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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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修车厂外传来野猫翻垃圾桶的声响。予景微眼皮都没抬，指尖在膝盖上停了敲击——这是淮几入睡后他无意识养成的习惯，敲击的节奏恰好是三短三长三短。
行军床上传来布料摩擦声。
“醒了？”予景微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
“……嗯。”淮几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他坐起身，工装外套从肩上滑落。腹部的绷带似乎没再渗血，但疼痛依旧顽固地存在着，像嵌进骨缝里的锈钉。
予景微终于转过身。昏暗光线里，淮几的头发睡得有些乱，几缕黑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削弱了平日里的冷感。他正低着头，用指尖轻轻按压绷带边缘，测试疼痛的程度，眉头微蹙着，长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
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柔软。予景微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起身走到那个锈迹斑斑的小冰箱前——昨天他检查过，居然还有电，里面冰着几瓶水和昨天顺手买的三明治。
“凑合吃。”他把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扔给淮几，自己靠在桌边，三两口解决掉自己的那份，吃相不算文雅，却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利落。
淮几接过，拆包装的动作慢条斯理。他吃得很慢，小口咀嚼，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工作。予景微看着，莫名又有些烦躁——吃个饭都这么克制，不累吗？
“今天怎么安排？”予景微灌了口水，问道。
淮几咽下最后一口，才开口：“白天休息，复盘现有情报，制定晚上会面的具体方案和撤离路线。需要更多关于西码头7号仓库的实时信息。”
“这个交给我。”予景微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个界面复杂的地图软件，“我以前车队有个小子，现在干无人机测绘，欠我个人情。让他飞一趟，拍点新鲜画面回来。”
淮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予景微在某些方面的人脉和手段，确实超出他预期。
“你，”予景微指指他，“继续躺着，或者坐着，总之别乱动。数据分析等我拿到影像再说。”
他语气依旧带着命令口吻，但淮几听出了里面不容反驳的关心。他没争辩，重新靠回床头，拿出自己的微型电脑，开始梳理陈教授日志里可能关于“养料”关押点的零散线索。
予景微则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打了个电话。晨光熹微，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照在他侧脸上，他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偶尔夹杂几句赛车圈里的黑话。淮几虽然听不真切，但能感觉到他在高效地调动资源。
电话打完，予景微走回来，脸上带着点满意的神色：“搞定。两小时后影像传过来。”他瞥见淮几电脑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某个坐标，忽然问：“你父亲……当年追查‘烛龙’，查到哪一步？”
淮几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空气安静了几秒。
“……他发现了资金流向。”淮几的声音很平，像在陈述别人的事，“通过海外壳公司，流入‘夜枭’实验室，也流入……予家旗下的某个慈善基金会。他截留了一部分证据，藏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上报，就出了‘车祸’。”
予景微的心沉了下去。慈善基金会……他想起养父书房里那些每年审计报告都异常漂亮的基金会文件。
“证据呢？”他问。
“不知道。”淮几摇头，“他出事前只跟我说，如果他有意外，去老家阁楼找‘给儿子的礼物’。但我后来回去，阁楼被翻得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
“老家在哪？”
“临市，早就拆迁了。”淮几关闭了电脑屏幕，抬眼看向予景微，眼神锐利，“你养父……对家族生意，知道多少？”
予景微沉默。养父予鸿年对他其实很好，物质上从未短缺，但也从未让他真正接触过家族生意的核心。他一直以为那是保护，现在想来，或许也是一种隔离。
“我会查。”予景微最终说道，语气坚决，“从那个基金会开始。”
上午的时间在静谧中流逝。淮几偶尔会因为伤口疼痛而调整坐姿，每次细微的动静，都会让看似专注看手机的予景微抬一下眼皮。十点左右，无人机影像传了过来，非常清晰，连仓库门口几个穿着便装但姿态警惕的人影都拍到了。
“四个明哨，至少两个暗哨。”淮几放大影像，指着几个不易察觉的阴影处，“仓库顶部有通风口，但可能装了感应器。正面强攻或潜入，难度都很大。”
