那就奇怪了！”苕华一脸的深思。
　　“哪里奇怪？”
　　“你刚刚没听燕明说的话吗？震州十二个时辰都被结界包围着，只有妖力很高的人才能随意进出，而那种人，外来的华某不知道，但是在震州内，华某敢打包票唯有我与燕明两人而已！当然，现在要包括一个苏姑娘。”苕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那么你说，你们是怎么出去的？”
　　“怎么出去的？”被他这么一提，小黑也觉得十分奇怪。
　　“现在看来原因只有一个……”收起扇子，苕华站起身缓缓道：“那三个犯人并不是如燕明所说的只是宵小之辈而已，如果我没猜错在昨天犯案后就已经逃了出去，震州结界一旦出现裂痕，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自动恢复，而你们就是趁着那段时间出城又回来的！”
　　“这么巧？”
　　“是很巧！”苕华对他们轻轻一笑，可眼里却带着两人看不懂的深意。
　　真是巧的让谁都无法相信啊！

　　“他们两个真的没事了吗？”
　　吃晚饭的时候，小黑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会有事的，”苕华笑笑地安抚他。
　　“那他们怎么还没醒过来？”
　　“陆公子的身体还是人的身体，总要给他一段时间适应苏姑娘的妖气吧！而苏姑娘只是用力过度还有肩膀上的伤所致，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这样……小黑努努嘴，垂下眼眸开始专心吃饭。
　　一会儿后她又抬起眼对苕华道：“真是抱歉，还麻烦你这么多，等阿苏和陆铭桑一好，我们就会走的！”
　　“那也要看你们走不走得了！”
　　小黑话音刚落，客栈大门就被推开，一个低沉却洪亮的声音传来进来。
　　苕华一听声音，脸色就变了，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子冷冷道：
　　“燕护卫真是好兴致，才走了没多久又绕回来了！”
　　“燕某也不想踏进你这家破客栈，只是还有些事情值得调查！”燕明一扫下午时的冷淡有礼，俊脸黑沉，声音也带着丝丝的怒意，他一摆手命令道：“带进来！”
　　然后两个士兵推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进来，看他的样子，九成九是个流浪汉。
　　那个流浪汉一看见小黑和布和就指着他们嚷嚷道：“啊，就是他们两个，我昨晚就是看见他们两个和另一个人在南城门附近鬼鬼祟祟的！”
　　“喂，你胡说些什么？谁鬼鬼祟祟的！”
　　小黑一听，拍着桌子就喊了出来。
　　流浪汉被他一喝，吓得躲到燕明身后，抖着身子小声道：“燕大人，你要相信小的，小的绝对没有没有胡说！”
　　“你还胡说！”小黑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打人，却突然被一个厉声给喝住：
　　“董明川！你是嫌自己闯的祸还少吗？”
　　几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已经醒来的苏天下掀开帘子从后院走了进来，黑眸冷冷瞪着小黑。
　　“啊，阿苏你醒啦！”
　　小黑一看见苏天下顿时喜上眉梢自动忽略了她的斥骂，巴巴地跑了过去扶她。
　　苏天下虽然醒了，不过还是感觉虚弱，所以只是瞪了他一眼后，任他扶着自己。
　　慢慢走到燕明面前，苏天下缓缓道：“我叫苏天下，这个人是我的护卫董明川，不知他做了什么不妥之事？”。
　　燕明看着眼前眉目如画，脸色却有些苍白的人，口气不知不觉也跟着放软了有些，他拱手道：
　　“在下是震州府兵统领燕明。苏姑娘，这位董公子和那边的布和公子涉及到杀人事件，请容许我将他们带回府衙调查！”
　　“杀人？”苏天下闻言惊疑地挑眉，下意识地出口，“他们怎么可能杀人？”
　　“现在只是怀疑而已，”燕明淡淡地看了流浪汉一眼，“据目击证人称，他们昨晚在案发时间时恰巧在案发现场附近徘徊，所以我必须将他们带回去，包括另外一个人！”
　　苏天下闻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身体的不适让她脑袋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苏，我们真的没有杀人，昨天我们在南城门徘徊只是想避开那些士兵好出城而已！”
　　小黑看着苏天下颓丧的样子，急急地解释。
　　“对啊，苏姑娘。”布和也在一旁附和。
　　“你们怎么可能出的了城？”燕明沉声反驳。
　　小黑闻言，狠狠地瞪向燕明，“但是昨晚老子就是出城了怎么样？”
　　“他们确实是出城了！”
　　苕华帮腔道，走到苏天下身边，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好，先不论你们是如何出城的，半夜三更的你们出城除了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能干什么？”
　　“老子我就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了？”
　　气极的小黑口气很冲地嚷嚷。
　　“小黑，你好好说话！”苏天下高声斥道，斥完后就虚弱地直喘气，“把昨晚的事如实告诉燕大人！”
　　“布和，你来说！”不想再惹苏天下生气，可是小黑又不甘心，只好把布和给推了出来。
　　“哦，好。”
　　布和轻应一声，走了出来把昨晚他们怎么去澄净之水看前世，怎么被齿麒攻击的事情都全部说了一遍。
　　“那你们在澄净之水都看到了怎样的前世？”
