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重生》芬陀利华

85、三人同行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南家豪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接送她们。这里距离她们住的下城区，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走回去天都要黑了，夜晚在下城区走动并不安全。假如随便叫一个剑修送她们回去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南家豪对白萱有意思，但是白萱一直没给确切的回应，态度一直模棱两可。这个青年没什么不好的，白萱并非不喜爱他。如果说有什么地方让白萱痛苦纠结，那就是贫穷。

　　贫穷这件事阻挡他们相爱的步伐。他们两个的关系如果要改变，起码得等南家豪凑够足够的钱买下一座带着防御阵法的小宅院才行。这件事他们两个已经达成了共识，南家豪一直在为这件事而努力着。

　　这是一个年轻高大的青年，有着一身蜜色的皮肤和一张热情洋溢笑脸，每次望着白萱的眼神诚挚而热烈，白萱便是败在他这样干净而毫不掩饰的喜爱下。

　　“你可终于来了，我们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白萱说。

　　“路上遇到一点事耽误了。”南家豪伸出手将她拉上飞剑，他一个眼神也没给原冰真。白萱朝原冰真伸手将原冰真拉了上来，隔开了两人。

　　“我说你们两个认识这么久，怎么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白萱夹在中间，企图说和，“你们也没什么矛盾啊？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握手言和吗？”

　　“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原冰真用她冰凉的语气道，“如果这次他再让咱们摔得鼻青脸肿，我得让他赔医药费。你不知道，那天我带着半张擦伤的脸去干活，柳管事还问我是不是被人打了……她说如果有人为难我，可以告诉她，她不介意出手帮我一把。我跟她说不用了，这是意外。她还满脸怀疑。不得不说，她真是个大好人。”

　　“我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南家豪愤愤道，“哪里是我不肯讲和，你瞧瞧她说的话，当真没一句好听的！我任劳任怨地送你们回去竟然还被数落！”

　　“上次确实摔得有些狠了……”白萱站在南家豪背后，抓着他的胳膊咯咯笑起来，“柳管事看见我一瘸一拐地进门也问我了呢！她一脸恍然大悟，说你不会是跟原冰真闹矛盾打了一架吧？”

　　“柳管事可真能想，真闹矛盾也不能打我脸啊。”原冰真感叹道。

　　“家豪很厉害了，至少这次飞得比上次稳当很多。”白萱说，“私底下一定练习了很久吧？”

　　“也没有很久，我天赋异禀。”南家豪脸上绽开一个愉快的笑容，“这次一定安全把你们送到家，以后也请放心。上次只是个意外，谁能想到那些人御剑这么疯狂，我只是想躲开他们而已，没想到不小心翻倒了。”

　　南家豪这次表现得的确十分出色，这次他既没有摔倒，也没有颠簸，安全地将两位姑娘安全送回她们所住的街区，但一落地他就皱起眉头。

　　南家豪每次来到这里都会皱起眉头，这里不论是跟白萱还是原冰真都太不相配了。

　　阴暗潮湿，狭窄嘈杂……与其说这里是个住所，不如说是个底层的洞穴。住在里面的人，虽然不用面对从天而降的灾难，却无法享受阳光和自由。

　　原冰真率先跳下来，她跟白萱穿着同样朴素的白衣，身材凹凸有致，即使是泛黄的脸色也遮不住她面部姣好的轮廓。

　　她伸出手去接白萱，白萱欢快地从剑上往下跳，直扑到她怀里软化作绵绵一团。原冰真在她得意的笑声里，无奈地接住她。

　　南家豪工作的那家武馆，在他修为提高后也没打算给他涨薪酬。

　　他不得不思考白萱跟他说过的话，另外找一份活干。如果你有一朵美丽的花儿，你是无法忍受让她在暗无天日的逼仄的地方生长的。

　　武馆的一位前辈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跟他们一起组队去狩猎场狩猎。

　　虽然狩猎场在距离中原去颇有些距离的兑西区，但是正因为距离远，所以从狩猎场获得的妖兽的肉运送到中原区来售卖，可以卖出去很高的价钱。

　　他也不用担心往来时间问题，这两个区之间一个传阵，通过传送阵往来这两个地方速度很快，付出的费用仅占据狩猎所得一小部分而已。

　　他跟白萱说了这件事，“我或许要离开一个月左右。”

