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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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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思玖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问:“娘,是不是咱家生意出什么变故了?”
“娘就是太想你爹了,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杜徽柔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她没有将自己和盛承嗣的事情告诉甄思玖,免得他会胡思乱想。
甄思玖这才松了口气:“娘,若是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孩儿哪里都陪娘去。”
杜徽柔轻轻抚摸着甄思玖的头,脸上挂着欣慰,“那你去吧。”
甄思玖小跑着去清洗收拾,杜徽柔则是将家中的车夫、管家还有两个丫鬟和厨娘等下人叫过来。
“主君身故,承蒙大伙不弃帮我处理后事,将这府里各项处置得妥妥当当。只是我一个女人家在这扬州城从商太不容易,我已经与公子商量好回乡下老家。你们有想跟着去的,以后薪资照发不误,去了想回扬州看看,车马费另外发放。要是不想跟着去,那我也会给一笔遣散费。”杜徽柔与众人道。
府中下人闻言窃窃私语,毕竟甄家在此处已经立业几十年了。
杜徽柔不急着让他们决定,只说让他们考虑一下,待晚些再来说明。
而后,杜徽柔就起身去收拾了。
甄家在扬州城的产业很多,一时出手不了,所以杜徽柔便让老管家依旧在扬州住着,寻了买家再做打算。
好在扬州与老家并不远,所以倒没那么不便宜。
第二日,杜徽柔便叫人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打包上马车,一共用了七辆,另加了两辆镖车。
只待明日便出发。
她这走的红红火火,除了府上的人,其他好友商户也都不解,但不论谁来劝都被杜徽柔拒绝。
至最后一晚,府上只有厨娘钱二娘和丫鬟梨子愿意随杜徽柔而去,其他人嫁人的嫁人,养老的养老,杜徽柔也不计较,按照约定给了他们遣散费,还叫他们日后有了难处,可以来找她。
到了出发的日子,杜徽柔紧锣密鼓地预备好一切。
谁想刚跟儿子上了马车,就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冲着马车而来。
杜徽柔掀开帘子,看见是盛承嗣,他面带急色,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杜徽柔想着前几日原身冒昧去叫媒人议亲的事情,这事还是不让儿子知道为好,所以便叫甄思玖在马车等一下,自己下了马车与盛承嗣交涉。
盛承嗣见杜徽柔下来,急步到她跟前,气还没喘匀就说:“今早才见甄思玖同窗来信件,说甄思玖不来了,怎么走的这么急?”
“抱歉,盛夫子。求学之事本就不拘泥于一处,古有孟母三迁,今我也要带着孩子去别处了。”杜徽柔不卑不亢地说。
“可......”盛承嗣扭捏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不是才叫媒人来提亲,还说可以治我娘的病?杜娘子,我娘的病耽误不得了。”
杜徽柔轻笑一声:“盛夫子,你只当我是猪油蒙了心吧。你不想娶我,只觉得委屈,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只怕我就算帮了你和你娘,你也会觉得我是另有所图,不光不会把我当恩人,反而会将我视作仇人。”
“怎么会!”盛承嗣慌忙解释。他在听到杜徽柔愿意救他娘的时候只求嫁给他的时候,有不甘有屈辱,但他更多的是庆幸。
以他的能力,他没办法救他娘的病,所以杜徽柔来议亲其实于他而言是雪中取暖,所以他纠结过后还是同意了。可不想,杜徽柔怎么会这么快就变卦了。
“不会吗?”杜徽柔冷冷说道:“如果我没打听错,你应该有一个心上的青梅竹马吧。可对方父母嫌弃你家贫还有个重病的娘不肯将女儿嫁给你。
盛承嗣,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舍不下尊严,你觉得让你娶一个二嫁的女子伤了你的风骨和体面,可你又想用我的钱,你想里子面子都有,但让你舍弃其一,便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怎么不算是软饭硬吃?”
“盛承嗣,我富甲一方,知书达理。来提亲的人踏破了我家的门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这话是杜徽柔替原身骂的,她终于有机会全部说出来,心里觉得无比痛快。
盛承嗣神情意外,他没想到杜徽柔竟然将他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原本盛承嗣认为杜徽柔以二嫁之身入门,乃是杜徽柔高攀了他,如今听杜徽柔如此一说,倒是盛承嗣配不上杜徽柔了。
盛承嗣立刻道:“我并无此意……虽然我确实有一个青梅竹马,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若是你愿意嫁进我们家,帮我娘治病,我自然会感念你的恩情,与外面的人断得一干二净。”
换作原身,定然会被盛承嗣这一番话诓骗得找不着北。然而,现在的杜徽柔已经提前预知了原书剧情,自然不可能任由悲剧重演。
她并不喜欢盛承嗣,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守在深宅里成为怨妇。
“不必了。”杜徽柔干脆利落地拒绝道:“我并不相信盛夫子的保证,并且我没有夺人所爱,委屈自己的癖好。”
“我已经决定带着思玖回乡下老家生活,此事就此作罢,日后,我与盛夫子恐怕不会再见了。”
盛承嗣张了张口,还想再劝一劝杜徽柔。盛承嗣舍不得杜徽柔离开,但他到底是一个读书人,骨子里自视清高,做不出放下脸面求婚的事,只得涨红着脸开不了口。
杜徽柔见盛承嗣迟迟说不出话,已然失了耐心,直接了当道:“盛夫子,为表歉意,我已经派人给你娘送了一些滋补的药品,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我有缘无份,言尽于此,还望各自珍重吧。”
说罢,杜徽柔不再纠缠,转身回了马车,只留下盛承嗣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看着杜徽柔渐渐远离了。
……
回到马车之后,甄思玖立刻询问道:“娘,盛夫子怎么来了?”
