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别离》呆大

4、船上的幽灵

　　第四章：船上的幽灵

　　“冥河号”如同一头被制服的巨兽，僵卧在探照灯的惨白光芒下。

　　海防队员迅速控制了甲板，押解着垂头丧气的船员。

　　海风裹挟着化学品刺鼻的气味和隐约的血腥味，吹散了刚才那场短暂交锋的硝烟。

　　顾言初踏上“冥河号”锈迹斑斑的甲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海妖快艇消失的那片黑暗礁石区。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紧握望远镜时，因用力而泛白的触感。

　　海妖最后那个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一种被看穿、被干扰了重要行动后的锐利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亢奋。

　　“长官，货舱已控制，发现大量标有高危警示的密封桶。”队员的报告拉回了她的思绪。

　　顾言初收敛心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取样，拍照，确保安全后彻底搜查每一个角落。重点是船长的日志、通讯记录，以及任何不寻常的物品。”

　　她需要知道，海妖到底想从这艘船上得到什么。

　　货舱内弥漫着更浓烈的化学气味。密封桶整齐地码放着，但顾言初的直觉告诉她，这仅仅是表象。她亲自检查着舱壁和地板，不放过任何异常。

　　在一处看似普通的防水布覆盖的角落，她的军靴踢到了一个硬物。

　　掀开防水布，下面是一个焊接在地板上的小型暗格。

　　锁已经被破坏了，切口整齐利落，显然是舒离小队的手笔。

　　暗格里空空如也，只在角落残留着一点被撕碎的纸屑。

　　顾言初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些碎纸片，就着队员手电的光，仔细拼凑。

　　纸片质地特殊，像是某种古老的羊皮纸或经过特殊处理的防水纸，上面残留着模糊的线条和几个无法辨认的符号。

　　这不是普通的货物清单。这更像是一张地图的碎片，或者某种指引。

　　“发现什么了，长官？”一名队员凑过来。

　　顾言初不动声色地将碎纸片收入证物袋“没什么，一些垃圾。继续搜查其他地方。”

　　她心中的疑云更重了。舒离抢在她前面，拿走了暗格里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与“风暴眼”有关？

　　这些化学物品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这份被撕毁的古老文件？

　　她转身走向船长室。船长的电脑硬盘已经被拆除，准备带回基地进行数据恢复。

　　在凌乱的办公桌上，一本看似普通的航海日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随手翻开，前面的记录都是正常的航线信息，但在最近几天的记录里，她发现了一行用极细的笔尖、几乎难以察觉地写在页脚边缘的小字：

　　“交货坐标：北纬 17°，东经 103°。验货人‘老师’”

　　这个坐标，不在“冥河号”的计划航线上，甚至偏离主要航道很远。

　　而“老师”这个代号，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

　　顾言初立刻将坐标输入便携式导航设备。

　　结果显示，那是一片远离常规航线、被称为“沉船墓地”的危险海域，海底地形复杂，磁场异常，几乎没有船只愿意靠近。

　　是下一场交易地点？还是……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她的加密通讯器再次震动。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暗格里的东西是赝品，小心‘老师’——S”

　　信息依旧简短，只有那个动态的海浪纹章激荡着顾言初的情绪。

　　顾言初盯着屏幕，心脏微微收紧。

　　【海妖又一次抢先了一步，她不仅知道我会找到暗格，甚至知道暗格里的东西是假的？她在暗示什么？】

　　【“老师”是真实存在的威胁，还是她故布疑阵？】

　　更重要的是，海妖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不符合一个“海盗”的行为逻辑。

　　她们之间这种危险的、若即若离的“互动”，让顾言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以及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的宿命感。

　　她收起通讯器，走出船长室，来到船舷边。夜风吹拂着她的短发，海面之下，似乎潜藏着无数秘密。

　　那个女人像是一个穿梭于这些秘密之间的幽灵，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留下一个个谜题。

　　顾言初握紧了栏杆。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那个女人似乎总能预料到她的行动，而顾言初对她却几乎一无所知。

　　除了那个代号，那双好似熟悉的眼睛，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警告。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关于“海妖”，关于“风暴眼”，关于那个神秘的“老师”。

　　回到基地，已是凌晨。

　　顾言初没有休息，直接去了情报分析室。

　　那枚海浪纹章飞镖的初步分析报告已经出来：材质是一种罕见的合金，工艺古老，并非现代批量生产，但具体来源仍无法确定。

　　而“老师”这个代号，在现有的情报数据库里，查无此人。

　　她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调出那个“沉船墓地”坐标的所有海域资料，同时开始秘密搜索与父亲顾云峥当年在东南亚任务相关的、所有可能解密的档案。

　　父亲的书房里，似乎有一本旧的相册，里面有一些他早年服役时的照片……

　　窗外，天色微熹。顾言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舒离那双在探照灯下冰冷，在暗礁区愤怒，又透过通讯信息传递着复杂信号的眼睛，再次浮现。

　　“初初姐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 阿离会保护你的..."

　　记忆的碎片又一次闪现，这一次，伴随着一个稍微清晰一点的、属于小女孩的、带着颤音故作勇敢的声音。

　　保护……吗？心痛感骤然而起。

　　顾言初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被坚定取代。无论海妖是谁，无论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真相，她都必须走下去。

　　这不仅是为了职责，似乎也是为了解开缠绕在自己心头多年的那个结。那个关于父亲、关于过去、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海妖”的神秘。

　　“Siren，你到底是谁”

　　棋局，已经布下。而她，绝不会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