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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秋·惊变 ...

  •   第六章中秋惊变

      中秋将至,晏京城的桂花香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在寒冬来临前,将最后一丝甜腻尽数挥霍。两国使团相继离京,带着大晏的“礼物”与各自的心思,踏上了归途。

      太子李弘奉皇帝之命,亲自为两国使团送行。送至北狄使团时,场面颇为微妙。傅廿辉按剑立于太子身侧,虎目含威,不动如山。李弘命人捧上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柄做工精巧的桃木剑。

      “此乃我大晏能工巧匠以百年桃木心所制,寓意…驱邪避凶,愿北狄与我大晏,永无兵戈之灾。”李弘语气平和,目光却清亮如刃。

      阿史那咄吉看着那柄华而不实、稍用力便能折断的木剑,脸色铁青,如何不知这是大晏对他狂妄野心的无声嘲讽与警告?他强压怒火,几乎是咬着牙接过了锦盒,连句像样的客套话都未曾多说。一出晏京城门,他便将那桃木剑狠狠摔在地上,踩得粉碎,怒骂声响彻官道。

      而送南诏王子段誉离京时,气氛则融洽许多。太子李弘与李代一同相送。李弘赠予南诏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的和田玉螭龙璧,玉质温润,雕工精湛,寓意吉祥、和谐与尊贵,象征两国邦交如玉般坚贞,如龙般腾达,永结友好。

      段誉郑重接过,言辞恳切:“太子殿下厚赠,段誉铭记于心。南诏愿永为大晏西南屏障,守望相助。”他目光真诚,与太子、李代执手话别,尽显君子之风。

      临行前,恰逢李桃惦记着东宫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蹦蹦跳跳跑来寻太子哥哥,在宫门处与段誉撞个正着。李桃见到段誉,愣了一下,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好,敛衽行礼,小脸上带着几分面对陌生贵客的敬畏,又掩不住好奇,偷偷打量着这位衣着华丽、气质温和的南诏王子。

      段誉看着她那想打量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可爱模样,眼中笑意更深,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用南诏特有的彩丝编织的、栩栩如生的蝴蝶络子,递给她:“小郡主,这个送给你玩。愿您永远如这蝴蝶般快乐无忧。”

      李桃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络子,又看看段誉,怯生生地接过,小声道:“谢谢…段誉哥哥。” 那声“哥哥”叫得极轻,却让段誉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他并未多留,朝李桃和赶来的太子、李代点点头,便转身潇洒离去。李桃握着那枚精致的络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对这个来自遥远南方的王子,留下了深刻而奇妙的印象。

      暴雨前的平静

      中秋前的这段日子,乌云蔽日,闷热无比,连风声都透漏着暴风雨欲来的警示。

      上次公众一别,苏皇后与太子就像心有灵犀似的,暗中动用手段,将宫中关于傅鸾与墨辞的一些流言蜚语强压了下去,为她们撑起了一片暂时的安宁天空。傅鸾与墨辞心知肚明,愈发珍惜这偷来的时光,或在将军府演武场切磋,或在丞相府书房对弈品茗,感情在无声中愈发深厚。

      然而,暗处的涌动从未停歇。长公主通过皇帝身边那位被收买的心腹太监,继续在皇帝的汤药中掺入微量的慢性毒药。苏皇后虽每次都亲自检查药渣,但那毒药成分隐秘,与几味调理药材性状极其相似,难以察觉。皇帝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只是操劳过度,日益虚弱。

      长公主与北狄的书信往来愈发频繁,内容也愈发露骨。李代虽能截获部分,却始终无法触及最核心的密谋,心中焦灼日盛。

      朝堂之上,李疆更是变本加厉。他要么下朝后想方设法堵截墨辞,言语间充满令人不适的占有欲,后面莫名其妙被人暴揍一顿;要么就在朝会上公然对傅廿辉的治军方略指手画脚,言语幼稚可笑,引得傅廿辉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更令人无语的是,他竟以为讨好墨圭贤就能得到墨辞,时常抱着一些“奇珍异宝”或是兵部无关痛痒的文书去丞相府“请教”,那副谄媚又自以为是的模样,将墨圭贤起初因他是长公主之子而存有的几分客气,消耗得一干二净。

      待李疆走后,墨圭贤便会气得胡子翘起,对着孙女吐槽:“竖子不足与谋!蠢钝如猪,还妄想…哼!比起傅家那个头…”他话说一半,瞥了墨辞一眼,终究没再说下去。他对傅鸾的敌意确实因李疆的衬托而减少了许多,但内心深处,仍无法全然接受孙女与女子相恋的事实。相比之下,傅廿辉对女儿虽管教严格,但那份宠爱却是实打实的,属于典型的嘴硬心软。

