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 22 章 ...
快艇引擎咆哮着撕裂海面。淮几单手控舵,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落。他嘴唇紧抿,下颚线条绷得像要断裂,但那双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不是平日那种冷静的分析,而是某种近乎凶狠的专注。
他在等。
码头的骚动声越来越远,时间每一秒都被拉长。就在他指节发白几乎要捏碎舵轮时——
南侧集装箱顶端,一道身影猛地跃出!
予景微像头穷途末路的豹子,浑身是血是伤,却在那纵身一跃的瞬间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月光擦过他侧脸,照亮那双即使在绝境里也燃烧着嚣张火光的眼睛。
淮几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炸开。
快艇猛地甩尾调头,划出近乎蛮横的弧线,迎着那道下坠的身影冲去。船舷几乎擦着码头边缘,冰冷的海水劈头盖脸浇下。
“砰!”
予景微重重砸进船舱,却立刻翻身而起,抹了把脸上的血就咧嘴笑:“操,差点以为要游回去了!”
他笑得灿烂,可下一秒目光扫过淮几惨白的脸和洇血的腹部,笑容瞬间冻结,转为某种深不见底的阴沉。
“给我。”予景微不由分说夺过舵轮,动作粗暴却精准地稳住船身。
淮几想说什么,却被他用一件尚带体温的外套兜头裹住。布料上全是予景微的气息——汗味、血腥味,还有那种该死的、永远嚣张的生命力。
快艇全速冲向黑暗。
予景微一边掌舵,一边撕开自己身上最后一件干衣服,在剧烈颠簸中给淮几重新包扎伤口。他的手指稳得可怕,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灰隼给了什么?”予景微问,声音压得很低。
淮几把染血的U盘塞进他手心,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你二叔……予承业……”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抖。
予景微脸色彻底沉下去。他单手完成包扎,另一只手始终稳稳控着船。做完这一切,他忽然伸手,用指腹重重抹去淮几嘴角咳出的血沫。
“听着,”予景微盯着前方黑暗的海面,侧脸在仪表盘微光下锋利如刀,“你要是敢死在这儿,我就把予家老宅炸了给你陪葬。”
他说得又狠又认真。
淮几想骂他疯子,却发现自己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有予景微掌心的温度还烙在他手腕上。
快艇在夜色里划出决绝的白线。予景微浑身湿透,伤口的血混着海水往下淌,可背脊挺得笔直,握舵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月光落在他沾血的侧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英俊。
而淮几蜷在座位上,意识模糊间,听见予景微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砸进他昏沉的意识里:
“撑住。等上岸,我带你回家。”
快艇最终冲进一个废弃的小型船坞,撞进一堆发霉的渔网和浮筒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后才彻底熄火。船坞里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黑暗且潮湿。
引擎声一停,世界骤然安静,只剩下海浪拍打朽木的哗啦声,还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
予景微松开舵轮,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咸腥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带来刺痛感,却也让他从高度紧绷的状态里稍微抽离。他第一时间转头去看淮几。
淮几歪倒在座位上,裹着他的外套,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被暴雨打湿后失去所有尖刺的困兽。月光从破败的屋顶缝隙漏下来,落在他脸上,那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灰白的。只有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证明他还活着。
予景微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疼。他动作迅捷地跳下船,涉过及膝的冰冷海水,绕到副驾驶那边,伸手去拉淮几。
“喂,醒醒,别在这儿睡。”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淮几没有反应。
予景微咬咬牙,直接俯身,一手穿过淮几膝弯,另一只手环过他后背——避开腹部的伤口,小心却坚定地将人从座位上抱了出来。淮几比他想象中还要轻,那具单薄的身体在他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冷……”淮几在昏沉中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额头抵在予景微汗湿的脖颈边,气息微弱。
予景微抱紧他,快步朝着船坞深处一个看起来相对干燥的角落走去。那里堆着一些废弃的轮胎和防水布。他踢开碍事的杂物,将淮几小心地放在铺开的防水布上,然后迅速脱下自己身上最后那件还算干爽的背心,胡乱给淮几擦了擦脸上和脖颈的冰冷海水。
做完这些,他跪在淮几身边,借着月光检查腹部的伤口。他刚才做的紧急包扎已经被血浸透大半,边缘又开始渗血。予景微低低骂了句脏话,从自己湿透的裤袋里摸出最后一点止血粉和干净绷带——这是他出门前下意识多塞的,没想到真用上了。