“灰隼选这里，既是考验，也是展示。”予景微摸着下巴，“他想看我们有没有本事突破这种防守，同时……他可能自己也被监视着，需要在这种环境下‘自然’地与我们接触。”
两人头挨着头，对着屏幕低声讨论，手指在影像上划过，规划着可能的切入点和撤离路线。气息不可避免地在狭窄的空间里交融。
“我开车从这条路切入，制造一点小混乱，吸引东侧哨位注意力。”予景微的手指划过一条堆满废弃集装箱的小路，“你从西侧排水口潜入，这里，镜头拍到这里有个缺口。”
“缺口可能是陷阱。”淮几指出。
“所以需要这个。”予景微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热感应诱饵，老周给的土玩意儿，能模拟人体热源十秒。丢进去，试探一下。”
淮几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小装置，又看看予景微眼中闪烁的、属于顶尖赛车手在挑战高难度赛道时的兴奋光芒，点了点头。
战术细节一点点完善。争论，妥协，再优化。在这个过程中，予景微发现淮几的逻辑严密得可怕，几乎能预判所有常规风险；而淮几也发现，予景微在突发状况下的应变和那种近乎直觉的冒险精神，往往能打破僵局。
“如果一切顺利，拿到名单，从这里撤离。”淮几最终在屏幕上标出一个点，“但如果……灰隼反水，或者仓库里有埋伏——”
“——那就按B计划。”予景微接口，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野性的光芒，“我撞开南面的围栏，你跳上车，咱们直接冲出去。放心，我试过那辆破车的极限，够用。”
他说的轻松，但淮几知道，那意味着将自身完全暴露在火力下。
讨论告一段落。中午，予景微又不知从哪弄来两份还热乎的炒饭。吃饭时，他状似无意地问：“你以前……在‘夜枭’，都受过什么训练？”
淮几夹饭的筷子顿了顿。“体能，格斗，枪械，情报分析，电子对抗，药物耐受，疼痛忍耐……”他报出一串名词，语气平淡得像在念菜单，“还有，如何在被观察、被测量、被‘调整’时，保持思维清醒。”
予景微捏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想起那些实验记录里冰冷的术语，想起淮几身上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疤。
“都过去了。”淮几忽然说，抬起眼看他。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落在他脸上，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睛里，映出一点很淡的光。“现在这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破旧的隔间，扫过两人中间那份简陋的炒饭，最后落在予景微紧绷的脸上，“……挺好。”
予景微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开。他猛地低下头，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含糊地“嗯”了一声。
炒饭的味道其实一般，油有点大。但予景微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的一顿。
下午，两人分头准备。予景微检查车辆，改装了几个小地方；淮几调试通讯设备，准备必要的工具。那盆仙人掌被小心地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下。
黄昏时分，一切就绪。
予景微换上深色工装，将匕首和热感应诱饵藏在顺手的位置。淮几也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腹部的绷带层层加固。
出发前，予景微站在车边，看着淮几苍白的脸，忽然伸手，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喂，”他声音有点哑，眼神却亮得灼人，“给我好好的。听到没？”
淮几被他揉得头发凌乱，抬眼瞪他，那眼神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映着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暖融融的。
“你也是。”他说。
没有更多言语。两人上车，引擎发动，破旧的轿车驶出修车厂，融入城市边缘渐浓的暮色，朝着西码头，朝着未知的会面与危机，稳稳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予景微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淮几则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腹部。
仙人掌静静地待在座位下，在颠簸中微微晃动。
像两颗即将并肩闯入风暴的心脏。
（接上文）