　　燕明听完全部事情后，问。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小黑不客气地戗了回去。
　　“你！”燕明登时瞪大眼睛，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蛮横无理的刁民！他重哼一声道：
　　“即使你们说的话都是事实，但也不排除是行完凶后在逃窜之时无意中闯入了澄净之水被齿麒攻击，迫不得已之下又回到城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斗不过官，你要怎么说都可以！”
　　双手环胸，小黑已经不打算替自己辩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黑，你们就跟燕大人去府衙走一趟吧！”
　　苏天下突然缓缓开口道。
　　“可是阿苏……”
　　“放心吧，我相信燕大人绝对不是那种草菅人命是非不分的昏官的，对吧，燕大人。”
　　说着，苏天下看向燕明，微微一笑。
　　燕明点点头，拱手道：“既然那位公子还在昏迷当中，燕某就不带他走了，如果他醒了，我会再来。多谢苏姑娘配合！”
　　“阿苏……”
　　小黑欲哭无泪地望着苏天下。
　　“只是配合调查而已！”苏天下斜了他一眼，“而且这也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不过，委屈布和大哥了……”
　　“我没事的，反正没有做过的事，我也不怕什么！”
　　布和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惹来小黑不屑地切声。

　　“苏姑娘这……”
　　等小黑等人被带走以后，苕华立刻担忧地开口，“就这样让他们被带走吗？”
　　“否则还能如何？”苏天下叹了一口气，“看那个燕明的样子，今天没有一个结果是不可能甘心，与其和他对着干还不如让他带走小黑他们调查比较好。”
　　“不过现在关键的是，没有抓到凶手的话，他们的嫌疑就不会洗清！”
　　“燕明这人怎么样？”
　　“虽然我是不喜欢他那张死人脸啦，但他确实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那州长呢？”
　　“别提州长，那个老头子从来不干正事！”苕华轻哼了一声。
　　“怎么说？”
　　“呐，跟那个家伙一样，”苕华一指淮山翁，“成天疯疯癫癫的，只想着玩！”
　　“那他怎么会当上州长的？”苏天下疑惑地问。
　　“百姓选出来的呗，因为他典型是一个老好人！”
　　“那如果我们去见州长呢？”
　　“没用的……”
　　站在柜台后面埋头算账始终都没说话的淮山翁淡淡地说：“那个臭老头一点威严都没有，燕明一瞪，他就乖乖地闭嘴不敢说话了！也多亏有燕明在，否则那臭老头不知道会被欺负的多惨！”
　　“所以啊，你还是祈祷燕明早点抓到凶犯，还你朋友清白吧！”
　　淮山翁说着，合上账本，拎起算盘吹着小曲儿幽幽地往后院走去。
　　大堂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小黑平时的咋呼，苏天下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苏姑娘，你是否要回房间休息。”
　　“不碍事。”苏天下摇摇头，她肩膀的伤已经被布和治好了，现在只是有点累而已，“苕公子，燕明说的杀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晚差不多子时三刻的时候，死了四个人，而且都是之前报过失踪的，都是女性，死因是被吸光精元！而将尸体留下的恰好是三个人！所以才会怀疑到小黑等人身上。”
　　“精元？”
　　“包括血液精气元气，在妖界有很多靠采集女性精元来修炼阴邪妖术的妖怪！”
　　“这么残忍！”
　　苏天下闻言皱眉，却是一头雾水，她相信小黑几人是绝对不可能杀人，也排除有人陷害他们，因为毕竟那些凶手再神也不可能猜到小黑会在那个时候出城。那么会不会是熟悉的人干的？
　　这个可能性也很小，他们出城的事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而他们三个，她是绝对信任的。
　　陆铭桑首先不用说，她和他认识的时间最久，两人还曾经交往过一年，而且在今天之前都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小黑虽然不可靠老爱闯祸，喜欢说大话又怕死，但既然连莲他们都接纳了他，放心地让他跟在她的身边，那就一定是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所以更不可能背叛她。
　　至于布和，和她认识的时间最短，可经过妖树的事情，陆铭桑和小黑也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苍然族将以德报德奉为圭臬，所以他也就被排除了。
　　那么到底是谁呢？苏天下越想越头大，眉头也拧的越来越深。
　　“现在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好好休养身子，然后再去调查。”
　　苕华见她头疼的样子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苏天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无妄之灾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