他拧开瓶盖,粉末在月光下泛着细微的光。倒药时,他的手很稳,但眉心蹙得死紧。粉末撒在伤口上,淮几即使在昏迷中也疼得身体一缩,闷哼一声。
“忍忍。”予景微哑声说,动作却放得更轻。他重新包扎,手指灵活地穿梭,打结时用了特殊的绳结,既牢固又不会压迫伤口。整个过程,他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额角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不知是累的,还是别的什么。
包扎完毕,予景微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瘫坐在淮几旁边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轮胎,也顾不上地上脏。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腿上、手臂上的擦伤开始火辣辣地疼,额角的伤口也一跳一跳地抽痛。
但他没管自己,目光一直锁在淮几脸上。
月光静静流淌。淮几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很浅。他侧躺着,脸朝着予景微的方向,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那部分皮肤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予景微看着看着,忽然伸出手,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拨开了那缕挡在淮几眉心的湿发。
指尖触到的皮肤依旧冰凉,但不再有海水的湿腻。鬼使神差地,予景微的指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沿着眉骨的弧度,极轻地描摹了一下。
睡梦中的人似乎有所察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予景微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了几下。他握紧拳头,暗骂自己一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视线转了一圈,又不由自主地落回去。
真他妈安静。予景微想。这家伙醒着的时候,要么冷得像块冰,要么算计得像台机器,要么……偶尔被他惹毛了,会露出一点鲜活的恼怒。但睡着了,原来是这样。
像个……普通人。甚至有点……脆弱。
这个认知让予景微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冒了出来。他不喜欢看见淮几这副样子,他宁愿这家伙跳起来跟他吵,跟他打,哪怕再捅他一刀都行。
船坞外传来隐约的车声,由远及近。予景微瞬间绷紧身体,像只警觉的豹子,手已经摸到了后腰的匕首。他屏息听着,车声又渐渐远去了。
虚惊一场。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感加倍袭来。予景微靠回轮胎,仰头看着屋顶破洞外那片狭窄的星空。夜风吹过,带着海水的咸味和远处城市的微光。
他摸出那个染血的U盘,握在掌心,金属外壳冰冷坚硬。灰隼的话在耳边回响——“予承业”、“书房密室”、“倒序生日密码”。
二叔。
那个总是笑眯眯、会在他赛车夺冠后拍着他肩膀说“不愧是我们予家孩子”、在他养父死后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大局、对他“关怀备至”的二叔。
予景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自嘲的笑。他早该想到的。予家这潭水,怎么可能干净。
手心里的U盘变得滚烫。这里面,可能就有养父死亡的真相,有淮几父亲遇害的证据,还有……无数被“烛龙”当作“养料”囚禁的无辜者的下落。
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侧过头,又看向身边昏睡的淮几。月光下,淮几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要醒。
予景微立刻收回目光,装作看星星的样子。
果然,几秒后,淮几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起初是茫然的,焦距涣散,过了几秒,才逐渐清晰,对上了予景微假装看天的侧脸。
“……我们……在哪?”淮几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气若游丝。
“一个比蓝桥还破的鬼地方。”予景微没好气地回答,但身体已经转了过来,伸手探了探淮几的额头——还是烫,但好像没刚才那么吓人了。“暂时安全。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淮几想撑坐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脸色一白。
“别乱动!”予景微按住他肩膀,力道不小,“伤口又裂了我可没药了。”他从旁边摸出那瓶所剩无几的淡水,拧开盖子,递到淮几嘴边,“喝水。”
淮几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几口。水流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
喝完水,淮几重新靠回去,闭了闭眼,似乎积蓄力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清明,虽然依旧疲惫。
“U盘……”他看向予景微紧握的右手。
予景微摊开手掌,U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拿到了。灰隼说,关键证据在予承业书房密室,密码是我养父生日倒序。”他顿了顿,看向淮几,“你信他几分?”
