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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请君·入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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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请君入瓮
镇北关的雪,下得愈发紧了。
在李代与傅廿辉的默契配合下,那个在军中散布谣言、企图扰乱军心,并与粮仓失火案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奸细终于浮出水面——是傅廿辉麾下的一名参将,已被长公主的人重金收买。
恰在此时,京城密使带来太子的最新指令:朝中因长公主被太子“苛待亲姑”一事暗流汹涌,其党羽反扑激烈,弹劾太子“动摇国本”的奏疏渐多。为打破僵局,诱使长公主及其党羽露出更大破绽,需行险招。
“傅将军,看来我们要演一出大戏了。”李代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灰烬飘落。
傅廿辉虎目微凝,明白了太子的意图:“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是。”
三日后,一次针对北狄骚扰部队的追击行动中,傅廿辉亲率一队“精锐”出击,李代押后。行动看似顺利,却意外“中”了北狄埋伏,在一条险峻的峡谷中,傅廿辉为掩护部下撤退,身陷重围,最终“力战不支”,连人带马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断魂崖。混乱中,那名奸细“侥幸”生还,亲眼目睹了傅廿辉坠崖的“全过程”,他脸上惊恐与一丝隐秘的狂喜交织,被隐在暗处的李代看得清清楚楚。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伴随着奸细的“泣血”汇报,飞快传回京城。
傅廿辉殉国的消息正式传抵晏京时,举朝震动。太子李弘于东宫“悲恸不已”,当朝宣布追封傅廿辉为忠勇公,以示哀荣。
然而,在长公主府得到消息的李祯,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心头大患已除,镇北兵权空缺,正是她运作李疆或亲信上位的绝佳时机!她看着前来“报丧”的太子使者,脸上挤出沉痛的表情,心中却在冷笑。
朝堂上,太子李弘适时表现出对“忠良之后”的体恤,提出接傅鸾入东宫庇护。“岂敢劳动太子殿下。”李祯立刻出声,语气“恳切”,“傅将军为国捐躯,令人扼腕。鸾儿那孩子,与我儿李代早有婚约在身,虽未过门,亦是我公主府未过门的儿媳。如今她痛失至亲,孤苦无依,理应由我公主府接来照料,方显天家恩义,也不负傅将军临终托付。”
她言辞凿凿,占尽“情理”。太子“沉吟片刻”,最终“无奈”应允。此计,正合他意。一则可让傅鸾亲身深入虎穴,寻找长公主通敌的最终证据;二则以傅鸾为饵,观察长公主后续动作;三则,李代远在边关,李桃日益孤僻,傅鸾的到来或能安抚那个可怜的孩子。
傅鸾“被迫”移居长公主府。她一身素缟,容颜憔悴,眼神却如寒冰下的火焰,沉寂而灼人。长公主初时对她极为“客气”,安置在最好的客院,嘘寒问暖,做足了姿态。
李桃见到傅鸾,果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傅鸾,夜里也要蜷缩在她身边才能安睡。只有在傅鸾身边,她紧绷的神经才能稍稍放松,话也多了起来。
“傅姐姐,你说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傅姐姐,墨姐姐怎么不来看我们?”
“傅姐姐,我害怕……”
傅鸾温柔地安抚着她,借着教李桃写字、给她讲故事的由头,将一些只有她和墨辞才懂的、关于花草、诗词的暗语,悄然融入其中。聪慧的李桃虽不懂深意,却乐于帮傅姐姐“传递”这些有趣的“悄悄话”给偶尔前来探望的墨辞。一条隐秘的信息通道,就此在公主府内建立起来。
一连几天的平静,在一次晚膳后被打破。
长公主挥退左右,只留傅鸾一人。她卸下了伪善的面具,目光锐利如针,直刺傅鸾。
“鸾儿,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事,不必本宫明说。你母亲当年与那女琴师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警告,“女子相恋,违背阴阳,罔顾人伦,是为世所不容的丑事!你与墨辞,走得未免太近了些。傅将军如今不在了,本宫既是你未来婆母,便有责任教导于你,莫要行差踏错,辱没了傅家将门清誉,更玷污了皇室颜面!”
傅鸾缓缓抬起头,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她没有回避,更没有怯懦,声音清晰而冰冷:
“长公主殿下,论及‘人伦’与‘颜面’,您似乎比晚辈更有资格置喙。”
“我母亲一生敢爱敢恨,活得坦荡明白,比那些表面光鲜、内里却行蝇营狗苟之事的人,干净何止百倍!”
“我与墨辞如何,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殿下费心。倒是殿下,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天慢慢凉了,小心……祸及己身。”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直接将长公主最肮脏的底牌掀开了一角!
李祯脸色瞬间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傅鸾,气得半晌说不出话。她万万没想到,傅鸾竟敢如此直接、如此犀利地反击!这完全超出了她对一个“失去依靠”的孤女的预期。
“你……你好大的胆子!”
傅鸾微微颔首,姿态依旧恭敬,眼神却满是倨傲与不屑:“晚辈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无他事,晚辈告退。”
她转身离去,留下长公主一人在空荡的厅堂内,怒火中烧,却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个傅鸾,比她想象的更难掌控。
傅廿辉“死讯”传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李疆。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障碍消失了,不仅少了一个潜在的强大岳家压制,更觉得墨辞没了傅家这个“竞争对手”,必定会投入自己怀抱。
他按捺不住兴奋,趁着酒意,闯入了傅鸾暂居的小院。
“傅鸾!”他语气轻佻,带着幸灾乐祸,“啧啧,真是可惜了傅将军一代名将啊……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哥未过门的媳妇,我们公主府也不会亏待你。至于墨辞嘛……”他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淫邪与占有欲,“以后就由本公子来‘照顾’了,定叫她比跟你在一起快活千百倍——”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花!
“砰!”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鼻梁上,瞬间鲜血迸流!李疆惨叫一声,尚未反应过来,傅鸾的拳脚已如疾风暴雨般落下!她身法灵动,力道刚猛,专挑痛处下手,却巧妙地避开了致命部位。
“废物!也配提我父亲名讳!”
“龌龊东西!也敢肖想小辞!”
“我今日便替长公主殿下,好生管教管教你!”
李疆养尊处优,哪是自幼习武的傅鸾的对手?不过片刻,便已被揍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院外的侍卫闻声赶来,却见傅鸾一身素衣,傲然立于院中,脚下是哼哼唧唧的李疆,她眼神冰冷扫过众人:“二公子出言不逊,辱及我先父与我好友,我略施惩戒。怎么,你们要替他动手?”
侍卫们面面相觑,皆知这位未来“少夫人”武功高强,且占着理,一时不敢妄动。
消息传到长公主耳中,她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却无法明面发作,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骂了李疆一句“不成器的东西”,并严令他不准再去招惹傅鸾。
经此一事,傅鸾在公主府内立了威。她知道,与长公主的正面冲突才刚刚开始,而她的“囚徒”生涯,也因这次动手,进入了更危险,却也更接近核心的阶段。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份能置李祯于死地的通敌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