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禾公寓》羽苹

2、301-2

　　“你好，青云观刘正榭。”
　　电话那头的刘正榭拿起手机，接了这通电话。
　　“什么？那有点难办，不过没事，我明天就去一趟。”
　　刘正榭自从接了这通电话之后，就在房间里踱步，从一角走到另一角，或是绕圈。
　　“怎么啦？要不要我帮帮你啊，小刘？”
　　小巳回头看着刘正榭，半边的眉毛轻挑，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她也正好没事干闲得慌。
　　“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户小东西，看起来比想象中的麻烦一些。”
　　刘正榭拉开抽屉，从里面抽了几张不大相同的符，从另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些工具。
　　“不用担心，小刘，我帮你搞定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帮我找到她。”
　　小巳朝他笑起来，低头扫了一眼他的书桌，心情愉悦地拿走了一块糕点。
　　“那我们明天见哦小刘。”
　　错综的巷道，陈年的石板上面还附着有毛绒质感的青苔，更不巧还是雨后，关于打滑的问题不得不让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惜，小巳并不觉得它们可爱，她抬脚绕过那些令她不适的植物。
　　“刘正榭……你不是说他们家买的新房子吗？谁家新房子买在这里？”
　　“很显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小巳跟在刘正榭的身后，向深处走去，绕过左边那棵几近光秃的巨大桑树，右手边就是梅女士家所在的那栋楼。
　　“很老的桑树，年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耶！诶，但是你身上怎么……”
　　小巳边说还很开朗地向桑树挥手打招呼。
　　“走了，小巳姐。”
　　刘正榭催促小巳快一些，梅女士一大早就在楼底下等待他们了。
　　梅女士用钥匙戳了电梯键，红色的数字不断减少，直到停在数字1。
　　“走吧，道长们，我们家就在出电梯左手边第一户。”
　　电梯向上运行，零件生锈摩擦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一下又一下，齿轮转动，些许的失重感。
　　小巳透过电梯内的不锈钢镜，清楚地看到背对他们的梅女士的表情，一张夸张的笑脸。
　　换作常人，看见这一幕，必然会觉得毛骨悚然，小巳只是无所谓的挑眉。
　　“喂，你笑什么，什么那么有意思？”
　　小巳伸手去拍梅女士，只是一下，梅女士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了茫然无措，小巳再问她些什么，她都摇头，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像是走神了。
　　刘正榭皱眉，往梅女士手里塞了一串手链，让她戴着，这几天都不要取下来。
　　“哐当……”
　　电梯门被打开，最近是梅雨季，雨连绵不断，梅女士刚出去一步，又迷惑地走回来。
　　“不对啊，我们家在三楼，怎么去四楼了。”
　　梅莉带了些歉意朝二人笑笑，重新按了电梯按键。
　　小巳歪头，透过梅莉身旁的缝隙，看见老旧的楼道，有些脱落的墙皮，阴恻恻的。
　　“叮！”
　　这一次，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顺利停在了数字三，电梯门打开。
　　三人站在过道里，梅莉低头翻找包里的钥匙串。
　　小巳抬头，门上有一张巨大的红色倒福。
　　锁芯转动。
　　“咔哒。”
　　门开了。
　　梅莉缓缓推开家里的门，阴天，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室内是昏暗的，白色的纱帘因为风还有小幅度的摆动。
　　“就是这里，刘道长。”
　　梅莉拉着刘正榭往里走，边走还边说着家里近来的情况。
　　小巳踏入房子，入户厅的左手边是个置物柜，上面摆放了一张合照。
　　中间站着的正是那个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小巳用手上下摩挲那颗右边眉下的黑色小痣。
　　真像呢。
　　一张相像的脸，一些遥远的记忆。她继续手里的动作，能把蒙尘的照片擦拭的更干净些吗？
　　她放下照片，往屋里走去。
　　“刘道长，就是这里，一般就是凌晨的时候，客厅会有怪异的动静，刚开始发生的时候，我们以为是电视坏了，找人来修，但都无济于事，直到我们拔了电线，它依旧会雪花屏的时候，我们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对了。”
　　梅莉的十指交织在胸前，眼下是一层黑眼圈。
　　刘正榭没说什么，拿出罗盘在房子里兜了一圈。
　　“没事的梅女士，不用担心，小问题。”
　　说完，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看起来要设坛做法。