淮几沉默了片刻。“七分。他最后让我们先走,自己断后……不像是演戏。”
予景微嗤笑一声:“也可能是苦肉计。”
“可能。”淮几没有反驳,“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而且……”他看向予景微,目光锐利,“你心里其实已经有判断了,不是吗?关于你二叔。”
予景微脸上的肌肉绷紧了。他没说话,但眼神里的阴鸷和狠戾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怎么办?”淮几问。他的声音还是很弱,但思路清晰。
予景微握紧U盘,又松开。他看向船坞外那片逐渐泛出鱼肚白的天空。
“天亮前,先离开这儿,找个更稳妥的地方。”他说,“然后……养好你的伤。等你能动了,”他转回头,看着淮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又决绝的弧度,“小爷我带你去抄我二叔的老巢。”
淮几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复仇的火焰,也是守护的火焰。他极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天色将明未明,两个遍体鳞伤的人,在这个破败腐朽的船坞角落里,达成了无声的盟约。
予景微重新坐直身体,开始检查身上的武器和剩余物资。淮几则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积蓄每一分力量。
海风吹过,带来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的微凉气息。
而风暴,总是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凝聚。
天色在船坞外一寸寸亮起来,灰蓝的光线渗进破败的木板缝隙,驱散了部分浓稠的黑暗,却也将腐朽与尘埃照得更加清晰。空气里的鱼腥味混着潮气,沉闷地压在胸口。
予景微靠坐着,腿上摊着从快艇上摸下来的、湿了大半的背包。他正清点里面所剩无几的东西:两小包压缩饼干,半瓶水,一把匕首,几个热感应诱饵,还有那盆……居然还没丢的仙人掌。
他把仙人掌拿出来,陶土盆边缘磕破了一小块,但植株看起来还行,灰绿色的肉刺在晨光里甚至有点精神。他啧了一声,把仙人掌放在旁边一个相对干燥的木箱上。
淮几的呼吸比夜里平稳了些,但依旧虚弱。他侧躺着,眼睛半阖,似乎在休息,又似乎在思考。晨光落在他脸上,那张脸依旧苍白,但睫毛投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易碎的瓷器了。
“能动吗?”予景微问,没回头,手里正把压缩饼干掰成小块。
淮几尝试挪动了一下手臂,想撑起身体,但仅仅抬起手腕就牵扯到腹部的伤,疼得他吸了口凉气,手臂脱力地垂落。
予景微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到淮几那副连抬手都费劲的样子,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拿着掰好的饼干块和水,挪到淮几身边。
“张嘴。”他言简意赅,捏着一小块饼干递到淮几嘴边。
淮几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予景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透着点不耐烦,好像在嫌弃他动作太慢。晨光落在他侧脸上,那道新鲜的擦伤给他平添了几分野性的狼狈。
淮几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微微张开嘴,含住了那块饼干。予景微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干裂的嘴唇,触感温热粗糙。
喂完一块,予景微又递水。淮几小口喝着,予景微就端着瓶底,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稳,没让水洒出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吞咽声。船坞里浮尘在光线里缓慢旋转。
喂完最后一口水,予景微把空瓶子扔一边,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行了,该走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走到淮几身边,弯下腰。这次他没再问“能不能走”,直接一手穿过淮几膝弯,另一只手揽过他后背,稳稳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淮几身体瞬间僵直,手下意识攥住了予景微胸口的湿布料。这个姿势比搀扶更彻底地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也让他被迫更加贴近予景微的身体。对方温热的体温、沉稳的心跳,还有那股混合着硝烟、海水和年轻男性气息的味道,瞬间将他包围。