　　白萱很赞同他这个决定，觉得他终于开窍学会挣钱了。一旁的原冰真拧起眉头，“你这样爱逞强，可别到时候回不来。”

　　南家豪白了她一眼，“不用你瞎操心。”

　　他离开后，白萱的日子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直到千净楼来了一位客人，他送东西来千净楼除秽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白萱顿时惊为天人。

　　方卓鸿对待她的方式跟南家豪截然不同，人也跟南家豪截然相反。他长得一般，但他的嘴皮子是十个南家豪也比不上的，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他的穿着打扮，待人接物的妥帖以及通身气派，使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那也是南家豪身上所没有的，金钱堆积出来的光亮。他善于观察，懂得投其所好，行为举止从不出格，言语又极其风趣，很快就讨得了白萱的欢心。

　　最主要的是，他愿意为白萱挥金如土，每当白萱跟他出去，几乎不用她开口，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在这样的糖衣炮弹里，白萱很快就将南家豪抛到脑后，那些微不足道的喜爱跟实际东西比起来相形见绌。

　　房间内，白萱正在试上次逛街收到的礼物。

　　“小萱，你这样下去不行。”原冰真告诫她，“你要是跟方卓鸿好了，让南家豪如何自处呢？”

　　她看出来白萱对方卓鸿的意动，这在以往从来没有过。

　　从前许多男人同样因为觊觎白萱的美貌而靠近，也不乏有点小钱的。

　　不过大多都是吝啬鬼且打算将她聘为小妾，被她严词拒绝了。

　　原冰真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次的不同。

　　“我又没有同南家豪私定终身，我要怎么做跟他有什么关系呢？”白萱对着镜子将发簪别到头上，轻轻摇晃，“冰真，你看这样好看吗？

　　只见她脑袋上，金的玉的玛瑙的五颜六色凑做一堆。原冰真摇了摇头，替她拆下几只款式复杂容易勾到头发的，“戴这么多，你不觉得脑袋沉吗？”

　　“怎么会呢？”白萱说，“我看那些贵妇人不都是这样吗？”

　　她站起来，脊背绷直，姿态优雅朝原冰真微微福身，拿着帕子掩嘴一笑，将她曾经在胭脂铺里遇到的贵妇人的作态模仿了九成九。

　　“这样像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白萱朝原冰真眨眨眼，眼神里的兴奋尚未退却。

　　“你这样……我都快不认得你了。”原冰真犹疑道。

　　一个月后，南家豪回来了，他提前告诉了白萱，依旧带着飞剑到千净坊总坊的门口接送她们，这次他没有见到原冰真，还有些奇怪，“咦？那个谁这次不跟你一起回去吗？”

　　“哦，你说冰真啊？”白萱无视他伸出的手，自己跳上了飞剑，“柳管事委派了她一些事，她一时间忙不完，打算今夜都就在楼里了。”

　　南家豪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头，“这样啊。”他以为是自己这次出去太久，惹她不高兴了。

　　“对，楼里的灯火一般彻夜通明，而且坊主和管事今夜也不回去，有他们在呆在这里很安全。”

　　南家豪兴致勃勃地同她讲述他在秘境中的遭遇，遇到的人还有斩杀的妖兽自己卖掉了多少钱。

　　白萱闻着他身上没完全散去的野蛮的血腥的味道，突然感觉到一阵不耐烦，“我不想听你说你杀了多少只畜牲……你出去一趟就什么也没有给我们带？礼物呢？”

　　“哦哦哦……有的！”南家豪从自己新买的储物宝器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兴高采烈道:“这是我杀的第一只妖兽牙齿做的挂坠，很有纪念意义，送给你。”

　　白萱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一颗玉白色的锋利的兽牙，她气呼呼地把盒子塞回他的怀里，转过身去，“丑死了，你也不怕扎到我！”