      中秋·礼物与暗涌

      中秋当日,清晨大朝会在一片看似和谐实则各怀鬼胎的氛围中结束。午后,整个晏京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宫中更是张灯结彩,准备着晚上皇帝亲自主持的盛大中秋夜宴,届时所有京中重臣及其家眷都会出席。

      墨辞与傅鸾也在各自府中精心梳妆。墨辞选了一套月白云纹的襦裙,清雅如月宫仙子;傅鸾则难得地穿了一袭绯红色骑装改良的宫装,英气中透出几分明艳。她们都在期待着今夜,能在月华下,远远看对方一眼,便是团圆。

      东宫内,李代寻了个机会,将一份礼物呈给太子李弘。那是一个紫檀木长盒,打开后,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一卷看似普通的牛皮地图。但若细看,便能发现这地图并非大晏疆域图,而是以北疆镇北关为核心的、极其详尽的边防舆图,其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标注了山川险隘、水源补给、甚至推测的北狄部分部落迁徙路线,一些关键地点还用了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暗号标记。这绝非一朝一夕所能绘制,凝聚了李代无数心血与在公主府如履薄冰收集来的情报。

      “殿下,”李代声音低沉,“此物或于北疆之事,略有助益。”

      李弘展开地图,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震。他抬头看向李代,眼中充满了震惊、感激,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这份礼物,太重了。它超越了臣子的本分,包含了知己的懂得,更蕴含了一份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守护之心。

      “代弟…”李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李代的肩膀,“这份礼,孤收下了。有你,是孤之幸。”他没有多说,但那份信任与亲近,明显比以往更进了一步。他依旧以兄弟相称,维持着君臣界限,但两人之间的纽带,因这份超越寻常的礼物而变得更加坚韧。

      月宴惊雷

      中秋夜宴,设在宫中最大的临华殿。殿外月明如昼,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帝后高坐,皇帝李晟强打精神,面色在宫灯下更显灰败,苏皇后陪伴在侧,眉宇间隐有忧色。太子李弘、长公主李祯、傅廿辉、墨圭贤等重臣及各府家眷皆在席间。傅鸾与墨辞隔着人群,目光偶尔交汇,传递着节日的问候与情意。

      宴会初始,一切尚好。丝竹悦耳,舞姿曼妙,君臣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与喜庆。李弘与李代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长公主则与几位心腹大臣低声谈笑,眼神莫测。

      然而,当酒过三巡,敬酒仪式进行到一半时,一名浑身浴血、盔甲残破的驿卒,被侍卫几乎是拖着冲进了大殿!他手中高举着一封染血的军报,声音凄厉欲绝:

      “报——!!!八百里加急!北狄大军突袭镇北关!关外三寨已失,守将王将军殉国!北狄先锋已兵临关下,镇北关…危在旦夕!!!”

      “什么?!”
      满殿哗然!歌舞骤停,乐师歌姬惊慌退散。

      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李晟,闻言猛地瞪大眼睛,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由灰败转为骇人的潮红,“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御案!

      “皇兄!”
      “父皇!”
      “陛下!”

      惊呼声四起!苏皇后脸色煞白,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长公主李祯也“惊慌”地站起身,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

      太医和内侍慌忙上前,紧急施针用药。皇帝靠在苏皇后怀中,气息奄奄,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封染血的军报,凭借药力强行提起的最后一丝清明,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傅…傅廿辉…听旨!命你…即刻执掌北方兵符,统帅北境诸军,驰援…镇北关!不得…有误!”
      “朝中…一应事务,暂由太子…李弘监国,丞相…墨圭贤…辅政!”

      旨意下达,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生命力,皇帝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

      “陛下!!!” 苏皇后泣呼。
      “快!抬陛下回宫救治!”太子李弘强忍悲痛与震惊,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傅廿辉虎目含泪,重重叩首:“臣,傅廿辉,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大晏百姓!” 他站起身,甚至来不及多看女儿一眼,便带着一身煞气,大步流星冲出殿外,点兵出征。

      墨圭贤老泪纵横,跪地领旨,深知肩上担子之重。

      临华殿内,方才的喜庆祥和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凝重与肃杀。明月依旧高悬,清辉冷冷地照耀着这片突然陷入巨大危机的土地。

      中秋惊变,危机已至。北境的烽火,将彻底点燃大晏王朝永和元年的寒冬。所有人的命运,都随着皇帝吐血晕厥、傅廿辉出征、太子监国,而被推向了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长公主的嘴角,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的棋局,正一步步走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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