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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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越来越近，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只见是一虎背熊腰、披头散发的男子，肩披蓑衣，手持一把奇长镰刀，脚步沉重铿锵，正缓缓走来。
纵使离了十余丈远，我也能觉察到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
我起身挡到红线身前，横剑在胸口，小声道：“还记得老大教过你什么战术吗？”
红线重重点头，严肃道：“嗯，记得，打不过就跑，绝不拖后腿！”
我放心了，正要回头表扬她，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哭笑不得：这个小妮子，看来是真学到了精髓啊。
那怪人不断靠近，最后停在小院门口。
我握紧剑柄，沉声问：“来者何人？”
怪人脸戴铁甲面具，不见真容，只露出眼白居多的双目和乌黑嘴唇，瓮声瓮气道：“江无浪何在？！”
我敢肯定此人不是清河人，至少我纵横清河十余年间从未听过此号人物，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
——来者不善！
我不假思索道：“江无浪？不认识，你去别处寻吧。”
怪人眯了眯眼，静默半晌后，突然扬起手中镰刀，腾空而起向我劈来，动作不算快，却劲力十足。幸而我早有防范，一个滑铲从他身侧躲过瞬移至他身后，与此同时，长剑出鞘，反手一剑刺去。
然而那怪人似乎早有防范，转身横过镰刀挡住，再挥手震出，将我逼退。
“你会江无浪的招式，还说不认识他？”怪人桀桀笑着，更添了几分阴森。
“你究竟是谁？”我拧眉问道。
怪人‘咚’一声将镰刀柄重重敲在地上：“吾乃哀帝座下——
——无相皇！”
“无相皇？！”我复念一遍，“不认识，没听过。”我没说谎，我是真不知道。
无相皇愤怒了：“那你就去阴间等着问江无浪吧！”
说罢，他再度跃起，夹着劲风朝我扑来，我一惊，连连后退闪避，长剑倏出，与他缠斗在一起。
竹隐居从未如此热闹过，刀光剑影，兵刃啸鸣，杀气横扫之处，栅栏、竹桌竹椅碎了一地，连屋顶都被掀翻一角。
我武力不如他，但胜在动作灵巧活络，次次能避开他的杀招。就这样僵持了二十个回合，渐渐地，我的背心被汗水浸湿，气息开始不稳，于是我开始琢磨他招式的破绽，好找机会逃走。
突然，一阵窸窣声自屋后传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无相皇耳廓一动，抽身飞向那异响处，瞬间拎出一个张牙舞爪的人来。
我气急败坏道：“周红线！你怎么还没跑掉！？”
红线被他拎在半空，愤愤又委屈说：“老大，出去的路都被你们堵死了，我从哪跑？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把江大侠扎的那个栅栏拆掉吗？”
“你不会翻过去？？？”
“拜托……那栅栏有机关唉，翻过去会扎死我的……”
我气到想笑，但现下红线的安危最重要，于是我转头对无相皇道：“她跟江无浪无亲无故，抓她无用，放开吧，我才是他身边的人。”
无相皇道：“你是江无浪什么人？”
“我是他……”我顿了顿，“……他养大的。”
无相皇微微一震，露出的下半张脸突然挤出一个阴恻恻笑容：“原来你就是当年他护着的那个孩子。”
我一咯噔，心道此人果然与江叔是‘旧识’，只可惜，是敌非友。
我嗯了一声，沉声道：“放开她，换我。”
“好。”无相皇爽快答应，示意我放下武器走过去。
我没有犹豫，扔下剑向他走近。无相皇果然松开了红线，却极速出手将那长得跟他一样骇人的镰刀挥出，重重打在我左腿弯处，我当即吃痛跪下，再无法站起。
“老大！”周红线惊呼。
豆大汗珠从眼前滑落，腿上剧痛几乎要使我晕厥过去，我咬牙挤出两个字：“快跑！”
红线向来机敏，见此情景心知自己留下也不起任何作用，便重重应了一声，头也不回跑了。
“你去告诉江无浪，若想救人就来寻我，他知道我会在哪里等他！哈哈哈哈哈。”无相皇大声吼完，将我一把扛起扔到肩头，踏步走回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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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金属生锈的冷涩气味，阴暗的地下庙宇中，江晏背靠一尊高大威武的将军塑像席地而坐，单腿支起，一只手臂搭在腿上，微微仰头，看着墙壁上的浮雕。
浮雕上刻的亦是这位将军，铁蹄扬起，手舞陌刀率领一众将士冲锋陷阵。而对面敌人是身着短窄皮甲，头顶无发、两鬓蓄辫的异族人。浮雕里，将军甲胄染血仍不退缩，悍勇无双。
“义父，孩儿似乎犯了错……”江晏对着那将军喃喃自语。
“义父，孩儿如今深陷迷惘痛苦不已，却……自拔不得，你告诉孩儿，该如何是好？”
江晏重重一拳捶在自己胸口，似乎那里淤堵着一口浊气，让他憋闷到无法喘气。思绪纷杂中，他回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
那时，他才十九岁。
他永远忘不了那是中渡桥一战之前，晋军被契丹人围困在中渡桥南，就要粮绝之际，义父王清决定冲当先锋，带兵突围夺回中渡桥。
那时他麾下仅千余人，突围夺桥何其艰险？一筹莫展之际，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挑帘而入，王清见到此人激动不已，当即与之抱拳相拥，这便是江晏第一次见到他——
——前九流门主，沈长策。
只是那时这个门派还不叫九流门，叫逍遥门，门内皆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侠客，秉承行侠仗义的宗旨穿梭于市井间。后来独立九流门的朱佑生当时也在其中。
这群人不仅武艺高强，更负有铮铮铁骨。沈长策与王清是知己故交，听闻故友其有难和异族来犯，特率领门下千余人前来支援。
江晏便是在这时见到了那个人，那个让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让他日后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