西码头的夜，是被钢铁和海水腌渍过的。咸腥的风裹挟着远处轮船沉闷的汽笛，吹过堆积如山的集装箱迷宫，在锈蚀的金属表面摩擦出呜咽般的低响。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苍白触手，在货场间缓慢扫过，将一切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予景微将那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停在预定的外围观察点——一个堆满废弃渔网的角落，视线恰好能覆盖7号仓库的侧翼与南面围栏。引擎熄火，车内瞬间被潮湿的黑暗吞没，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热成像显示，仓库内至少有六个热源。”淮几盯着腿上微型屏幕的荧光，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入风声，“分布不规则，不像常规巡逻队形。灰隼可能已经在里面，也可能……这是个瓮。”
予景微没接话，他正透过车窗，用肉眼复核无人机影像里的每一个细节。东侧那两个明哨在抽烟，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西侧排水口附近的阴影里，一点不自然的反光证实了暗哨的存在。一切如他们所料，又比预想的更紧绷。
“按A计划。”予景微最终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他转过头，看向副驾的淮几。昏暗的光线下，淮几的脸苍白得像瓷器，唯有那双眼睛，映着屏幕微光，冷静得惊人。予景微的视线落在他依旧按在腹侧的手上，“你行不行？”
淮几抬眸，淡淡瞥他一眼：“比你行。”
予景微嗤笑一声，没再废话。他检查了一下别在后腰的匕首，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几个热感应诱饵。“我绕过去，十五分钟后，东侧会有‘热闹’。你看准时机。”
“小心。”淮几说。两个字，很轻，却像石子投入予景微心湖，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啰嗦。”予景微推开车门，像一道影子般滑入更深的黑暗，瞬间被集装箱的巨影吞噬。
车内重新陷入寂静。淮几关闭了屏幕，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风声，远处码头作业的机械轰鸣，偶尔的海鸟啼叫……以及，予景微离开的方向，那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爬行。淮几能感觉到自己伤口在缓慢抽痛，像有根线在里面不紧不慢地拉扯。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在冰冷的通讯器边缘无意识地摩挲。
九分三十七秒。
东侧，突然传来一声不算响亮但异常清晰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和人压低的惊叫！
“那边！”“什么情况？”
明哨的火光骤然熄灭，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喝声朝东侧迅速聚集。
就是现在。
淮几推开车门，动作因牵动伤口而略显滞涩，但步伐迅捷无声。他如同融入夜色的水，贴着集装箱冰冷的铁皮，快速向西侧排水口移动。探照灯的光柱刚刚扫过，他立即伏低，等光柱移开，再起身疾行。
排水口就在眼前，那个被予景微从影像里圈出的缺口，在黑暗中像一个沉默的邀请。淮几在阴影里停下，从口袋中掏出那个纽扣大小的热感应诱饵，对准缺口内部，用力弹出。
诱饵无声滚入黑暗。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警报，没有动静。
淮几不再犹豫，身体伏低，如同灵巧的蛇，从那个狭窄的缺口滑了进去。内部更加黑暗，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铁锈味。他稳住身形，背靠冰冷的墙壁，让眼睛适应黑暗，同时竖起耳朵。
仓库内部空间比想象中高阔，堆放着一些蒙着帆布的货物。六个热源信号……在他的左前方大约三十米，有两个人靠得很近，似乎在低声交谈；右后方角落，有一个单独的热源，相对静止；另外三个，在更深处，分布较散。
予景微制造的混乱似乎吸引了部分注意力，但仓库内的警戒并未完全松懈。
淮几屏住呼吸，开始向那个单独的热源方向缓慢移动。他的脚步落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几乎没有声音。手掌贴着冰冷的货物外包装，提供着些许支撑和隐蔽。
就在他绕过一堆木箱，即将靠近目标时，身后极近处，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是枪械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淮几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几乎冻结。他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回过头。
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轮廓用枪口指着他，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警惕：
“别动。举起手，慢慢转过来。”
是灰隼？还是“烛龙”的埋伏？
淮几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但他的大脑异常清醒。他没有立刻照做，反而用同样压低、却清晰的声音反问：
“‘信天翁’带来的问候，是给朋友，还是给猎物？”
这是陈教授笔记里记载的、只有极少数相关者才知道的验证暗语的变体。
阴影里的人似乎顿了一下。枪口没有放下，但那股紧绷的杀意似乎凝滞了一瞬。