　　“啊？”南家豪手足无措道，“你不喜欢吗？”

　　有时候，南家豪会困惑地瞧着白萱的打扮，感觉她穿得越来越招摇讲究了，头上带的首饰也日益增多。他并不反对她这样打扮，只是这有些一反常态，让他心底有些惶恐不安。

　　跟对南家豪的感情日益寡淡不同，白萱对原冰真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减少，收到方卓鸿送来的东西之后，总是乐于跟原冰真分享。

　　原冰真只默默看着，并没有收下。她劝告的话说得太多，白萱每次听到都会生气地捂住耳朵。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我有选择了，你就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吧？”

　　白萱考虑的时间很漫长，南家豪依旧一有空就来接她。

　　原冰真不忙的时候仍旧会搭便车，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坠在白萱身后。她能明显感觉到白萱跟南家豪之间的气氛冷淡下来了，三人回家的路上的氛围变得沉静许多。

　　本来白萱在这三人关系里就是调和剂的作用，如今白萱不说话，南家豪生怕自己说错话，而原冰真本来就不爱说话，自然只剩沉默。

　　南家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对此无计可施，他头一次遇到喜欢的人，只知道闷头喜欢，言语上的技巧为零，行为又十分莽撞。

　　以至于原冰真见到他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都觉得他可怜。但这感情这件事上，她给予不了什么帮助。

　　原冰真看出来，白萱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如果这是场游戏，南家豪在还不清楚敌人是谁的情况下已经一败涂地。

　　“方卓鸿让我立刻嫁给他！”回到住处后，白萱坐在床边，兴奋地说，“他是兑西区的大商人非常有钱，我嫁给他是正房夫人，而且他跟我承诺此生只爱我一人！”

　　“都是男人的花言巧语，信不得。”原冰真说，要是真听进心里，这些话以后少不得变成刀子。

　　“冰真，假如我嫁给他，我就要跟着他离开这里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舍不得你……你愿意跟我走吗？”白萱恳求道:“我可以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薪酬高昂又轻松活儿，你很快就会变得很有钱，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我不走，小萱。”原冰真摇摇头，“我喜欢千净楼不愿意离开那里。即使我现在干的那些活又脏又累，但是我很满足。我凭借自己本事赚的钱，每一枚星点都用得很安心。”

　　“你就甘心一辈子这样？如果赚不了钱，就提升不了修为，提升不了修为就会早早死掉，你不害怕吗？”白萱问道，眼里夹杂着泪水。

　　“害怕啊，但是有些修为很高的人还活不过两百岁呢……”原冰真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小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混出头，但是最近我有在跟柳管事学习新的东西，偶尔会过去帮她打下手。我也不希望一辈子只是个打扫屋子的仆从，如果真的只能止步于此，那我能平安无忧地活到寿终也很好了。”

　　“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走吗？”白萱抓住她的袖子，“以后就没有人陪我谈天说地，胡说八道了。”

　　“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过？”原冰真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随时可以用通讯玉符给我发讯息。”

　　“对啊！你不说我差点忘记有这个东西了！到时候我买一个用天工阁的木鸟给你送过来！冰真，以前觉得它好贵啊！现在我想买就能买到了……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就像身上变轻了一样。我随时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而不是被“赚钱”这件事压着喘不过气来。”

　　白萱摇晃她的衣袖说，“而且我终于有机会发悬赏找我弟弟了……你看没钱寸步难行，有钱真的天高任鸟飞。我给你安排好高薪工作，你真的不跟我走？”

　　“真的不走，”原冰真头脑冷静地说，“如果哪天你打算回来，我还在这里等你。”

　　“我才不要回来呢！”白萱哼了一声，叉着腰着说，“让你后悔没跟我走！”

　　“你跟南家豪说清楚了吗？”原冰真想到今天南家豪离开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替他问了一嘴。

　　“没必要再跟他说什么。”白萱冷酷道，“我都快嫁人了，从前跟他没有瓜葛，以后也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