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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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为即将入宫的各位娘娘们挑选几个称心如意的宫女与内侍，大家铆足了劲儿，挤破了头，拼命地想要展现自己，唯有春桃，挑了一处没人的僻静地儿，悄悄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那是一块样式极为精致的糕点，她用嘴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正在她品尝这难得的美味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咳——是个从未见过的小火者。
虽如此，但春桃观此人气度不凡，心中隐隐有些惧意，便壮着胆子问道：“今日给各位娘娘们选贴身伺候的宫女内侍，你怎么不去？”
盛凌晨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姑娘又为何在此？”
“我……”春桃一时答不上来，只得虚张声势的叫道“与你无关，少来多管闲事！”
“你手里是什么？”盛凌晨觉得这小丫头有趣，故意问道“莫不是趁此时机，从尚食局偷来的？”
“不是！”春桃连忙道“是掉在了地上，我的同乡小姐妹拿给我的！”
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极为不舍的奉上糕点：“你要尝尝吗？”
这玩意儿盛凌晨早吃腻了。他成心板着脸，摇了摇头。
“可好吃了！”春桃捧得更高了，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真的！”
盛凌晨盯着这块糕点，半晌才用修长的手指拈下一小块，放进嘴巴里。
春桃不由舒出一口气：“吃了我的糕点，你可不能向旁的人提起看到我在这偷闲，听到没？”
竟有人不愿往高处走。盛凌晨更觉眼前这小宫女有几分意思。
“我与尚食局的宫女冬竹熟得很，往后你想吃什么，便来找我。”春桃大大咧咧的用手肘戳了戳盛凌晨的腹部。
“你知道我是谁吗？”盛凌晨问道。
春桃盯着他打量了半天：“我从来没见过你。莫不是直殿监新来的小火者？”
盛凌晨并不拆穿，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我叫春桃。”春桃眨巴着眸子“你呢？”
这个问题并未得到回答，盛凌晨只是笑笑，转身离开。
穿过回廊，一路上，盛凌晨尽量避让开那些小火者，小宫女。直到来到万安宫，门口的侍卫见到盛凌晨，立马垂下头，揖着手道：“掌印大人！”
盛凌晨无视，迈入其中。一进去便瞧见骆骠淇骑在树上，朗声笑着。长衫的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截子小臂。她的贴身宫女知意掀起马面裙，用裙面接着她扔下来的枇杷。
这两人……简直是胡闹！
知意先瞧见盛凌晨，慌忙放下裙子，琵琶滚落一地。她低垂着脑袋，行了一个万福：“掌印大人！”
骆骠淇与盛凌晨是老相识，毫不避讳，反而坐在树干上，摇着两只脚，笑嘻嘻地说道：“成曦，你瞧，这广安城里的枇杷树，竟然已经开始结果了！”
闻此言，盛凌晨无奈的摇摇头。
“咦，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骆骠淇动作敏捷的从树上爬下来，奇怪的瞅着盛凌晨“莫不是——偷偷来找我喝酒的？”
她爽朗的拍了拍盛凌晨的肩膀：“好啊，成曦，你这鼻子够灵的！哥哥不日前才托人给我送来一坛好酒！知意，去，今日我要与掌印大人不醉不归！”
“好嘞！”
盛凌晨忙道：“娘娘如此盛情，咱家受之有愧，万不必劳烦知意姑娘。”
从前，盛凌晨可不似今日这般客气。知意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瞟着骆骠淇，她果然有些生气了：“盛凌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今日前来，除了与娘娘叙旧，咱家自然是要替人传几句话。”盛凌晨的声音不高，眼眸低垂着，与这深宫里的宦官无二样“娘娘可知，太后中意吏部尚书殷祖之女殷仕媛一事？前几日的秀女当中，咱家远远瞧着，正有此人，想来不日便会进宫。皇上登基不久，后宫空虚，暂无立后。近来朝堂之中，也多有举荐殷仕媛入主中宫的朝臣。此地不比荆南州，是暗处的刀子与血雨，娘娘行事万万小心。”
嬴之刚刚坐稳皇位，皇后之位暂无暇顾及，又或许，他也有他的难处。诚然，骆骠淇自认统领六宫，当之无愧，可她与太后向来不和，加之殷仕媛入宫，中宫皇后，于她，怕是无望。
骆骠淇叹息一声：“殷祖此人是株墙头草，无论先帝在位，还是厉帝即位，向来圣宠不倦。当年皇上还是王爷，太后欲求此女入府，与我平起平坐。厉帝防备皇上，从中作梗，将工部一个小小主事的女儿嫁于府中。若殷仕媛当真入宫，这可真真是让太后得偿所愿了。”
说到此，骆骠淇轻笑一声：“不过——成曦，放宽你的心，那些连鸡都不敢杀的蠢材们，休想拿捏我骆骠淇。对了，我还没说你，一口一个‘娘娘’。两年不见，你怎的与我生疏起来？”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对于盛凌晨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个中心酸苦楚，如今大业已成，盛凌晨不愿再提，只道：“既然娘娘心中有数，咱家便先行告退，望娘娘珍重。”
“盛凌晨！”骆骠淇拧眉，语气不快的叫道。
后退的脚步停住，盛凌晨却没有抬头。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拿不拿我当你好友？”
“娘娘，盛凌晨乃一介小小宦官，岂敢逾矩？”盛凌晨的头几乎要垂到地面上去。
“好！好！”骆骠淇狠狠指着盛凌晨“我记住你了，给我滚远点！”
盛凌晨沉默的退到宫门外，转身大步离开。
两年……两年！若是骆骠淇不提起，他仿佛将过去的回忆尽数遗忘！荆南州，金阳城外的平原，他与赢之、骆骠淇肆意驰骋，把酒言欢，放声大笑。那样的日子，他真的拥有过吗？不过两年，一切宛若梦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也许盛国公世子盛凌晨在荆南州夺回岭肃城一战时，为了保护贤王赢之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盛凌晨，不过是一具空壳。
快步回到司礼监，盛凌晨换回缀补红贴里，见喜垂着头走进来：“爷爷，万岁爷那边一早就问您呐。”
盛凌晨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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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殿内，赢之瞧着一本本的奏折，不禁头大。一见盛凌晨进来，忙道：“成曦，你干什么去了？叫人一阵好等！”
“万岁爷，今日不是要为即将入宫的各位娘娘挑选几个合心意的宫女吗？”
“这事还需你去做？交由他人便是了！”赢之用笔杆子敲了敲一本打开的奏折“你瞧瞧，这江自明，都管到朕的家务事上来了！皇后为何许人，一个个的，比朕还急！”
“那——依万岁爷之见，哪位娘娘可胜任皇后之位？”
“成曦，你是懂朕的。”赢之的目光落到奏折上，可眼神却是放空的“早在荆南州，朕便答应过泱泱，若朕登基，她便入主中宫！只是……”
想到骆骠淇火辣的性格，以及太后对她的不满，赢之不由叹息：“算了，不提此事也罢！”
盛凌晨在一旁研墨：“万岁爷，后位一日空着，这些个大臣们，便会没完没了的纠缠。须知娘娘们的恩宠，与前朝可是息息相关。”
赢之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容朕再好好斟酌斟酌。”赢之看向他“成曦，如今安定下来，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想过成家？当年你与卫宜棠……终是误了！”
“万岁爷，都是些前尘往事，莫再提了。”盛凌晨语气淡然“现在奴婢不过一副残躯之身，这些个事情，也不再想了。”
前尘往事……三年征战，一年多的折磨，均被盛凌晨这四个字一笔概括。
遥想当初，盛国公世子何等风光，当真是举世无双。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