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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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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手越完全是被易碎品摔地上才制造得出来的干脆响声吵醒的，前前后后总共五次，“哗啦”，十分具有穿透力。
不得不提的是，那个时候，年幼的手越拥有的神经几乎还和他的身体差不多的纤细，所以，赶在预想中的第六次“哗啦”之前，他很快地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透明落地玻璃窗外面，天空是浅海区一般的蔚蓝。
认真地进行了大概半分钟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之后，实际上严重睡眠不足的手越终于还是费力地从山下家引以为傲的大沙发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然后就正好看到刚推开卧室门拖拖拉拉往外走的赤西，半眯着眼睛，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头发一边不轻不重地感叹：“嘛，太阳终于罢工了。”
“哗啦”，第六次。手越情不自禁地抖了下幼小的颤巍巍的身体。
声源是厨房。
赤西愣了约莫两秒，终于回过神来，边急匆匆地叫着“P，你没事吧？”边慌里慌张向厨房冲，其间带倒椅子一把放地上的汽水瓶两只。手越放开右手里的毯子沉着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一阵奇特的安静之后，厨房里突然传来赤西高八度的尖叫：“P，你那嘴巴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红红的肿肿的，该不会是被蚊子叮了吧？”
“噼里啪啦凄沥哐啷”，手越猜想这次应该是水杯盘子平底锅一起掉了下来。
半分钟之后，山下满脸通红地出现在厨房门口，面容之间隐有悲愤之色。“喝牛奶？”
手越小心翼翼地左右前后扫视一番，可悲地发现方圆数厘米之类的确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不用了。”
“哦。”山下抿了抿嘴角，就那么站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地方，定定地，沉默。手越一瞬间突然觉得队长所在的那个小小的空间，有非常寂寞的深蓝色。
其实那个完全是他的错觉。
“那笨蛋昨天晚上果然是睡糊涂了，还说了那种话，搞不好又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比如梦到我和他抢东西吃什么的，然后不客气地来一句‘P，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许抢’，对了，以那笨蛋的智商，这个年龄里大概也就只做得出来这种程度的梦。。。。。。亲我。。。的时候，那笨蛋该不会以为是在啃西瓜吧。大概，应该是这样。。。。。那混蛋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唔，家里应该还有泻药。”这就是站在厨房门口沉默着看起来挺忧郁的十九岁少年山下智久那时候全部的心理活动。
所以硬要说他周围有什么颜色的话，大概残忍的深黑色会比较多一点。
最后山下智久还是没能成功地在赤西仁的牛奶里下成泻药，并不是他终于良心发现，要知道你指望恋爱中的孩子们能不做出点超越正常成人理性思考范围之外的事情那比期待锦户亮从小就憧憬上田龙也还来的不现实。
赤西最后之所以能喝上一杯纯天然绿色无公害的牛奶，主要原因还在于不可抗力——山下忘了上次买回来的泻药到底被他放哪儿了。
（我会好起来）
太阳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但并不阴沉；白色的流云被风撕碎，像漫天的鸭绒。
不是夏天里能经常见到的好天气。
虽然说是这么好的天气，可临走出山下家大门时，赤西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感冒了，以连续的三个大喷嚏为主要标志，然后声音也变得哑哑的。手越觉得十分不解，因为和赤西同一间房的队长看起来就没有任何感冒的趋向。他根本就不知道就是他们家队长昨天晚上被别人压着睡了一晚上，压着他的赤西十分完美地充当了被子，可是充当被子的假被子却没有盖被子，于是充当被子的假被子就十分遗憾地感冒了。
山下觉得，啦啦啦，果然是报应不爽。
半路上赤西去买了咖啡提神，手越窝在后座里继续补眠，然后当赤西边沙哑着嗓子五音不是很全地哼歌边优哉游哉地喝咖啡喝到一半时，突然地急刹车，咖啡全部泼在了赤西身上；那时候他正好在哼GOLD的那句“衬衫粘上的脏污是你的地图”，山下连忙取了手纸过来边帮忙擦试边感叹：“今天的地心引力还真是强啊。”
直到很多年之后，赤西都不曾明白，山下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其实完全是故意的。
快到事务所的时候，手越提前下了车，说是要去帮增田买零食。赤西扯了扯嘴角，继续低下头去研究自己身上的污渍再从什么角度泼一点咖啡上去会比较不像污渍而像印象派地图。
山下迟迟没有将车再次发动起来，赤西奇怪地偏头看他，过路的风正在他额角的金色发丝上温柔地跳圈圈舞。
“啊，昨天晚上，”赤西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哇啦哇啦开始兴奋地嚷嚷。
“恩，昨天晚上。”山下漫不经心地接了句。
“我可是做了个难得的好梦来的。”
“恩，梦到和我抢西瓜。”
“哇，谁会做那么没营养的梦啊，我梦到和P接吻了。”
“。。。。。。”山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瞬间脸涨得通红。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又不是真的亲到。”赤西笑得一副流氓相，完全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
“是真的亲到了”其实当时山下很想这么说。
可是当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句话“那你有什么感觉？”
“感，感觉？”赤西边挠头发边仔细回忆：“感觉的话，就好象在吃番茄。”
“.......”