“朋友不会走排水口。”对方冷冷道，“猎物才会。”
“朋友知道哪里最安全，”淮几冷静回应，“猎物才走大门。”
短暂的沉默。对方似乎在评估。
就在这时，仓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喝：“西边有动静！检查排水口！”
被发现了！
阴影里的人咒骂了一声，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枪口猛地一压，低喝道：“跟我来！快！”
淮几没有犹豫，立刻跟上那个迅速没入更深阴影的高大身影。两人在堆叠的货物间快速穿行，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的乱扫。
“这边！”灰隼（淮几现在基本确认是他）推开一个看似沉重的货箱，后面竟是一个隐蔽的夹层通道。两人闪身而入，灰隼迅速将货箱推回原位，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音。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充斥着灰尘和机油味。灰隼在前，淮几紧随其后。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源，是一个小小的、堆满电子设备的密室。
灰隼这才转过身，借着一台显示器幽蓝的光，淮几看清了他的脸——四十岁上下，面容刚硬，左侧眉骨到颧骨有一道狰狞的旧疤，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带着审视和未完全消退的警惕，上下打量着淮几。
“淮几？”灰隼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些杀意。
“是我。”淮几点头，因奔跑和紧张，腹部的疼痛加剧，额角渗出冷汗，但他站得很稳。
“外面制造混乱引开视线的，是予景微？”灰隼问，同时快速操作着旁边的设备，调出几个监控画面。画面上，予景微正像一只灵巧的猿猴，在东侧的集装箱顶部跳跃，不断制造声响，吸引着至少三个追兵跟着他“捉迷藏”。
“是。”淮几看着画面里予景微惊险的动作，心脏微微收紧。
“哼，不愧是予家养出来的疯子，技术不错，胆子更大。”灰隼评价了一句，不知是赞是贬。他关掉画面，转身面对淮几，眼神变得严肃，“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烛龙’关押‘预备养料’的主要地点有三个，都在城郊，伪装成废弃工厂或私人疗养院。这是坐标和内部结构图。”
他递过一个加密U盘。“但这不是全部。真正的‘祭品’名单和最终仪式地点，只有‘烛龙’最高层的三个人知道。其中一个，就是你予家的二叔，予承业。”
淮几瞳孔微缩。予承业，予景微那位总是笑眯眯、掌管家族慈善基金会的二叔。
“证据？”淮几接过U盘，握紧。
“证据就在你予家老宅，予承业的书房密室。密码是你养父予鸿年的生日倒序。”灰隼语速极快，“但那里现在是重点监控区，比这里危险十倍。”
就在这时，密室唯一的入口外传来用力的撞击声和吼叫：“在这里！货箱后面有通道！”
灰隼脸色一变：“他们找到这里了！从后面走，通风管道通到码头水面，下面有我准备的快艇！”他迅速塞给淮几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必要时按这个，我会想办法接应。记住，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归墟’的最终调试已经完成，随时可能启动！”
撞击声越来越响，货箱摇摇欲坠。
“予景微怎么办？”淮几急问。
“管好你自己！他有本事进来，就有本事出去！”灰隼猛地推开密室另一侧一块松动的墙板，露出黑黢黢的通风口，“快走！”
淮几看了一眼仍在被撞击的入口，又看了一眼通风口，一咬牙，伏身钻了进去。管道狭窄，充满油污，他忍着剧痛，拼命向前爬。
身后，传来货箱被撞开的巨响，枪声，灰隼的怒吼和打斗声……
淮几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爬。冰冷的金属摩擦着伤口，血似乎又渗了出来。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光亮和带着咸味的新鲜空气。
他跌出管道，落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着浮出水面。不远处，一艘没有亮灯的小型快艇静静漂浮。
他奋力游过去，爬上快艇，剧烈地喘息。腹部的绷带已被血水和海水浸透。他回头看向7号仓库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骚动，但予景微的身影并未出现。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启动快艇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快艇划破黑暗的水面，朝着预定的撤离点驶去。
海风猛烈，吹得他浑身湿冷。他握着方向盘，指节用力到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码头。
予景微，你他妈最好给我活着出来。
快艇在黑暗的水面上疾驰，像一颗脱离轨道的子弹，射向未知的、更深的危险。而码头上空的云层后，月亮露出了惨淡的一角，将冰冷的光，撒向这片正在酝酿风暴的钢铁森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