杜徽柔不想原身儿子知道、原身动过嫁给他夫子的心思,便随口撒了一个小谎道:“没什么事。只是盛夫子听说我要带着你回乡下,赶来问一问缘由。”
甄思玖一听还挺高兴,洋洋得意道:“盛夫子是舍不得我吧?娘,我就说自己聪明伶利,那个夫子见了不喜欢,可惜盛夫子以后再也收不到这么优秀的学生了。”
闻言,杜徽柔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盛承嗣那里是舍不得甄思玖?他分明是舍不得自己的荣华富贵。
毕竟,除了杜徽柔之外,再没有别的有钱有家能看得上盛承嗣了。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将近一天之后,最终,停在了永济村的村口。永济村距离扬州城有一百多里路,此地背靠连绵峰脉,山清水秀,四通八达,还算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甄家的老宅就位于永济村的村尾,甄思玖自出生起,便生活在扬州,从未来过甄家老宅,如今乍然一回村,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像是脱了僵的野马似的疯跑疯闹。
杜徽柔看着甄思玖高兴的模样,稍稍放下心,原本她还害怕甄思玖不适应乡下的生活,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甄思玖正是活泼好玩的年龄,以前日日被拘在学堂里循规蹈矩的读书,确实是委屈他了。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甄家老宅。这一处房产是甄家祖辈留下的,原身一家去了扬州之后,便再没有回来过了。因年久失修,缺乏人气,院里已经长满了杂草,廊下更是积着厚厚的灰尘与蜘蛛网,瞧着格外的破旧。
随行的钱二娘与梨儿捂着口鼻,钱二娘忍不住抱怨道:“杜娘子,这甄家老宅如此破旧,怎么住人啊?”
杜徽柔倒是显得淡然多了,她面色如常道:“虽然破旧了一些,但好在够大够宽敞,只要收拾干净,修缮破损,住着不会太差。”
甄家老宅共有前后两院,里屋除却主人房之外,还有十来间客房,此刻的前院虽然一片荒芜,但杜徽柔已经计划好了以后要搭建天井、灶房、草棚……只要用心修修缮一番,定然是一处宜居之地,不比扬州城的宅院差。
见杜徽柔如此笃定,钱二娘与梨儿便不再多言。众人将马车里的行李拿了出来,随后开始齐心协力地打扫老宅的环境。
正收拾着,院前陆陆续续走过了几个本地村民。这甄家老宅空置许久,乍然听见里头传来动静,不由引得村民们驻足张望。
“这是甄家人回来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怪事。甄家的儿子不是去扬州去生意了,好端端地怎么回来了?”
“难不成是赔了钱,不得不回老家生活。”
杜徽柔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打着招呼:“各位乡里乡亲,我是甄家的儿媳,我和夫君在扬州城漂泊多年,生意上遇到一点小意外,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儿子回乡下生活。”
“既是搬回来了,以后大家就是邻居,还请乡里乡亲多多照顾。”
说罢,杜徽柔连忙招呼着梨儿给村民们分带回来的糕点。
“原来是甄家儿媳,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你可曾还记得,我是住在村头的王婶,以前你住村里时,我们一起去河边洗过衣裳呢。”
杜徽柔连忙道:“当然记得,一别多年,王婶瞧着还是这么年轻。”
众人都有心打听甄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地在扬州城做着生意,突然回来了。
杜徽柔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如今甄家只剩下她和甄思玖,孤儿寡母,若是将富裕的家底全透露出去,难免引人窥视。于是,杜徽柔并不正面回答村民们的打听,而是不动声色地引来了话题。
“思玖,快,过来叫人。见过各位叔叔婶婶。”杜徽柔抬手召来了甄思玖。
“哎哟,你儿子都这么大了。”甄思玖模样可爱,嘴又甜,一口一个叔叔婶婶得喊着,不多时,便成功将八卦的村民给糊弄过去了。
随即,杜徽柔借口天色太晚,改日有空再叙旧,便将院门关了起来,这一日之后,她和甄思玖算是正式在甄家老宅定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