山下准备愤而下车。因为实在是生气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头十分不小心地撞到了车门，那么厚重的金属，那么薄软的头皮，“啊，痛痛痛痛~~~~~~~~”
“哪里哪里？”赤西惊慌失措地靠过来一把拽过山下的头贴在自己胸前开始扒拉他的头发看伤口。是很熟悉的温暖香气，带点咖啡的苦涩味道，不是很像薄荷草么。山下这么想着。
其实一点都不像。
“哇，这么大个包。”赤西啧啧地感叹，“很痛吧P。”他微微地低下头来，“别动，我帮你揉揉。”
因为大多数时候元气少年赤西仁的神经都是会大条到天地同怒人神共愤这种地步的缘故，所以，这样不经意的温柔就显得分外的难能可贵了。于是，当赤西那只拿惯了麦克风的看起来很灵巧的右手其实一点都不灵巧地压在山下那块刚刚受了重创的脆弱头皮上时，可怜的十九岁别扭少年山下智久硬是顶住了想把赤西当场掀翻的冲动咬紧牙关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车窗是开着的。
兴高采烈探进半个脑袋来正准备热烈地给自家队长打个招呼的小山庆一郎一脸菊花般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凋谢在了当场。
‘那个时候啊，YAMAP正柔情似水地整个脑袋埋在赤西怀里，低头认真梳理YAMAP那一头黄毛的赤西也是一副甜蜜得不得了的样子，车里头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小学时候作文经常得奖的小山庆一郎后来就是这样向草野向加藤向中丸向龟梨描述当时他所亲眼看到的现场的。
这个事实告诉我们，其实眼睛，也不一定是那么可靠的东西。当然，想象力的话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从来就不会是而且将来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可靠的东西。
总之，其时被严重震撼到了的小山直到半分钟之后才彻底冷静清醒过来。其间赤西抬起头来扯了扯嘴角算是跟他打过了招呼。教养良好的小山捂住嘴巴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转身离开。大家看起来都很平静。
不平静的只有山下一个人，虽然说他其实并不知道在这个美妙的有着薄荷草清香的早晨里赤西和小山进行了怎样诡异的点头之交。“你那猪爪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揉得完啊？”这就是山下噙着眼泪倾尽全部脑细胞努力思考的唯一一件事情。
“P要交女朋友的话，”山下突然感觉到赤西的手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他痛得打了个冷颤。
“千万不要找明治的。”
山下挣扎着从赤西的大腿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差不多乱糟糟的。
“哈？”他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个单音节。
赤西一直没转过脸来，右眼角的那颗泪痣，隐在刘海里看不见了。
这是很宽敞的街道。单薄的背景是整个城市的剪影。
“因为明治的女生都丑得不得了啊。”赤西用右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轻轻顶住鼻尖，这动作就是他底气不足时候的惯常表现了。
山下胡乱动了动都要僵硬掉的脑袋：“你又知道。”
“本来就是啊，会念书的女生哪有长得可爱的嘛。”
“乱说，我们学校就很多啊。”
一阵不合时宜的沉默。山下开始对着汽车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头发。
“反，反正，”赤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P要交女朋友的话，一定要找个我也认识的才行。”
“你认识的女生就只有莉奈吧。”
赤西咬了咬嘴唇：“。。。。。可恶，要是礼保是女的就好了。”
“哈？”
“这样子你就可以和礼保结婚了啊。因为如果你和其他我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的话，我们就不能永远在一起了。嘛，总之我就是这样想的。”
山下理头发的动作瞬间僵硬在了半空中。
望着前方很认真地说出这些话来的赤西，突然像是长成了大人。
（无法说出口的，我们都不说）
当赤西边咋咋呼呼冲进KT休息室边嚷：“今天感冒了，练习的分量能不能减少点…….”的时候，上田正坐在化妆台前修指甲。一边穿针引线帮中丸缝裤子的圣十分吃惊地抬头扫了眼面不改色的上田：“他这么精神的样子，应该是和YAMAP和好了吧。”上田放下指甲刀左手五指并拢缓缓吹了口气：“我不太知道，原来笨蛋这种神奇而又美好的生物，也是会感冒的。”
（这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