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个番茄（赤山同人）》竹安

4、第 4 章

　　手越觉得，最近，NEWS的气氛真的是，很微妙啊很微妙。

　　当他在一次极其非人道的长时间后空翻训练之后向作为好男人的小山庆一郎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这个想法时，一瞬间，眯起眼睛来的小山突然觉得，逆着傍晚那鸡蛋黄般的夕阳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七岁少年手越佑也，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大概……是最近太阳和地球刚好离得比较不近不远的关系吧。”明显是在胡说八道的小山为了使自己的理由看起来比较有可信度，特地将业已酸软得不行的右手握成拳头重重地击了左手的手掌。

　　几缕橙色的阳光不小心从指缝间滑过，形成一张看不见的网。

　　彼时山下正好从他们身边走过，肩上随便搭了条湿答答的毛巾，汗透的发丝异常散乱地紧贴在额间，明明一副累得不得了的颓废样子，看起来却意外地帅气。

　　“P，这条白色的会比较软一点啦。”紧跟着冲过来的赤西十分自然地换过山下肩膀上的湿毛巾然后把新的那条往他脸上蹭了蹭：“你看，果然是这个比较舒服吧。”

　　“晤，还好。”

　　于是右手还保持着拿毛巾动作的少年微微地低了头，头发理所当然地倾下来，挡住了眼睛，唇角牵扯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幅度。

　　元气满满的得意侧脸。

　　手越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会儿和自家队长勾肩搭背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赤西，挣扎良久之后终于开口：“虽然这么说好象不太好，但是，我之前真的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赤西君也是这么温柔细心的一个好男人来的。”

　　“我也不知道。”平时表达欲望总是特别强烈的小山庆一郎十分罕见地不在状态：“而且，那个白毛巾好像挺眼熟，跟我中午特地跑了三条街买回来放在柜子上备用的那条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传说在那条河的对岸，满满的都是幸福）

　　“听说你最近恋爱了啊？”这就是因为某种不可抗力而不得不离开东京长达半个月之久的锦户亮在再次见到山下智久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那神情那姿态，说实话，十分三八。“哈？”正在吃薯片的山下十分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然后，碎薯片渣就顺着滑进了食道。也就是说，他被狠狠地呛住了。

　　十九岁的山下智久那时候并没有认真地考虑过恋爱这个问题。

　　如果说是恋爱的话……他想起了那夜里橘子样的灯光下和赤西紧紧拥抱着接吻，那笨蛋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时，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感觉……“所以说我是在恋爱，而且对象还是仁”，他被自己的大胆假设吓到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其实并不是说喜欢上赤西这件事情本身很恐怖，只是一个部分代替整体的简单修辞而已。他想要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结果会很恐怖。因为赤西的话，终究是想要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结婚然后生一大堆热血沸腾的足球少年的。

　　好，一票否决。

　　山下轻轻咬着薯片，听它们在口腔里发出喀嚓喀嚓的碎裂声；“天气真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智久，你要好好的。”他努力地安慰自己。

　　（我要好好的）

　　赤西拿了一大盒的冰激凌去NEWS的休息室找山下。

　　因为接下来已经没什么工作的关系，NEWS的休息室里人烟十分稀少。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山下算一个，正收拾着准备离开的加藤算一个。

　　“这个口味的你还没有试过吧，超好吃的哦。”这么说着的赤西完全不客气地挤过来开始认真撕盒子上的包装纸。

　　山下嘴里叼着白色的小塑料勺子含含糊糊地问：“那么好吃的话为什么不多买一个，我都不知道最近你缺钱用。”

　　“说那什么白痴话，就只剩最后一个了。”

　　他们开始头碰头地分着吃冰激凌。

　　之前对小山的“粉红泡泡说”持保留态度的向来都很有怀疑精神的加藤成亮突然觉得，原来小山其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诚实男人来的。

