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研究牲》七点四十八

11、还车

　　俩人艰难的骑上山，终于到村口，易燃把他送到张爷爷家。

　　“你先下来，我去村头还车。”易燃声音有些发颤。

　　许竞下了车，看到易燃渗着血的手，一把抓住他手腕，“怎么回事？”说完又怕他疼，慢慢松开他手。

　　易燃甩了两下手示意没事，把车掉头。

　　“去哪还？我去行不？”许竞按住车头，拦住他。

　　“刚进来的第一家，你会骑？”村里面的摩托车大多数都是改造的，加大马力好走山路，又重又难控制，不像市区里的摩托车。

　　“我不会，我推着去还。”

　　易燃轻笑两声，翻身下车，把车的重量全放在许竞身上，突然的压力让许竞也没反应过来，往后撤了两步才支撑住。

　　许竞调整好位置，双手扶着车把手稳住摩托。

　　“走吧，我跟你一块去，你脸生，一会人家以为你偷车呢。”易燃弯腰从地上捡起来刚刚滑落的西装外套，挂在自己胳膊上。

　　许竞看着短袖短裤的易燃，又看看西装革履但灰头灰脸的自己，有些窘迫地低着头，脸颊出现一团红晕，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刚结束会议，没来得及换衣服。”

　　易燃假装思考了几秒，挑了挑眉，“嗯。”

　　许竞推着车走在他旁边，边走边偷看他脸色，易燃察觉到猛地回头，和他对视，许竞又连忙移开视线，情绪不高地哼咛：“易燃，我感觉好尴尬。”

　　尴尬这俩字从厚脸皮的人嘴里面听到确实稀奇。

　　“咋了？”

　　“就是感觉给你添麻烦了。”许竞没敢再去看易燃的眼睛，“我以为能给你个惊喜呢，结果又麻烦你去接我。”

　　易燃没接话。

　　许竞盯着他手看了眼，“你还受伤了，还去接我，易燃你真好。”说完又是那一副委屈的样子。

　　易燃放慢脚步，让许竞走到自己前面。

　　面前这个人的白衬衫早都蹭地黑一块黄一块，黑裤子也都是泥巴点子，鞋子更看不出原貌，手上扶着破旧掉漆的摩托车，肩膀的肌肉使着劲要把衣服崩的裂开，汗水把薄薄的衬衫贴在整个后背上，突然他转过头来，双眼有些慌乱，随后认真的望着自己，眼波流转，干裂的嘴巴张了又闭，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

　　夕阳打在许竞身上，他整个人笼罩在柔光之下，四处逃窜的微小粒子形成光束，遮住了许竞的表情。

　　易燃轻轻弯起嘴角，眼睛有些起雾。

　　“许竞，好久不见。”

　　许竞，我手好痛。

　　许竞，信号好差。

　　许竞......

　　“傻楞着干嘛？”许竞朝易燃摇摇头，示意他跟上。

　　易燃小跑两步，两人又并肩往村口走。

　　“许竞，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易燃琢磨许久，还是不抵好奇心作祟。

　　“来都来了，顺便看看你，结果一团糟。”许竞几分自嘲又带着些许无奈。

　　易燃点了点头，指着前面大黄狗的那家，“就这了。”

　　“李伯伯！我来还摩托了。”

　　从屋里面出来个白发老头，手里还捏着擀面杖，着急忙慌地招呼易燃，“小燃来了，怎么样，是不是不好骑？”

　　易燃收到许竞消息就赶来借车，李伯伯告诉他这车是好些年前的，自从孩子出去之后就再也没骑过，有好几处都结块生锈，易燃来不及再去找其他车，再三保证一定小心骑车，李伯伯拗不过他这才从大棚里面把车翻出来。

　　“还行，就是太重了，您可千万别骑啊。”

　　“害，我多大岁数了，可不比你们年轻人。”李伯伯摆摆手，眼睛又看向旁边白衬衫黑西裤的许竞，“这是哪位啊，领导？”

　　“不是，这是许竞，我朋友。”易燃把许竞往前推。

　　“伯伯好，我是许竞。”许竞乖乖和爷爷打招呼，为了方便听爷爷讲话，欠了欠身。

　　李伯伯拍了拍许竞的肩膀，厚实的两巴掌，“真好，年轻人啊，晚上都别走了，在伯伯家吃饭哈！”

　　许竞不知道要接什么话，扭头看向易燃，易燃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许竞没明白他的意思，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伯伯不用了，许竞刚到这边，我带他熟悉熟悉村里头。”易燃碰了碰许竞胳膊。

　　“对，伯伯，我和易燃还有事要忙，下次再来看您！”许竞赶紧递话，反手抓住易燃的手腕，准备把人往外带。

　　易燃小声嘀咕一句，“走。”

　　许竞拉着易燃出了门，一脸不好意思又朝伯伯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赶紧忙，日头要落了。”李伯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俩人顺着村路往回走，李伯伯举着擀面杖，中气十足地喊，“记得下次来啊！”

　　“好嘞！”易燃扭头朝他挥手，大黄狗叫个不停。

　　“拿我当挡箭牌是吧！易燃同学。”许竞后知后觉才品到一丝奇怪，身子贴在易燃后面，手把手举起易燃胳膊，远处看着就像是躲在易燃后面，忽略身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逗啊，许主任，许总，领导？”易燃哈哈大笑，抬头瞅了许竞一眼，“你这一身衣服，村里头人见了，一会村长就跑来了。”

　　许竞一身打扮压根融不进滨州村，还让人误会以为领导视察。

　　“你别笑了！本来就够惨了！”许竞松开一只手，搂上他脖子，假装锁喉。

　　易燃手使不上劲，用胳膊肘往后顶他肚子，许竞松开他弯腰捂着肚子，易燃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别伤了自尊又伤了身体，扒开他捂着肚子的手，“怎么样，没事吧？”

　　许竞低着头不吭声，微微有些颤抖。

　　“我草，我这么大力气吗？”

　　许竞突然抬起头，一个胳膊轮上去把易燃夹在胳肢窝，另一只手扶着他受伤的手，以免挣扎之中再磕碰到，“骗你的。”

　　“许竞！你有病啊！”

　　易燃想伸腿去踹他，但许竞的个子实在太高，完全没有能踹到的机会。

　　“别挣扎了，叫哥放过你。”许竞摇头晃脑地嘚瑟。

　　易燃用靠近他的一只腿卡进许竞双腿之间，许竞下意识地躲闪，身子往后倾，易燃被控制地歪七八扭，在许他往后倒的时候没来得及躲，许竞一下子撞上他，俩人双双倒地。

　　在接触地面千钧一发之际，许竞只能护住易燃后脑勺，让易燃重量尽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嗯哼-”落地的闷声让俩人清醒过来。

　　“许竞！你真的有病！”这次易燃的语气十分肯定。

　　早上五点多开始忙，赶飞机，赶会议，赶上山，赶还车，摔倒在地许竞才有一种着地踏实的感觉，“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