“你……”淮几喉咙发紧,想说“放我下来”,但予景微已经抱着他大步朝船坞外走去,步伐稳健,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轻巧物件。
“闭嘴,省点力气。”予景微目视前方,下颌线绷紧,“再啰嗦真把你扔泥坑里。”
他抱着淮几,轻松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朽木和渔网,走到船坞边缘。外面是沾满晨露的滩涂和茫茫芦苇荡。
予景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淮几往怀里带了带,避开了腹部的伤口,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及膝的泥泞中。
淮几靠在他怀里,晨风带着凉意吹过脸颊。他能感觉到予景微手臂肌肉的紧绷和胸口因发力而加深的起伏。这个角度,他能看见予景微线条清晰的下颌,微微冒出的青色胡茬,还有额角那道已经凝固的血痂。
太近了。近得有些……让人无措。
但他没有挣扎。或许是伤得太重,或许是知道挣扎无用,又或许……是心底某个角落,贪恋着这危急关头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温度和依靠。
予景微抱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和芦苇中穿行。他的呼吸逐渐加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但手臂始终很稳。偶尔有芦苇叶刮过淮几的脸颊,予景微会不动声色地侧身,替他挡开。
天光越来越亮,将他们紧贴的身影投在荒芜的滩涂上。
淮几闭上眼,将脸微微侧向予景微的胸膛。隔着一层湿冷的布料,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竟成了这混乱逃亡路上,唯一清晰的、令人安心的节奏。
晨光越来越亮,把滩涂上的泥泞和芦苇都镀上了一层浅金色。予景微抱着淮几,像抱着一件不太听话的大型行李,走得倒是挺稳当,就是嘴里不闲着。
“你说你,看着没二两肉,怎么抱着这么沉?”他低头瞥了一眼怀里的人,语气嫌弃,“平时吃的东西都长哪儿去了?”
淮几靠在他胸口,闭着眼装死,没搭理他。只有微微发红的耳根暴露了他并非全然无感。
“喂,别装睡。”予景微颠了他一下,“看着点路,万一有坑掉进去,咱俩可就成了泥塑双人像了。”
淮几被他颠得伤口一疼,皱眉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他:“你能不能闭嘴好好走路?”
“不能。”予景微答得理直气壮,“这么长的路,不说话多闷。”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再说了,万一你晕过去,我不得靠说话确认你还喘气儿?”
淮几:“……”
他发现自己对着予景微,时常有种无言以对的挫败感。
走了一段,予景微忽然停下脚步,把淮几往上托了托,侧耳听着什么。远处传来隐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啧,麻烦。”予景微左右看了看,抱着淮几快步躲进一丛格外茂密的芦苇后面,蹲了下来。
这个姿势让两人挨得更近。淮几几乎整个人都陷在予景微怀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和隔着衣物传来的灼热体温。他的鼻尖离予景微的锁骨只有寸许距离,那清爽又带着点汗味的气息更加不容忽视。
“别出声。”予景微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淮几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动。
引擎声越来越近,是一辆农用三轮车,突突突地从不远处的小路上驶过,车上坐着个戴草帽的老乡,哼着不成调的歌,完全没注意到芦苇丛里的动静。
等三轮车走远了,予景微才松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抱着淮几继续走。
“刚才那车,其实可以‘借’一下。”淮几忽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
“借什么借,”予景微嗤笑,“你没看那老头哼歌哼得多开心?打扰人家清早的好心情,缺不缺德。”
淮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家伙有时候行事狠绝得像亡命徒,有时候却又会冒出点莫名其妙的……原则?
