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别离》呆大

5、老照片

　　第五章：老照片

　　晨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办公桌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顾言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将电脑屏幕上关于“沉船墓地”和父亲旧档案的窗口逐一关闭。

　　公开资料有限，而父亲的加密档案权限极高，以她目前的级别还无法触及。

　　舒离的警告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心底，“老师”和那个危险的坐标，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明知可能指向礁石，却无法忽视。

　　她需要换个方向。

　　驱车回到位于市区的顾家老宅。这里平日只有管家和佣人打理，显得有些冷清。父亲顾云峥的书房，依旧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整洁，却弥漫着一种时间凝固的气息。

　　顾言初走向书架最里侧，那里摆放着几本厚重的相册。

　　她取下封面最旧的一本，拂去薄尘。

　　相册里大多是父亲年轻时与战友的合影，背景多是军营、训练场，一张张黝黑坚毅的面孔洋溢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与豪迈。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照片，目光仔细搜寻着。终于，在相册中间偏后的一页，她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在某个东南亚海滨小镇拍摄的照片。

　　年轻的顾云峥搂着另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笑容爽朗的男人，两人站在一棵茂盛的棕榈树下，背景是蔚蓝的海湾。照片下方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与舒磊于金棕榈港，1998年夏」。

　　“舒磊。”

　　顾言初的呼吸微微一滞。她仔细端详着舒磊的面容，从那爽朗的眉宇间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海妖，海妖长的很像这个男人...海妖是这个男人的女儿！”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顾言初脑子浮现。

　　然后，她的目光被照片角落吸引。

　　在两位父亲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小花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沙滩上专注地堆着沙堡。而在小女孩旁边，还有一个年纪更小、卷着裤脚，剃着小平头、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小女孩，正努力地想把自己手里的贝壳按到沙堡上。

　　“初初姐姐，给你！最亮的贝壳！”
　　“初初姐姐，这是我给你盖的大房子！”
　　“初初姐姐，你要等我长大来娶你！”

　　模糊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几乎能听见的童声，猛地冲击着顾言初的意识。她太阳穴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扶住了书架，书架未能承受住顾言初的力量，刷拉拉的倒地一片狼藉。

　　“初初姐姐，亲我”

　　记忆又猛然把顾言初推拽到长大后，软糯带着磁性像小狗求疼爱一般的声音，那个女人正在强硬的把顾言初压在身下，身高优势将顾言初笼罩的、极具压迫感却又保持分寸的领域，看不到她的正脸，只能看着背影倾墨般的长发以及顶光撒在背部透过白衬衫露出的背部线条。

　　“心里好疼”顾言初攥紧拳头，将自己蜷缩着躺在地板上，记忆拉回现实，指甲顺着力道陷进肉中，流出滴滴红液。

　　她稳住心神，指尖微微颤抖地抚过照片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所以，那莫名的熟悉感，并非空穴来风。她们真的相识，在遥远的、被时光尘封的回忆中。

　　照片中的小女孩，就是海妖？

　　那个在沙滩上追着叫她“初初”，说要保护她的小女孩，就是如今神秘莫测、身手狠辣的“海妖”？

　　为什么父亲从未详细提起？

　　当年东南亚的任务，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发现照片背后似乎有东西。小心地将照片从相册插袋中取出，背面用同样的钢笔写着拍摄日期和地点，而在右下角，粘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已经泛黄的纸质标签，上面有一个手写的编号：「S-KB-07」。

　　这不像相馆的编号。它更像……档案编号。

　　顾言初立刻用手机拍下照片正反面，尤其是那个编号。

　　她将相册放回原处，离开了老宅。

　　那个编号，可能是打开过去谜团的一把钥匙。

　　回到基地，她尝试用各种内部系统查询这个编号，均无结果。这更坚定了她的猜测——这编号属于更高级别、甚至可能已被封存的秘密档案。

　　下午，关于“冥河号”的初步审讯报告送到了她的桌上。

　　船员口径一致，声称只是受雇运输化学品，对“老师”和特殊坐标一无所知。船长更是三缄其口，态度顽固。

　　一切线索似乎都陷入了僵局。但顾言初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正在涌动。

　　果然，临近下班时，陈启上校召见了她。

　　“言初，坐。”

　　陈上校的表情比往常严肃

　　“‘冥河号’的案子，上面很重视。涉及的化学品性质敏感，舆论压力很大。我们需要尽快结案，给公众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看着顾言初

　　“你的报告里，提到了遭遇不明武装人员干扰？这部分，我认为出于案件清晰度和避免节外生枝的考虑，在最终公开报告里可以适当简化。重点突出我们成功拦截高危物品的成果就好。”

　　又是这样，淡化海妖的存在，掩盖可能指向更深层问题的线索。

　　顾言初抬起头，平静地回应

　　“上校，我认为那些‘不明武装人员’是案件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的目标明确，行动专业，背后可能牵扯更广。简化处理可能会遗漏关键威胁。”

　　陈启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式的无奈

　　“言初，我理解你的责任心。但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我们要考虑大局稳定。这个案子，就按我说的办吧。”

　　看着陈启那双看似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睛，顾言初没有再争辩。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决定。但这种被无形力量捂住嘴巴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是，上校。”她起身，敬礼，离开了办公室。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晚风带着海水的咸味。顾言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体制内的束缚，未知的敌人“老师”，还有那个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既是敌人又似故人的海妖……

　　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翻拍的那张老照片。阳光下，两个小女孩的身影模糊却温暖。

　　“礼物喜欢吗？”
　　“暗格里的东西是赝品，小心‘老师’。”

　　海妖的信息，究竟是善意，还是另一种更精妙的操纵？

　　顾言初握紧了手机。她不能再仅仅依靠官方的渠道。舒离在暗处行动，她也需要一把属于自己的、能刺破迷雾的匕首。

　　她需要建立自己的信息网，需要找到能破解那个“S-KB-07”编号的人。

　　夜色中，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海妖用她的方式搅动了这潭死水，那么，她就用她的规则，来揭开所有的真相。

　　无论真相有多么残酷，无论最终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场由海妖开启的游戏，她奉陪到底。

　　而且，她要以自己的方式，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