　　小巳转身朝梅莉走去，刘正榭的开坛做法她见过太多次，早就不新鲜了。
　　“梅女士，这房子你们什么时候买的？”
　　“啊？什么？”
　　很显然，梅女士正处于一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思索了一下小巳提出的问题。
　　“应该是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那它最近才出现问题吗？”
　　小巳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在房间里并没有感到十分不适。
　　“嗯……就上周的事，孩子她爸半夜起来嗓子干，去厨房倒水喝，正巧就看见电视屏幕泛白花。”
　　梅莉双手绞在身前，稍微侧了点身子，人朝向小巳与电视机。
　　刘正榭手里拿起桃木剑，口中低声念了些什么，一阵过后，小巳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的后颈发凉，屋内的温度骤降，屋外下起淅沥的小雨，带有阴郁气息的风扫起白色纱帘。
　　小巳往窗口看去。
　　白色纱帘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站在窗口处。
　　小巳朝窗口的人影走去。
　　“你有什么事情吗？想不开留在这里？”
　　梅莉环臂往后半步，倚靠在墙边，嘴巴微微张开，说不出半句话。
　　小巳跟纱帘处的人影交谈片刻，又一阵风略过，白色纱帘自然下垂，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没事了，我跟她说好了，给她烧点东西就成了。”小巳停顿了一下，抬眼瞥了一下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佳的梅莉女士，但依旧接着说了下去，“还有就是你们看起来被房产中介坑了，这栋楼前阵子跳了个人，说是抑郁症走的。”
　　梅莉女士的脸色阴沉下来，极度疲倦的脸上生出几分愤怒出来，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她依旧朝刘正榭跟小巳扯出笑脸道谢。
　　刘正榭又交代了一些关键内容，办完事情，两人站在李家的入户厅处，准备离开。
　　梅莉女士还在跟二人不断道谢，小巳用力戳了一下刘正榭的后脊梁骨，不断地眼神示意他看置物柜上的照片。
　　刘正榭顺着小巳的目光扫去，自然看见了那张全家福。
　　梅莉女士注意到，拿起了那张全家福。
　　“哦哦，这是我丈夫李功荀，这个是我女儿李银柝，他们现在还在酒店里，晚点就接他们回家了，今天还是谢谢两位师傅了。”
　　刘正榭摇摇头，说没事没事，带着小巳准备离开了。
　　木门被重新合上。
　　五彩的玻璃缸内，一群观赏鱼舒展自己的尾鳍，灯光下是丝绸的质地，玻璃缸前扒了一个少女，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内随着鱼群的走向转动。
　　“小巳姐，你干嘛啊？”
　　刘正榭拉起小巳的衣袖，准备回道观歇会儿。
　　“不！我不要回去！刘正榭，你得帮我，你都看见了，而且我们说好的！”
　　老头两眼一黑，被任性的祖宗搞得没法子，生气却也没办法。
　　“行！”
　　木门被重重敲响，带了些怒气。
　　“咚咚！”
　　“来啦！”
　　梅莉透过猫眼，看见是刘正榭，手里拎了一个塑料袋，于是打开了房门。
　　“梅女士，我刚刚忘记了，这袋子东西，你拿好，又有不对的话，贴到家里门窗上。”
　　梅女士接过，点点头，想起什么一样，说让刘正榭等一下，要给他倒杯水润润嗓子，刘正榭连忙说不必。
　　梅女士转身进厨房倒水，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刘正榭。
　　心里正奇怪，打开塑料袋，里面确实是一堆黄符，没什么奇怪的，顺手就把塑料袋放在了客厅的柜子上，刚好有电话拨进来。
　　“喂，女儿啊，嗯，没事了可以回来了。”
　　片刻后，钥匙连带锁孔转动，门被打开。
　　“妈，我回来了。”
　　梅莉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一眼，只看见自己女儿。
　　“你爸呢？”
　　李银柝脱了鞋，穿着白色袜子踩在瓷砖地板上，凉凉的，迅速换上了拖鞋。
　　“爸，公司里有点急事，说要紧急开个会。”
　　梅莉点头，叫女儿早点休息，自己又回房间了。
　　李银柝一眼就看见餐桌柜子上明显的塑料袋。
　　“妈，这什么，你别又被什么山野道士给骗……啊！啊！这什么？！”
　　李银柝拆开塑料袋，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尖叫起来。
　　光是一堆黄色的符箓并不足以让李银柝尖叫，但是她看见，被一堆黄色符箓包裹下，一条橙色身上是菱形斑纹的小蛇正在缠绕吞食一条色彩艳丽，橙蓝纹交替的叉尾斗鱼，鱼眼都几乎快要掉出来。
　　她低头仔细确认小蛇的吞食起伏的幅度，这绝对不是她商场里曾经看见过的橡胶玩具。
　　这样诡异的场景，李银柝一脸错愕，转身就要找自己母亲问清楚。
　　“ew……妈！这是什么？”
　　天色已是很晚，梅莉女士在房间里准备休息，听见女儿的叫声，大声询问道：“怎么了？”
　　李银柝把袋子拎起来敞开来，那条斗鱼已被吞食完了，小蛇的身段中间突出一块起来。