又走了一段,总算看到了那条土路和路边的几间破农舍。予景微把淮几放在一棵老槐树下靠着,自己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胳膊。
“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又指指淮几,“别乱跑,也别随便跟路过的人搭讪——虽然我觉得以你现在这副尊容,应该没人敢靠近。”
淮几懒得理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闭目养神。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低烧带来的乏力感也一阵阵袭来。
予景微很快从其中一间农舍里出来,手里多了个豁口的陶罐,里面装着半罐还算干净的雨水。他走过来,把陶罐放在淮几脚边。
“凑合洗洗。”他自己也蹲下来,就着罐里的水胡乱抹了把脸,洗掉脸上的泥点和血渍。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滚落,划过凸起的喉结,没入衣领。晨光里,那张沾着水珠的脸有种干净利落的帅气,如果忽略那些伤痕的话。
洗完脸,予景微又掏出最后那点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淮几,自己拿着另一半咔嚓咔嚓啃起来,像只啃松果的松鼠,速度快得很。
淮几小口吃着饼干,目光落在予景微额角那道擦伤上。伤口边缘有点红肿,但血已经止住了。
“你的伤,也处理一下。”淮几说。
予景微摸了摸额角,满不在乎:“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他三两口吃完饼干,拍拍手站起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搞辆交通工具。”
“一起去。”淮几想站起来,却被予景微一把按回树干上。
“得了,就你现在这样,走路都费劲,还一起去?”予景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桃花眼里带着戏谑,“乖乖待着,别给我添乱。我很快回来。”
他说完,不等淮几反驳,转身就朝着农舍后面走去,很快消失在晨雾和荒草中。
淮几靠在树干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又冒了出来。他讨厌这种无力等待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有鸡鸣声传来,天彻底亮了。淮几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比刚才好了一点,但走路依然困难。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自己慢慢挪动一下时,一阵吭哧吭哧的、不太顺畅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然后,他就看见予景微骑着一辆……造型十分古朴、沾满泥点、漆皮剥落得看不出原色的黑色摩托车,晃晃悠悠地从农舍后面拐了出来。
予景微单脚撑地,停在他面前,拍了拍摩托车后座,扬起下巴:“上来。哥带你兜风。”
那语气,那神态,活像他骑的不是破摩托,而是什么限量超跑。
淮几看着那辆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老古董,沉默了两秒:“……你从哪儿弄来的?”
“隔壁老乡家后院,”予景微说得云淡风轻,“用你包里那包压缩饼干换的。那大爷还挺好说话。”
淮几:“……”他记得那包压缩饼干是备用口粮里最后一包了。
“别磨蹭了,快点。”予景微催促,“趁老乡还没发现他的‘传家宝’被换走,咱们得赶紧溜。”
淮几无奈,只能忍着痛,慢慢挪到摩托车边,跨坐上去。座位硬邦邦的,硌得他伤口更疼了。
予景微发动引擎,摩托车发出几声类似咳嗽的怪响,然后颤抖着向前挪动。“抱紧啊,”他头也不回地喊,“这车年纪大了,脾气不太好,小心被甩下去。”
淮几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予景微腰侧的衣服。
“没吃饭啊?抱紧点!”予景微不满地啧了一声,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腰上一环,“这样才行。”
淮几的手臂被迫环住了予景微劲瘦的腰身。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腰腹肌肉的紧实和温热的体温。他的脸颊几乎贴上予景微的后背,那混合着汗味、青草味和阳光气息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感官。
摩托车终于平稳地跑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还时不时颠一下。晨风拂面,带着田野的清新。
予景微骑着车,嘴里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声音不大,懒洋洋的。淮几靠在他背上,听着那荒腔走板的调子,看着两旁飞速倒退的田野和远山,腹部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这一刻,没有追杀,没有阴谋,没有血仇。只有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在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
淮几闭上眼,将额头轻轻抵在予景微温热的背脊上。
算了,就这样吧。
啦啦啦啦啦啦12月25号不见不散呀,那是个更新的好日子
更新所有彩蛋小剧场[加油][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