　　“嘛，我之前有遇到小亮哦，”吃到一半时赤西突然抬起头来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自顾自地笑开了： “本来很高兴地想上去拥抱他一下的，结果他劈头就问我‘听说你最近恋爱了啊’，吓死……啊，P，你怎么了……吃冰激凌都会呛到，你最近是不是消化系统出毛病了？”
　　手忙脚乱地递完纸巾之后，赤西重新端起刚被放到一边的冰激凌：“接着说刚才的，我本来都很奇怪他到底是从哪里听说了那种事情的，结果后来丸子跟我说他最近见了人第一句话都是‘听说你最近恋爱了啊’。说是因为他觉得每次跟别人见面都说什么‘你好’‘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废话太无聊了，而且体现不出他对大家的人文关怀，所以才改用‘听说你最近恋爱了’来打招呼的。对了，我还有听小山说哦，有一段时间小亮在大坂的时候都是用“你上个月借我那两万块到底什么时候还？”来打招呼的。结果就真的有人傻呼呼地以为自己的确是借了他钱忘了还然后还特地跑他家去还钱加道歉的。之后他就用那个钱请那个人吃了一顿火锅，把别人感动得什么似的。”

　　“。。。。”山下一瞬间十分悲愤，听了锦户那开玩笑一样的打招呼的话然后想了那么多结果伤感得跟格林兄弟的小人鱼一样的自己，和笨蛋有什么两样。其时他忽略了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第一：小人鱼的话从生理上来说似乎应该是女的；第二，那个故事是安徒生写的不是格林兄弟写的。

　　沉默了半分钟之后，十九岁的山下智久觉得一定得找个什么方法来宣泄一下这种愤怒。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的话，这其实是一种很健康的想法。

　　然后他就劈手夺过了赤西手里的冰激凌：“他那个根本就不是打招呼，而是欺诈吧。还有你，这个不是特地买给我的冰激凌吗，你居然会吃了那么多，都不会觉得惭愧吗，好，剩下的你不准吃了，全部都是我的。”

　　手里边就只剩一个小白塑料勺子的赤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实在是生气得不行：“P太小气了，仅仅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小亮最近比你幽默你就要迁怒于我吗？”

　　就在一旁认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仍然没能成功离开的加藤都要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有幸亲眼目睹一场自家队长和隔隔隔壁KT家的赤西君传说已久的绝交仪式的时候，山下的手机，拼死命地狂叫了起来。

　　“都叫你把那个铃声换成我的LOVE OR LIKE 了，现在这个又难听又吵得要死，你看，把加藤都吓到了。”

　　“才不要，天天都听你这笨蛋在耳边吵，手机铃还要是你的声音的话我一定二十岁都活不到就要英年早逝。”

　　“乱说，我的声音明明好听得不得了。”

　　前一秒钟还崩得紧紧的气氛就这么一下子自自然然地缓下来了。加藤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果然就会让人觉得，那个空间再也装不下第三个人了。”那天晚上，他这么在自己的日记上质朴地写道。

　　（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电话。

　　然而，让赤西比较在意的是——“今天你先一个人回去吧。”平常就算是有再严重再着急的事情也一定是以载自己回家为优先考虑的山下在挂掉电话之后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该不会是有约会吧？”窝在沙发里的赤西微微地偏了头嘟囔。伸出右手放在眼睛上面一根玉米高的地方，张开，又合拢。

　　“看来你今天头脑很好嘛。”

　　赤西没再说话，合拢的手指安静地覆盖在眼睛上，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山下操起手来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我们要永远做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所以不能爱，不能伤害，你懂我的意思吗）

　　可是最后的最后赤西还是坐上了山下的车，理由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啦，好歹你还未成人，我跟着会比较安全一点。”

　　山下是这么觉得的：果然是笨蛋才找得出来的烂借口，而这么容易就屈服在这种笨蛋式的烂借口底下的自己，搞不好是传说中的终极笨蛋也说不定。

　　车在明治的校门跟前停了下来，赤西想起了手越说过的那个明治的漂亮女生。
　　虽然说太阳是个好东西，但是天天都出太阳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受不了的。

　　‘要突然下一场暴雨就好了，然后约会取消，我就跟P一起去吃烤肉。’戴了大墨镜的赤西微微将镜片拉下来一点。这个学校真是糟糕透了。

　　他那个美好的愿望并没有能够实现，也就是说，直到一路被山下拉到明治的大礼堂跟前，太阳都还十分健康十分活力四射地挂在天上。

　　他默默地看着那个微笑着跑过来大口地喘着气用很可爱的语调说：“山下君，你终于来了”的女孩子，觉得真是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更加让人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