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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蓝脸军(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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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栗子,不能吃。”江措将手中栗子掷出窗外。
王曦瑶弯腰拾起一颗,浅浅一笑:“这是林知柏买的,不会有问题。”
“我不是说林公子有问题,”江措压低声音,“是栗子本身有问题。”
王曦瑶蹙眉细看,毫无异样。苏令蘅也凑近检查:“哪里不对?”
江措剥开一颗,栗仁赫然泛着幽蓝。
“正常栗芯是金黄的,虫经糖炒会变黑——可你们看,这芯是蓝的,连虫都是蓝的。”
他连剥数颗,终于在一颗中找出虫尸,焦黑外壳下,竟透出诡异靛蓝。
“的确不正常。”苏令蘅眉头紧锁。
风榕迅速将所有栗子收起:“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查出里面是什么。”
王曦瑶指尖微颤:“我从小只吃西城老孙头的糖炒栗子,从未出过岔子。”
风榕不语,只轻轻拉过她的手,银针一刺,取血封入小瓶:“安全起见,验一验。”
苏令蘅转向江措:“若你无事,去西城老孙头那儿看看,别打草惊蛇。”
江措用力点头——苏姑娘终于用得上他了。
秋夜微凉,苏令蘅与风榕披上披风,王曦瑶却昂首走在风里,毫无寒意。
“披上吧,快考试了,别染风寒。”苏令蘅替她系上披风带。
“我不冷,”王曦瑶笑,“还觉得像盛夏呢。”
风榕脚步微顿,眼中掠过一丝隐忧,却未言语。
次日休沐,林知柏早早雇好马车。
见王曦瑶与苏令蘅出门,他迎上前:“不是看戏?走啊!风榕呢?”
“她忙着验栗子。”
马车帘掀开,裴琰之与辛无羁已在内。
苏令蘅轻笑落座,王曦瑶挨着她坐下,林知柏比了个手语——车夫是聋哑人,听不见半句密谈。
“你们也在查蓝脸僵尸?”王曦瑶开门见山,“查到什么了?坐一起,总得有点诚意。”
辛无羁目光落在整理行囊的苏令蘅身上——她显然不愿先开口。
裴琰之轻咳一声,率先道:
“三条线索:
一,蓝脸军非西域外敌,而是大梁内部所出;
二,他们与‘穿越者’关系极深;
三,宋安越被死死盯着,装疯是他唯一活路。”
苏令蘅从包中取出一叠小报残页:
“我这边也有三条:
一,藏巅雅鹿部根本不知蓝脸军来处,反是来安阳求援;
二,我在报房发现,西城失踪、怪病、僵尸传闻高度集中;
三——”她顿了顿,“风榕没来,是因为我们在老孙头的糖炒栗子里,发现了异样。”
林知柏猛地站起,头撞车顶:“不可能!栗子是我亲自派人快马取的!”
“你慌什么?”王曦瑶瞥他一眼,“没人说你下毒,只是栗子不对劲。”
苏令蘅递出那颗蓝芯栗子。
裴琰之嗅了嗅:“老孙头卖了三十年,绝不会自毁招牌。问题出在进货渠道。”他眼神一凛,“家父掌管市舶与粮道,这事,交给我。”
苏令蘅点头,心下稍安,又道:“薛洋——杀陈伯安的凶手,家住西城,现关天牢。有些话,需当面问他。”
辛无羁坐直:“天牢我可自由出入。要问什么?”
苏令蘅早有准备,递上一张密写纸条。
“快到报房了,我今日当值。”她起身下车。
裴琰之紧随其后,回家调人查栗源;
辛无羁则直奔统领班房。
马车里,只剩林知柏与王曦瑶。
两人对视片刻,忽地同时笑出声。
“傻笑什么?”王曦瑶问。
“你觉得……这事跟林晓晓有关吗?”她忽然压低嗓音,“那个穿越者。”
林知柏眸色一沉:“你为何怀疑她?”
“直觉。”
“你的直觉向来准。”他认真道,“但没证据前,这话只准在我面前说。穿越者不止一个——别给他们除掉你的机会。”
王曦瑶靠向车壁,轻声问:“你怕吗?”
林知柏凝视她,声音沙哑:“当你吐血倒在我怀里时,我的恐惧,比死还痛。”
车厢骤然安静。
马车颠簸,他额头撞上她的,顺势将她困在角落。
王曦瑶本能抬手欲推,却缓缓放下。
林知柏握住她的手,攥得极紧,眼底燃起从未有过的炽热。
“咚咚!”车夫敲板——到了。
王曦瑶脸颊绯红,一把推开他,跳下车去。
林知柏留在原地,那只握过她的手,不受控地颤抖。
瓦栏戏院,贵宾席却被一云罗纱裙的女子占据。
“这位置是我定的。”王曦瑶冷冷道。
女子斜睨一眼:“多少钱?我出双倍。”
“十万两。你出二十万,现在付。”
“两张戏票十万?你哄谁?”
“付不出,就滚。”王曦瑶一把拽起她,狠狠推到一旁。
侍女扑上来要打,被王曦瑶反手扣住手腕甩开。
林知柏“唰”地展开折扇:“也不打听打听,安阳城里谁敢抢王姑娘的座?”
侍女冷笑:“哦~原来是太师府三小姐?难怪霸道!”
“想看戏自己订票,霸座还仗势欺人?”王曦瑶讥讽,“想压我?你还不够格。”
“大胆!”一声厉喝。
王曦瑶回头——父亲王宝国、安伯侯宋翔,竟与宋安越并肩而来。
“爹?”她一怔。
王太师却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躬身赔笑:“方姑娘莫怪,这位置本就是留给您的。”
王曦瑶刚要开口,宋安越猛地按住她肩,眼神急切地摇头。
林知柏怒极,一把将那“方姑娘”拎起扔开:“你算什么东西?”
“你——!”侍女尖叫。
林知柏冷笑:“怎样?”
王太师脸色铁青,竟扬手一巴掌扇在王曦瑶脸上!
“方姑娘的座你也敢抢?非要我当众教训你不知天高地厚?”
火辣辣的痛感炸开。
王曦瑶怔住:“……您打我?”
“太学功课太闲?还有空逛瓦栏?”王太师咬牙低斥。
宋安越欲上前,被安伯侯死死拦住。
林知柏怒吼:“世伯!这位置王曦瑶排了一个月才抢到!她到底是谁?!”
王太师冷冷扫他一眼:“与你们无关。滚回太学去。”
王曦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身后,那“方姑娘”悠然落座,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秋风卷起她的裙角,林晓晓那句“看清谁在让我们低头”如刀剜心。
王曦瑶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笼中的鸟,而不是可以飞出笼子的鹰,真正的鹰,是不会被牢笼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