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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怀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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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海棠飘入窗棂,盛凌晨伸出手,粉白色的花瓣静静飘落到他的掌心中。
“成曦!”骆骠淇冷不丁的从窗外探进头来,笑弯了一双杏眼“这么出神,你在想谁?”
她兀自背着手,踱着步走进来,故意拉长声音说出那个名字:“哦,我知道了!你在想——卫宜棠!”
来荆南州已有两年,说好三个月,无奈月族频频来犯,迟迟无法班师回朝。
为解相思之苦,他在院中栽了一棵海棠树。
见字如面。
她来信: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他回信: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她又来信: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春去秋来,海棠花开,海棠花谢,与卫宜棠的书信逐渐摞的比案头还高。
眼前骆骠淇的脸忽然之间好像蜡一般融化,组成一张盛凌晨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可憎面孔。
他桀桀怪笑着:“盛凌晨,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你以一具残破之身,如何迎娶户部尚书之女!又如何重回战场做你的定远将军!”
盛凌晨一下从梦中惊醒。
见喜站在床幔外,毕恭毕敬的唤道:“爷爷。”
“无事,你睡吧。”
“是。”
许是今日嬴之提到卫宜棠这位久违的故人,一时令盛凌晨思绪万千,才会做此般梦境。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他想,是时候该放下了。
次日,见喜服侍着盛凌晨更衣,他毫无预兆的提起:“尚寝局有一个叫春桃的洒扫宫女,把她叫来。对了,无需提咱家的名讳。”
“是。”
见喜自打盛凌晨入宫后便一直跟着他,惯来不喜多嘴多舌,这些个事务交由他办,盛凌晨最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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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鸢殿。
“荆南州如何?”嬴之问道。
“启禀圣上,由翁一舟将军镇守,暂无事。不过这月族人实在可恶!见新帝登基,屡次来犯!微臣以为,当由两位骆将军协同翁将军,一举击溃槐元国,以免夜长梦多。”一位大臣上前说道。
闻言,骆骠戈单膝跪地,对着嬴之高高举起抱着的双拳:“臣愿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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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后,嬴之来到万安宫,各色饭菜早已布在红木桌上。
“鹤鸣!”骆骠淇兴奋的跳到嬴之身旁,一双手臂亲昵地攀住他的脖子“自打进入这宫中,我与你聚少离多,可真想煞我了!”
“自然宫中不比荆南州。”嬴之宠溺的揽着骆骠淇的腰身,两人坐到桌旁,知意在一旁盛粥,为二人布菜。
“好啦,莫说闲话,快来尝尝,我特意叫尚食局往这粥里加了补气血的药材。这些日子,我瞧着你都辛苦!”
“今日早朝,江自明举荐你父亲与兄长前往荆南州,助翁一舟攻下槐元国。”嬴之一边进食,一边闲聊般提起。
“是该如此。”骆骠淇道“当初若不是厉帝从中作梗,恐怕槐元小国早已为我大渊国土。”
“是啊。”嬴之叹息,目光随之落到骆骠淇身上“鲜少见到泱泱穿长衫,每次见,都令朕心动不已。”
“鹤鸣惯不会讲好听话。你难道不应该说——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吗?”骆骠淇笑嘻嘻的打趣道。
萦绕在嬴之身上的紧绷感随之消散。他的骆骠淇,永远是这般骄傲,自信,明明是精心栽培的花朵,却如同野花一般,那么的充满生命力。
他不由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你!”
“难道不是吗?”尽管周围站着宫女与内侍,骆骠淇依然毫无顾忌地直视嬴之。以往嬴之是王爷,她与他骑马并行。如今他贵为天子,她依旧如此。她想,普天之下,这番盛宠,只她一人。
嬴之哈哈笑道:“是是是,怪朕不会讲话,改日自罚三杯,如何?”
这时,太后身边的德祐垂首走了进来:“万岁爷,太后今日醒来,身子有些不爽利。”
“传太医了吗?”嬴之问道。
“回万岁爷,太医正在路上。”
“用完早膳,朕过去瞧瞧。”
德祐走后,带走了满室旖旎。骆骠淇顿时不满的撇了撇嘴:“我看啊,身子不爽是假,一准儿是为了这后位之事。”
嬴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后是朕的妻子,而朕,只有你这一位妻子。”
骆骠淇的心里不禁一暖:“鹤鸣,我心里清楚。前朝后宫,诸多事宜,令人烦心不已。后位于我不过是浮名,我不愿你为难,‘只愿君心似我心’。”
嬴之用力握住她的手:“‘定不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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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喜清静,盛凌晨等人在外等候。怀光虽不似见喜,但为人尚算机灵,盛凌晨便先回了司礼监。
“是你!”春桃惴惴不安的站在院子中,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见是之前那个小火者,不由惊喜的叫道。
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微笑着对春桃招招手。
“原来你是司礼监的,怪不得我从未见过!”春桃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好奇的打量着他手中的油纸包“这是什么?”
“老祖宗吃剩下的,你瞧瞧。”盛凌晨打开,春桃立马欢喜的“呀”了一声:“丝窝虎眼糖!”
盛凌晨就势将油纸包放到她手中:“老祖宗向来不喜甜食,扔了怪可惜。往后你若是愿意,便到这里来寻我。”
这么好的糕点,春桃别说是吃,怕是见也未见过。她小心翼翼的掰下一点,放进嘴巴里,细细品味着那股子甜丝丝的味道。
“洒扫宫女想来辛苦得很,我在老祖宗面前替你美言一句,遣你到娘娘身边伺候,如何?”见她一脸美滋滋的表情,盛凌晨趁机提议道。
没料到,春桃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要!”
“为何?”
“我笨手笨脚,脑子也不好使,还是做些粗活比较适合我。倒是你——”春桃狐疑的瞧着他“无缘无故,待我如此好,你是不是——想要与我对食啊?”
盛凌晨哭笑不得。
“看你长得倒是端正,人也还算机灵……”春桃抿着丝窝虎眼糖,眼睛四处乱瞟着“对了,你是近身伺候掌印大人的吗?可曾见过他本人?”
殊不知,她口中的掌印大人此时正站在她眼前。
“算是见过。”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什么叫算是见过?”春桃口中嘟囔着,忽然抬头望向盛凌晨“那我问你,掌印大人长什么样?”
盛凌晨嘴角含笑,反问道:“你觉得他长什么样?”
春桃眯着眼睛认真思考道:“嗯……听说掌印大人以前是很厉害的将军,那他一定身材魁梧,像一座小山一般!”
“这又是为何?”
“因为要上战场啊!而且,掌印大人三败月族首领,他肯定长着一脸络腮胡,特别有男人味!”
盛凌晨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春桃鼓着嘴巴不满道“画像上面威武的将军不都长这样吗?哎呀,你快告诉我,他到底长什么样?”
盛凌晨故意学着她思索的模样,半眯着眼睛道:“嗯……大概长得和我差不多。”
春桃嫌弃的“嘁”了一声:“牛皮大王!”
剩下的糕点春桃舍不得吃,仔细包好,揣进怀中:“我得走了,若是叫芳茉姑姑瞧见,平白无故,又要挨她一顿训。牛皮大王,你叫什么?下次我也好来寻你。”
盛凌晨沉吟片刻:“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